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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母神之城

作为燕国北部边境规模最大的主城,有风城的建筑风格与仪京肖似,虽有细微的不同,但差别并不太大。

在经过盘查,被放入有风后,两人却少有的达成了同步,他们并未关心此地的风土人情,也不理会为首汉子的招呼,而是不约而同地抬头远望。

只有亲临有风,才能明悟燕人千万载的笃信。

乌黑的群山与暗沉的阴云接为一线,比鹤翼还大的雪片如倒塌的层岩般前仆后继地倾颓,混入奔涌的雪浪,化作飞流千尺的非水之瀑,直叫任何人都在这贯穿日月的长河中溺亡,天地之间有的只是雪、雪、雪,仅此而已。

它们却终究未曾席卷于街巷市里,因那群山立地顶天。

山是乌黑的,却非老岩黑土常年经受苦寒的那种颓色,而是如黑曜石般乌亮光洁,若与山壁近在咫尺,或许还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这与蛇源远流长的圣山在外形上也形似鳞虫的长尾,山脊处节节分明地隆起,像是蛇峥嵘的脊骨。

“关于它,你们的传说中如何说的来着?”

闻言,凌歧侧身看过去,他的面容身形被月央的力量所遮掩,现下看起来是最普通的纤弱少年样貌,他神色微讶:“你不是对凡人的神话不感兴趣?”

“你还以为那是神话?”月央冷声讽到。

凌歧这才注意到祂浑身的紧绷姿态,往日肆意飞扬的白发服帖在脑后,发尾以微妙的幅度轻抖着,紫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远方蛇尾般蜿蜒的山峦,祂不像是先前和凌歧对峙时猎手般的游刃有余,而更像一种……强撑着不愿露怯的虚张声势。

有点像被吓到羽毛尖尖都在抖的小鸡……小雀。

凌歧若有所悟,顶着路人纷纷看“和空气说话的疯子”的眼神,将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娓娓道来:“极北有天缺,常有域外天魔由此侵入此界,残害方民,相传娲皇离此世之际,忧心域外天魔侵扰凡民,故斩尾化为高山,将天魔阻绝于内,也隔绝了大半玄冥吐出的阴气,九思山及其支脉据说便是娲皇尾尖所化。”

“你看出了些什么?”

月央仍死死地盯着那座山,面上的神情却逐步松弛了下来,似乎终于确信了它对自己没有威胁。

祂这才开口:“那座山,是‘有灵’的,只沾了些气机,时间很早,但是……非常强。”

月央努了下嘴,言之凿凿:“比你巢边的那棵树还要强千百倍。”

……巢边?祂是指寒陷天树……凌歧眼神一动,却毫不犹豫地相信了祂的判定,哪怕是告诉他儿时睡前故事几乎是再确切不过的史实。

凌歧也未多纠结于此,只示意月央站着等他,转头去城门背靠处左手边的一家门脸外站定。

这门脸在周围一溜给坐骑修蹄刷毛、卖糙米酿的浊酒、批发干粮的铺子中实在鹤立鸡群,飞起的檐角上铺着半透光的墨色齐瓦,稀薄的日光穿过黑曜般的屋顶,在地上映出青蓝色的模糊光斑,耀眼无比。

门面敞亮,宽度与高度都是那些不入流小店的数倍,却并不算深,只有柜台和之后站着的伙计而已,店面上也无诸如“万年老字号”“某某仙君曾访”之类的名号噱头,而仅在旁立了一块糙石板。

石板上半刻着奇怪的印痕,看上去像是鼠兔之辈的长耳,下半鲜艳地印着有风城主的红章,明晃晃地宣告着旁人——本店背后有人,爱来不来!

月央看着凌歧从袖中掏出手心大小的蓝缎锦囊,他解开缠着的麻绳,数出两颗晶莹剔透的彩色石头,推向店里的伙计。

石头并不圆润,更像是从一整块上敲下的不规则碎屑,成色却很好,伙计只粗略一看,便麻利地将碎石喂给旁边窝着的金蟾,它张开金灿灿的大嘴一口将灵石碎屑吞下,“呱——”的一声吐出小股金色的烟气。

伙计弯腰从柜台下取出个挂着锁的铁盒,大约有成年男子的一条腿长,凌歧朝他略一点头,随后淡青色的罡风自他周身荡起,也轻而易举地托起了沉重的铁盒。

“走吧。”少年走回月央身边,身后束着的马尾一晃一晃,语气却毫无波澜:“我订了家逆旅,先去修整一番。”

月央没理他,紫瞳上上下下地将凌歧背后漂浮的铁箱子看了个遍,甚至上手敲了敲:“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死物。”祂没有在箱中感受到丝毫活物的灵智,于是斩钉截铁地下了判定。

“兔子粮。”

“……?”

