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营帐中。
陆子越单手将灵姝的双手扣在身后,缓声说道:“可是公主亲口所说,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好吗?”
灵姝回过神,抿唇道:“我这么说,你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你的戎族小公主了。”
“……”
这是吃醋了。
陆子越微微一笑,轻声道:“臣的公主只有一个,从不曾变。”
“哦?”
灵姝抬眼瞥他,幽幽地哼了一句:“你的嘴巴说着不曾变,身体却很诚实,不仅陪人家玩,替人家找大夫,还守在人家身边呢!”
“是吗?”
陆子越挑了挑眉,忽然问:“公主,你在吃醋吗?”
好大的酸味。
“呸!”
灵姝登时否认,瞪他:“谁吃醋了?”
“没有?”
陆子越神色微敛,叹道:“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公主不介意,我便去找她了。”
话虽如此,握着灵姝的手却不曾放开。
闻言,灵姝神色变幻不定,幽幽地盯了他一眼,得出结论:“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
陆子越眉间微蹙,缓缓低头,望着暗色里这张近在迟尺的脸,低声道:“既然担了这个名,自然要做这个事了。”
说罢,俯身轻轻亲了灵姝一下。
“唔……”
灵姝愣了愣,长睫翕动。
“你松开……”
她轻轻咬了一下陆子越,陆子越感到些许痒意,微微抬起几分距离,却又凑到她耳畔,轻声呢喃。
“公主,有人在外面偷听,你想不想让他走?”
耳边痒痒的,灵姝恍了恍神。
这里被监听的事她自然知道,外面的人要么是陈景端要么是莎莎,只是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走?
她懵懂地点点头。
“呵……”
陆子越低笑一声,又俯身而下,继续吻住了她的唇。因他的手绕在灵姝身后,如此一来,二人便毫无阻碍地紧贴在了一起。
感受着那柔软,陆子越骤然加深了吻。
“嗯……”
灵姝忍不住轻呼出声。
营帐外,传来一阵动静,随后渐渐归于安静。
许久,陆子越才停下了这个吻,用指腹轻轻地擦拭着灵姝娇嫩的嘴角,瞥了眼营帐外,轻声道:“走了。”
事实上,对方早就走了。
是他故意没有停下。
等四周安静下来,陆子越深深看了眼灵姝,低声说了些什么:“灵姝,你听我说……”
灵姝眼中闪烁,若有所思。
……
翌日,天光渐亮。
边境已经到了寒冷的季节,远处的雪山山顶越发的白,寒风朔朔,拍打在脸上,有些刺骨。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如今地上泛着一层素色。
灵姝换上了陈景端送来的雪白狐裘,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子越!”
一大早,莎莎又来找陆子越了。
她昨日伤的并不重,只是受了些惊吓,一掀开营帐,便兴致勃勃地走到陆子越身前,热情道:“河面结冰了,我带你凿冰抓鱼去。”
凿冰抓鱼……
灵姝耳朵一动,忽然也很想去。
但想起昨日陆子越说的话,又忍了下来,重重地冷笑一声。
“陆子越,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了!”
闻言,陆子越神色微顿。
“灵姝。”
他皱了皱眉,语气里隐约不快:“你不要太任性了。”
“我任性?”
灵姝语调拔高,眉眼哀怨:“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倒打一耙说我任性?当初说好要一直陪着我,可自从她来了之后你就变了!你这种言而无信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的负心者,一定会遭天谴的!”
“……”
陆子越嘴角微动,沉声道:“够了!”
气氛急转直下,犹如乌云密布。
莎莎被这一幕震惊到,一时间竟不敢插嘴。
灵姝呵了一声,神色里已经有几分歇斯底里:“你凶我,你还敢凶我?当初在大渊,你敢这么对我吗?!你还不是仗着她喜欢你!”
说着,指了指莎莎。
莎莎莫名颤动一下。
好可怕。
“灵姝,这里是戎族。”
陆子越神色隐忍,语气低沉:“你要知道你不再是公主,也该懂事些了。”
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灵姝忽然叫住了陆子越,陆子越顿住,停在原地。
见此,莎莎心里这才觉得有些合理,没错,一般这种时候小公主就该挽留陆子越了,而两人大概也会和好。
可若是那样,她又觉得有些难过。
然而,灵姝绕到陆子越身前抬起手来,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陆子越:“……”
莎莎彻底傻掉:“……”
她扇他了?
灵姝咬牙,掌心颤抖,狠狠道:“从今天开始,你我再无半分瓜葛!”
许久,陆子越不怒反笑:“好。”
说罢,离开营帐。
莎莎立即追了上去:“等等我!”
刚走出去,又回身给灵姝竖了个大拇指,不知是在夸她英勇还是损她不知死活。
“……”
等二人走远,灵姝缓缓扶着心口坐下,刚刚抽陆子越的那只手还有些微微颤动。
天呐,她扇陆子越了!
她好牛。
没过一会儿,陈景端匆匆地掀帘而来。
“灵姝!”
他听说灵姝和陆子越起了争执,怕灵姝吃亏,这才匆匆赶来,关心道:“你可曾有事?陆子越没对你做什么吧!”
她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在陆子越手中必定会吃亏。
“没有。”
灵姝摇了摇头,淡定道:“我扇了他一巴掌。”
陈景端瞬间顿住:“真的假的?”
“真的。”
灵姝垂着眸,语气低落:“我昨夜都那般挽留他了,可他还是选择去陪莎莎,我实在是看透他了!”
