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族的军营中。
陈景端听灵姝骂了一顿陆子越,看了眼不远处的莎莎和陆子越,心里了然些许。
原来她是吃醋了,所以才骂得这么脏。
想到这里,陈景端又不免黯然些许,轻声道:“灵姝,只要你想,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灵姝:“我想回大渊。”
陈景端:“这个不行。”
空气瞬间陷入沉默,两人一起大眼瞪小眼。
“我带你去逛逛吧。”
眼见灵姝眼中的质问越来越浓烈,陈景端立即转移话题,微笑道:“边境的风景极好,也许你看了,心情会好些。”
说着,命人领了两匹马来。
“……”
灵姝扭头看了眼陆子越,见他也抬眸望来,眼中难辨,却依旧在和身边的莎莎说话,瞬间来气了。
于是跨步上马。
“走。”
闻言,陈景端满意一笑,和灵姝一起策马而去。
边境的风光确实极好,有连绵不绝的青翠草原,有屹立巍峨的高耸雪山,比起繁华的京都,更多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辽阔。
可灵姝却高兴不起来。
她满脑子都在想,此时此刻陆子越和戎族的小公主在做什么。
灵姝勒马停下,望着重重高山,就像在望着京都一般。
她低落地问陈景端:“三皇兄,你已经安然回到戎族,就不能放我回大渊吗?”
在那里,没有人会跟她抢陆子越。
陈景端一默,轻声道:“灵姝,留下来不好吗?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除了回去。”
他补充一句。
“……”
灵姝沉默一下,忽然道:“我想要陆子越,你让你小姨别跟我抢他了。”
闻言,陈景端久久不语。
换做从前,灵姝是绝对不会示弱的,但如今在这种无亲无故的地方,她十分没有安全感,只能紧紧依靠着陆子越一个人。
陈景端理解她,心疼她,却也不能支持她。
“灵姝。”
陈景端意味深长道:“人有七情六欲,爱这件事,我控制不了。”
“……”
合着就是什么也做不了呗。
灵姝神色停滞一瞬,幽幽道:“你控制不了,我就自己控制。”
说着,扬鞭回去。
军营中,莎莎正带着陆子越看她养的雪白马驹,陆子越垂眸看着,眼中却透露着心不在焉。
正这般想着,不远处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乘风而来。
陆子越心神稍定。
哗啦——
灵姝骑马,渐起一地的积水,正好洒在莎莎裙边,就连陆子越的衣摆也未能幸免于难。
莎莎瞬间气道:“你做什么?”
这可是她为了见陆子越新做的衣裳,用的是大渊的料子,很难得的!
“不好意思,姨母。”
灵姝微微一笑:“我眼睛被你传染了,现在眼神不太好,你就原谅我吧。”
莎莎一愣:“你叫我什么?”
“姨母啊。”
灵姝歪了歪脑袋,天真道:“陈景端叫你姨母,我是他妹妹,自然也要叫你姨母了,不对吗?”
“……”
莎莎被她绕得懵了一瞬,回过神,气得扬起手中鞭子,就要朝灵姝甩过去。
“莎莎!”
身后赶来的陈景端冷着脸喝止了她。他语气幽沉,瞬间令莎莎冷静下来。
“哼。”
莎莎收回了鞭子,道:“今天不跟你计较。”
说着,跟陆子越道别,回到了营帐中。而天色已晚,众人也各回各家了。
营帐里,氛围古怪。
陆子越换下被灵姝溅脏的衣裳,仿佛不经意间问:“公主今日和他游玩得如何?”
“挺好的。”
灵姝干巴巴说了几个字,又装作云淡风轻般,问:“你呢?”
陆子越微微颔首,“也挺好的。”
“……”
男人,变心变得真快。
灵姝哼了一声,翻身睡下,不再理会陆子越,陆子越瞥了眼营帐歪跃动的火光,也阖眸睡下了。
不远处,一顶豪华营帐中。
陈景端听着阿特落的回禀,问道:“他们真的吵架了?”
阿特落点头:“不错,属下听得一清二楚。”
陈景端沉吟一声,便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不错,这一招挑拨离间确实有用,接下来,他会让莎莎继续接近陆子越,自己再趁机安慰灵姝。
等到灵姝和陆子越彻底决裂,自己便有机会了。
陈景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阴险小人,但是为了灵姝,变成什么样他也无所谓。
时光流转。
接下来这几天,莎莎果然日日缠着陆子越,每天天刚亮,她便等在营帐外,给陆子越送吃的。等陆子越吃完,又拉着陆子越各处游玩。
纵使陆子越神色总是淡淡,她也对此乐此不疲。
而灵姝也对此怨念极深。
边境的天气越发地冷,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她的心情也宛如这天一般,被蒙上一层雾气。
不仅如此,陈景端还时常来烦她,让她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灵姝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又是一日,她和陆子越走在一起,正要说些什么,莎莎又策马而来。
“子越!”
