柳离亭自己用不上其他功法，但看着库藏增多总是高兴的，有缘还是会收集一些，放进乾坤袋中。
此时各类功法琳琅满目，大多数他自己也没有细看过，这时候才一本一本挑着，要找出一本合适的。
常规的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中，如果不考虑异变，木、水、土三者较为温和，温养经脉的功法也更多。相比之下，金、火灵根擅长攻伐，进攻法门众多，有调养之用的却不常见。
柳离亭不抱什么希望地信手翻着书，一边问，“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束凤池刚要摇头，柳离亭却是存心逗他，在那之前就轻笑道，“谅你也不知道。”
一个凡人小孩，连看见灵力取物都一副惊讶又新奇的样子，怎么可能知道灵根是什么。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束凤池解释灵根和修道的概念，束凤池之前完全没有听过这些，连凡人都知道的许多常识他也不甚了解，柳离亭说的那些，他只能连蒙带猜地听，有些不安，又一点一点挪过去，离柳离亭近一些。
五行之中也有金能够收敛火势的说法，剑灵根是金灵根的分支。柳离亭想，束凤池亲近他，大概是出自本能，也就当做没看见对方的小动作。
束凤池和其他孩子一起被赶着去落脚的仓库的路上，曾看到有父母叮嘱自己的孩子牵紧手，别走散了。要他去碰柳离亭的手，他却不敢，只悄悄扯着袖子，找到一点勇气。
柳离亭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懂，他向来是不会教人的。
纪青安是自学到了金丹，在灵州大会上夺得头筹，提出希望能拜入他门下，柳离亭才同意收他为徒。
柳离亭翻功法断断续续地翻了三天，终于找到一本有用的。束凤池的灵根在这期间只是堪堪稳住情况，没有继续恶化。
柳离亭对如何处理灵根暴走毫无经验，虽然知道要补充灵气，只是凡人的身躯，哪有什么丹药可用。
束凤池目前情况也不适合进行修行，经脉受损太严重，引气入体又会进一步增加经脉负担，只能继续用水属性的灵材压制住束凤池的火灵根。
这期间束凤池都和他待在一起，烤灵兽肉怕把这小孩给补死，只好带着人在森林里瞎逛。戳开冰层捕鱼，捉一些野生动物，有在凡间当猎户的感觉，柳离亭玩得还挺开心。
这间木屋不大，只有一张床榻，柳离亭是不愿意睡地铺的，但要让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岁的重伤小孩睡地板，那也太不是人。
柳离亭勉强将就了一下，和束凤池一个被窝。
束凤池的伤已经结痂，柳离亭不清楚下面的皮肉好了没有，伸手去碰，束凤池吃痛，短促地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声音。
柳离亭和束凤池都愣住了。
“……你原来能出声啊。”柳离亭凑近看他，“再说两句？”
柳离亭盯着他，束凤池又发出几声模糊嘶哑的声音，他有些难为情，连忙闭上嘴。
柳离亭的手指划过他的咽喉，“你这里没受过伤吧？”
束凤池有些迟疑，他的脖子有被其他孩子踩过，但他又觉得那应该不算“受伤”。
柳离亭看他不回复，又戳戳他脸颊，“能发声就好，多出声，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听没听到，明天先识字，我念一句你要跟着念。”
束凤池在以前时常自己有不属于这个世界，身体也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不太擅长对话语做出反应。
他点点头，柳离亭拍他，“不许点头摇头了，说话。”
束凤池学不出“好”的发音，“啊”了一下。
柳离亭觉得这声音像小僵尸一样，有些想笑，又觉得把这话说给束凤池听，这孩子应该会不好意思出声，就只是笑吟吟看着他。
修士的休息时间以年计数，毕竟高阶修士闭关也是轻则十载，柳离亭倒是不缺时间。
他们现在在北境，柳离亭有点想把孩子丢给别人带，可是束凤池的状态通过不了各处险地，进入魔界也卡金丹境界，传送阵也非要金丹修为以上不可。
他想了想，现在同在北境的也就只有鹤翎，束凤池情况稳定之后，他就带人过去。灵根暴走这类疑难杂症，鹤翎应该也没见过，大概率会想治治看。
在这期间正好可以等溥轻赶过来，柳离亭认为自己度假时还是想得不够周全。
溥轻不在身边，许多事要他亲自做。
烤肉捉鱼这类琐事，前几次做是享受自然意趣，天天要做就很烦了。
还有教小孩也是。
虽然束凤池扒拉着他衣服模仿声音的样子挺有趣，但矫正发音是一个重复枯燥的过程，柳离亭教得有些心累。
他只想玩不想养，他清楚自己是不喜欢负责任的性格，到现在也没随大流养灵宠。
溥轻赶到的时候，束凤池已经能正常发声和日常交流了。
束凤池不喜欢溥轻，因为这人一来柳离亭就不亲自教他了，只偶尔过来检验教学成果。
溥轻面上毫无波澜，束凤池同样板着个脸，偏偏又还你一句我一句的教识字说话，柳离亭看着挺高兴的。
想到独自一人处理魔宫大小事项的厉南行，柳离亭不免心虚。