原来如此……
闻言,陈景端神色微动,叹道:“灵姝,陆子越沉浮官场,善于机变,自然是极会审时度势了,真心对他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灵姝神色越发难过。
“当然。”
陈景端又适当补充道:“若你愿意信我,我敢立誓,我与他绝不一样。”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灵姝眉间微蹙,想起什么,又恢复幽怨,一副心碎模样:“我想出去走走。”
陈景端立即道:“我带你去。”
雪山下,溪流覆上一层薄冰。
莎莎看着前面陆子越的背影,在高耸的山脉下依旧挺直出尘,心里越发喜欢。
她策马赶上他。
“子越。”
莎莎试探问道:“你真的跟灵姝闹翻了吗?”
陆子越凝望着远处的山谷,目色深远,漫不经心道:“她都给了我一巴掌,我还要上赶着再挨一巴掌吗?”
“这倒也是。”
莎莎瞬间觉得他说得十分在理,于是暗喜道:“那你能不能留在戎族,和我在一起?”
陆子越毫不犹豫:“不能。”
莎莎错愕一瞬:“为什么?你都跟灵姝翻脸了。”
陆子越收回视线,淡淡道:“我的命里不只有陈灵姝一个人,我是大渊的臣子,我的祖母尚在京都,我又怎能永远留在此处?”
“……”
莎莎犹豫许久,咬牙道:“那我跟你回大渊,你带我走吧!”
反正有小外甥在,父亲不会太伤心的。
陆子越神色微动,却摇头道:“陈景端不会放我走。”
“那我们就偷偷走!”
莎莎已经想好了一切,眼中发亮道:“我看过军中的舆图,这后面有一条只容得了一辆马车的小路,我们从那里走,谁也追不上来。”
陆子越眼中闪烁:“舆图在哪?”
莎莎犹豫了,说道:“我可以去给你偷出来,只要你带我走。”
“你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我不怕。”
莎莎笑道:“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相信你是个好人!”
“……”
陆子越垂眸笑了笑,轻声:“多谢你的信任,只是我不能拖累你,你将舆图的位置告诉我,我自己去寻就好。”
“这……”
莎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便把舆图的位置告诉了陆子越。
说罢,又兴致勃勃:“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陆子越却缓缓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你走?”
莎莎一愣:“诶……”
下一瞬,她感觉眼前一黑,瞬间昏倒过去。
陆子越将她扶住,低声道:“抱歉,我一直都不是个好人。”
随后,他仰望长空,吹了个口哨。许久,一只鹞鹰盘旋着飞来,停在他的手臂上。
这里是边境,陆将军曾经驻扎的地方。离着不远,还驻守着许多他的旧部。
这段时间,陆子越借着和莎莎出来的机会,呼唤着父亲曾经养下的鹞鹰们,总算是叫出了一只。
他将早就写好的纸条塞到信筒里,放飞鹞鹰。
信送出去,那些人便能猜到他们逃离的方向,赶来支援。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情况,如若无人接应,一切都只能靠他和灵姝自己。
为此,他让灵姝去跟陈景端演一场戏。
如今应该演得差不多了。
陆子越回想着刹金乌和陈景端那双相似的眼睛,想到当年丽妃一入宫不久便生下陈景端,后又郁郁寡欢而死。
记得当年父亲曾经和下属说过,丽妃一死,那位戎族大将军便屡次率兵攻打大渊。
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倘若猜得没错,此刻灵姝应该已经震惊万分了。
自己只让她演戏,却没告诉她实情,其实也是有所谋划。
雪山脚下,乱石嶙峋。
这是戎族的一处奇观之地,草地之上,到处是耸立的怪石,形状各异,高高低低。如今覆盖着积雪,越显独特。
灵姝说想来这里走走,陈景端便陪着她来了。
他随着灵姝前行,不时关心说道:“小心些,别摔倒了。”
然而灵姝只是将脸埋在厚厚的狐裘里,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二人来到一处尚且平坦的地方。
灵姝踩着地上的积雪,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陈景端神色亦是几分低沉,良久,轻声问:“灵姝,你还在为陆子越而感到伤怀吗?”
此话一落,灵姝眨了眨眼,竟掉下两颗泪珠。
陈景端瞬间慌乱了心神,抬手擦了擦她的脸,“灵姝,不要哭……”
灵姝神色微动,却并未躲开。
“三皇兄……”
天空扬起雪,落在她弱小的肩膀上,仿佛要将她压塌了一般。
她垂眸,低声道:“陆子越真的变心了,没有他,我就成了孤家寡人。在这里就跟你在大渊一样,身若浮萍,无依无靠……”
“怎么会?”
陈景端心疼不已,俯身哄她:“还有我在呢。”
他如今披着狼毛大氅,腰佩狼牙带,墨发用黑绳束起,坠着两个玉环。曾经长长的额发也拨到两侧,露出琥珀色的锐利眼眸,和深邃的眉眼。
比起大渊时人畜无害的模样,此刻的他显得英姿勃发,宛若苍穹中翱翔的雄鹰。
灵姝盯着他,感觉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可是……
她想起陆子越的嘱托,摇头道:“可你是我的哥哥,总有一天,你会娶别人为妻。到那时,你便会忘了我这个妹妹。”
“不会。”
陈景端摇了摇头,扶着她瘦弱的双肩,笃定道:“灵姝,我不会娶别人。”
“为什么?”
陆子越的嘱托其实就到这里,接下来的话发自灵姝的真心。
她不解地问道:“你总要娶妻的。”
陈景端沉默许久,盯着她那张懵懂的脸,下定了决心,郑重道:“灵姝,嫁给我好不好?”
灵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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