莎莎亲昵地叫着陆子越名字,笑盈盈道:“今日来了一匹新马,说是能日行千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哦?”
陆子越沉吟一声,眼中竟然泛起些许兴趣。
“那就走吧。”
“我也要去。”
灵姝忽然在一旁出声道。
见此,莎莎脸色微凝,这段时间,她和灵姝很不对付,二人掐得几乎是不相上下。虽然她是戎族的小公主,但架不住陈景端护着灵姝,所以她根本也没讨到好。
听到灵姝要去,莎莎立即道:“我没请你,按你们大渊话说,你这叫不请自来,很没礼貌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灵姝立即反驳道:“这也是我们大渊话,我千里迢迢来到戎族,你连一匹马都不让我看,也很没礼貌的。”
“我……”
莎莎还不太能理解灵姝说的话,但也不想丢了主人的面子,哼道:“那你就来吧。”
几人一起来到了马场。
成群的马匹中,一匹赤马傲然而立,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富有光泽的鬃毛,一看便知是那匹千里马。
曾经,陆子越便是骑着这样的马追上了灵姝。
到了马场没多久,陈景端也闻讯而来。
这段时间,大渊不断进攻戎族,他忙得焦头烂额,但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便会赶回来陪灵姝。
此刻,灵姝盯着那匹千里马,心中忽然产生一个念头。
要是她能骑着这匹马回到大渊该多好。
灵姝毫不犹豫道:“我想要那匹马。”
陈景端立即答应:“好……”
“不行!”
眼见小外甥又要见色忘义,莎莎立即表示抗议:“这匹马是我先看上的!你要是给她,我死了就找姐姐哭去,说你偏心眼!”
“这……”
一边是自家亲人,一边是灵姝,陈景端顿时感到头疼不已。
“不如这样。”
陆子越忽然淡淡出声道:“既然两位公主都想要,我们便比武定胜负,赢了的人得到那匹马。”
莎莎立即好:“好,比什么?”
她生怕应晚了一点,陈景端就把马给灵姝了,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陆子越思量道:“既是在戎族争夺千里马,便比试骑术吧,二人一组,如何?”
“我和你一组。”
“我和你一组。”
灵姝和莎莎都不约而同地选了陆子越,这让陈景端显得有些郁闷。
莎莎瞥了眼灵姝,连忙问陆子越:“子越,你要和谁一起?”
灵姝则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陆子越。
她总觉得,陆子越会……
“当然是和你了。”
陆子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莎莎。
灵姝神色并未有太多变化,仿佛是习以为常了,只黯然地垂了垂眼眸,便挑选起了比试的马匹。
在这里,她不是公主,陆子越一旦离开,她也无法强留。何况,跟着莎莎确实比跟着她要好多了。
陆子越感受着她失落的情绪,眼眸微敛,没说什么。
于是,灵姝和陈景端一组,陆子越和莎莎一组,开始了比试。
众人约定,谁先到达远处的雪山山脚,谁便是赢家。
那里是戎族军营的边界。
“驾!”
几人同时扬鞭,如同疾风一般飞了出去。赶在最前面的,是陆子越和陈景端,灵姝和莎莎也紧追其后。
“没想到你骑术这么好。”
莎莎看着身侧的灵姝,眼里闪过一丝欣赏,随即又冷静下来。
骑术再好,她也是情敌!
越过平坦的草原,几人来到密林间。灵姝和莎莎放缓了速度,陆子越和陈景端却依旧一往无前。
陆子越骑着黑马,如履平地般地纵横在密林中,速度丝毫不减。
老样子,是要帮莎莎赢下比试了。
陈景端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扬声道:“陆子越,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他不相信,一个为了灵姝不顾性命的人,会这么容易就投靠敌人。
“良禽折木而栖。”
陆子越头也不回地往林间深处走去,只留下一句:“安王殿下难道不懂吗?”
良禽择木而栖?
所谓的木,指的是谁?
陈景端心中疑虑重重,回神时,发现陆子越已然消失在山林之间。
遭了。
要是输了比试,灵姝该难过成什么样子。
陈景端立即加快速度,往雪山脚下赶去,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他并未遇到陆子越。但心中惦记着灵姝,故而他并未深究。
后面,灵姝和莎莎也不分上下地策马奔腾。
两人谁也不让着谁,好几次都险些撞在一起。
“我说。”
莎莎挥动马鞭,大声道:“大渊有那么多好男人,为什么你非得盯着陆子越呢?你就把他让给我不好吗?”
“他曾经说过……”
灵姝不甘示弱:“要带我回大渊,君子一言九鼎,我不允许他反悔。”
“要是他反悔呢?”