为了名正言顺地让溥轻过来，他对厉南行那边说他要养继承人了。先冠个魔宫少主的名头，显得溥轻过来帮他忙比较像个正事。
鹤翎见到四只灵巧的纸鹤抬着一个小箱子轻轻敲他的窗，就知道是无名送来的。除却他，谁还会用纸鹤来找他呢。
箱子里有一封信，下面堆了些灵植，还附带柳离亭在凡间找到的一些有趣小玩意。
鹤翎住雪山上，这里对于冰灵根修士而言最舒适不过，也适合种一些环境需求特殊的灵植。他还没看信，先走去开门，迎了满面风雪，却没见到人影。
他左右找了一圈，正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以为无名也会来，转身准备关门回屋，见有人影从他木屋顶上落下来。
柳离亭把手里拎着的束凤池放下来，和鹤翎打了声招呼。
他笑起来，眉眼似是十足的温柔多情，“医师看信了吗？”
鹤翎却觉得他记仇，他们还不熟悉的时候，鹤翎没有告诉他名字，后来再怎么样无名都只喊他医师。
“没来得及看。”鹤翎淡淡道，瞥了一眼柳离亭带来的人，看一个凡人的状态轻而易举，他多少猜出来对方来这里的目的。
这凡人是火灵根，这里寒气重，遏制灵根躁动也算有效，两个人刚好能住下。
屋顶却是又无声无息落下来一个人，鹤翎一看，是无名那护卫。
这人轻功了得，落在雪上居然没有痕迹。
柳离亭看鹤翎沉默，又看了看他的小屋，“啊……是不是空间不够？我和溥轻可以去凡人城镇里玩几日。”
“住得下，你的侍卫可以打地铺。”鹤翎走进屋内，取了火符点火，要给上清冰心针消毒。
柳离亭的视线落在束凤池发旋上，轻声问，“怎么又不愿意说话了？”
柳离亭有些纳闷，溥轻来了束凤池顶多也只是不情愿有念书之外的交流，到了鹤翎这一句话也不说了。
“又不是魔宫的人……”束凤池半个身子躲在柳离亭身后，低声说。
溥轻来的时候太自然，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说明他和柳离亭颇为熟悉，虽然这也是让束凤池对溥轻有敌对意识的原因。
但真正让束凤池无所适从的却是见鹤翎这种正式拜访的情境。
这些天柳离亭也会翻着万宝楼贩卖的修仙界情报一览，和他科普修仙界的常识。短短几个月，束凤池对魔宫已然有了一种归属感。
他的逻辑有些奇怪，却十分单纯。
柳离亭是魔宫的主人，那整个魔宫都是柳离亭的。束凤池喜欢这种属于某人的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有立足之地，也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对同属于柳离亭的东西，他固然看不顺眼溥轻这样的人会争夺柳离亭的注意，但没有那么多防备心，和柳离亭有关的东西总不会害他。
凡人之躯抵御不了寒冷，束凤池尽管裹在柳离亭的狐裘里，脸颊和耳朵都被风雪冻红，看起来比之前有了一些活人气。
被一个生命全身心依靠会产生一种被需要的重量。
当清楚对方只有自己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如果对方亲近许多人，也有许多人都可以帮助对方，这份重量就会消失不见。
去承担责任，去保护什么，总有一些满足感，虽然可能是自我满足。
这件事就像救了只流浪猫流浪狗，看它每天冲着你小小声地叫、偶尔咬你衣角，看它从潦草狼狈的小东西逐渐长了些肉、变得比以前活泼，又有另一种成就感。
……虽然柳离亭觉得猫猫狗狗长得比人类可爱多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柳离亭看见束凤池学会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有些替他高兴，终于有了一些这个年龄小孩的样子。
他确实感到了几分欣慰，或许是自己淋过雨，成年之后能给别人撑把伞总是好的。
柳离亭自己在束凤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太像普通孩子。但他早慧，只要醒着多半就在给自己谋出路，算计比束凤池多得多，也更会观言察色、和人相处，过得反倒比其他农户家的孩子更好，至少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柳离亭琢磨着，束凤池是认了些字，但还未学习怎么写，正好在鹤翎这住着的时候能督促他练字，磨磨他的性子。
审签好难啊我道心破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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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命在于学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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