莎莎苦口婆心道:“我看你就留在戎族好了,我小外甥对你死心塌地,你留下来,过得说不定比我还好呢。”
“……”
灵姝沉默一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挥动马鞭,冷哼道:“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说着,策马而奔。
最终,二人几乎同时到达终点。
然而令她们诧异的是,终点处竟然只有陈景端一个人的身影。
“陆子越呢?”
陈景端亦感到十分疑虑,按理说,陆子越不会这么慢,是他故意放水让灵姝赢,还是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戎族边界。
陈景端暗道不好,正要去找,却见陆子越已经远远地策马而来,而他的马匹一瘸一拐,似乎是受伤了。
莎莎迎上去问:“你怎么了?”
陆子越翻身下马,脸上有几道划痕,淡淡道:“马受伤了,故而来晚了,抱歉。”
莎莎立即心软道:“人没事就好。”
“哼。”
灵姝重重地哼了一句,打断两人,“那这局比试是我们赢了。”
莎莎脸色闪过几分肉疼。
那可是她最爱的千里马,整个戎族就这么一匹。
灵姝见此,幽幽道:“你要是不舍得,我也可以把马让给你,前提是你不许再来纠缠我的夫君。”
“我拒绝!”
莎莎当即摇头,反应过来后,又瞪着眼睛道:“他才不是你的夫君呢!我听侍女说,你们晚上都是分开睡的,从来没做过夫妻间的事,怎么可能是夫妻?”
闻言,灵姝一顿。
这都被她们知道了。
但她反应很快:“你知道什么叫夫妻之间的事吗?”
“我,我当然知道……”
莎莎脸色微红,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但气势不能输。
“不就是亲嘴吗?”
“哦……”
灵姝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扬声道:“谁说我们没做过?”
说罢,走到陆子越身侧,攥住他的衣襟。陆子越似乎有所预料,自然而然地俯身低头,灵姝也自然而然地亲了上去。
一切都是那么行云流水。
结束后,陆子越神色微恍,抚摸了一下嘴角,眼底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而另一边的陈景端拳头都要捏碎了。
“这不是亲了吗?”
灵姝心里怦怦跳,还故作镇定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莎莎眼睛满是错愕。
都说大渊的姑娘三从四德,行事拘束,怎么这人就这么彪呢?
而且,她清楚地看见,刚刚陆子越是主动低下头来,让灵姝亲的。
莎莎扁嘴,骑上马就往密林中去。
却不料马儿不慎踩到陷阱,受惊栽倒,而她也惊慌失措地飞了出去。
“……”
电光火石间,陆子越飞身而出,稳稳地接住了莎莎,又将她抱上马,沉声道:“我带她回去看大夫。”
说罢,扬鞭而去。
灵姝站在风里,感觉自己像个丑角。
“……”
许久,她沉默得像个哑巴。
“灵姝……”
陈景端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觉得她仿佛随时都能碎掉,某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放她回大渊的冲动。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轻声道:“你都亲眼看见了,其实陆子越也没那么好,不如你就将他放下吧?”
“放下?”
灵姝垂眸道:“我本来就和他没什么,谈何放下。”
“真的吗……”
陈景端神色微动,循循善诱:“既然如此,你更应该看看其他人。”
灵姝不解:“谁啊?”
陈景端欲言又止:“我……”
“不过……”
然而下一刻,灵姝话锋一转,幽幽道:“陆子越的所作所为让我很难过,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你有刀吗?”
陈景端:“什么?”
灵姝神色淡然,认真道:“我要杀了陆子越。”
“……”
认真的吗,确定不会被反杀?
陈景端大抵知道灵姝在开玩笑,但最后还是送了灵姝一把小短刀。
万一呢?
入夜,灵姝牵着千里马,带着小短刀,独自回到了营帐。
陆子越还没有回来,听他们说,莎莎受到了惊吓,他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呢。
也许是不回来了。
灵姝没有点灯,拔出小短刀看了看,确实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武器。
忽然,门帘微动,一个人影带着寒风走了进来。
灵姝毫不犹豫地提刀冲了过去,扬声道:“你还有脸回来!”
陆子越抬手,瞬间便将刀夺在手中,又将灵姝双手握在她的身后,俯身低声道:“灵姝,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亲夫?”
灵姝神色哀怨,语气委屈:“谁家亲夫巴巴地抱着别人家的小姑娘走了?”
她本也没有指望能给陆子越来一刀,不过是借此发泄一下内心的郁闷罢了。
其实就算陆子越选择了莎莎,她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这是陆子越的自由。
但她的手真的忍不住想要给陆子越来一下。
“……”
暗夜里,陆子越似乎是笑了笑,却并未有多大笑意,缓缓道:“那谁家夫人又当着别的男人面,说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
灵姝一愣:“……”
难道今天陆子越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躲在密林里偷听她和陈景端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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