凌歧卖着关子:“跟我走,你马上便知道了。”

有风的道路很宽,两旁屋舍间的雪地足足十丈有余,甚至比作为国都的仪京还长上许多,凌歧领着月央在路旁约一人高的柱旁停下,抬手扣响了柱顶的青铜铃。

“叮铃——”清脆的铃声响起,与此同时,地动山摇,足下的大地突兀地开始震荡,带着身旁的铜铃也一声声轻响。

随着铃声的持续,震荡愈发强烈,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在随后的两息内化作巨大的黑影跃空而起,跨越长路沉重地坠在二人面前,肥壮的身形砸在雪地上,溅起玉英纷纷。

躲过了迸溅的飞雪,月央在原地站定,打量着面前的这只巨物。

探究的视线看向这怪物披着厚毛的臃肿身躯,抖动着的竖直长耳与弹跳力惊人的长腿。

“所以你在等的就是这个兔子……”

月央又看向它那披覆着丑陋绿鳞的蛇尾,尾尖不耐烦地抖着,发出咝咝的气声,祂声音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迟疑:“……兔子蛇。”

“裂地兔。”凌歧指正到。

裂地兔算是九思山中极少数能被驯服的天魔,性情温顺,实力也不算太强,如今在有风早已成为普遍的代步工具。

它抖了抖棕白相间的长耳,冲着凌歧裂开大嘴。

裂地兔虽名字里有个兔字,但本质上还是穷凶极恶的天魔,它并未长着像其它兔子一样的三瓣小嘴,而是生着裂到面颊一半的巨口,结构更近似于蛇类的头骨,能将嘴打开至近似垂直的范畴。

凌歧操控风将身后的铁盒掷入利齿交错的大嘴中,裂地兔用分叉的细舌一卷,锋利的白牙穿刺入木盒中,碎裂处迸溅出片片飞屑,囫囵吞枣地将木盒吞入腹中。

在木盒碎裂的瞬间,月央眼尖地看见缝隙中露出一抹暗棕色,像是某种肉类晾晒烘干后的质地。

“真是兔粮。”

“骗你做甚?”凌歧眯了眯眼睛,“我没有约定后出尔反尔的习惯。”他语焉不详,却是明晃晃的若有所指。

“正巧,我也没有。”潋滟的紫瞳重又弯起,月央又勾起了那种运筹帷幄的、轻慢又轻快的笑意,“我答应帮你后的第二天,你不是就能看见了?”

凌歧瞥了祂一眼:“下次换个正常些的方式我会更喜欢。”

你来我往间,裂地兔也正巧嚼完最后一口,随后它便将前肢伸出,后腿蜷起,长耳软绵绵地搭在后脑上,全然乖顺地俯下身来。这似兔似蛇的天魔用长毛在身侧编作绳结,拴着半长不短的一截云梯,一旦俯下身来,云梯的下沿便恰好支在地上。

这下也不用凌歧指引了,月央用足尖在云梯上虚虚一点,身形就像羽毛般轻飘飘的晃到了宽阔的兔背上,凌歧紧随其后,在离她两尺远的一旁盘腿坐下。

裂地兔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垂下的长耳嗖——的一声竖起,像是在提醒背后的乘人,之后便活蹦乱跳地飞奔起来。

它速度很快,月央在兔背上望向两旁的街景,也只能看见流电般的斑斓虚影,仅在眸中停留一刹就流逝而去,然而这段体验仍算不上坏。

在裂地兔还未生出长毛时,它们身上便会被篆下诸多阵法符咒,如避祸镇煞、岿然如山、定风等。因此,即便兔背上未有桌椅坐榻,乘人仍会感到十足的舒适,那种兔类跃起下落的颠簸感,在经过缓冲后也都化为了新奇的感受。

身下的巨兔一跳一跳的向前,浑身像被白浪簇着向前奔去,手指陷入棕白相间的长毛中,被轻柔细软的触感包裹着,无端让月央想起祂名义上的故国。

将手拂过碧波中初生的翠色秧苗,水田上吹起东风,风中混杂着淤泥的微腥与禾苗的清涩,稻秧尚未过膝,农人心中却争先恐后地唤着春日。

祂未曾亲眼见过那光景,但却已与目见无异。

双生的兄长不远不近地立于田边,月央那时仍无法使躯体醒来,就借由他的眼睛共同看着。

湛蓝的明瞳比三月的天更蓝,它诚实地映入了春耕的全貌,却未染一丝烟火的喜气。

两颗心一如既往的无悲无喜,楚国的春风从未吹入他们心底。

但现在……

掌心陷入绵密的长毛中,隔着层层厚实的兔毛,月央能够感受到裂地兔皮肤的温度,能感受到掌下鼓动的肌肉与奔流不息的热血。

真奇怪,为何祂这时却感到,自己的心与那些耕作的、令祂鄙夷的人族传来了同样的悸动呢?

天边被雪云遮盖,却依旧有云缺处透出渺远的蓝,天穹高远,朔风滚滚从高天下卷过,细微的余韵吹动了巨兔的长毛,它们起伏着,仿佛吹动了生命的稻浪。

……

直到凌歧扯动裂地兔的长耳,示意它停下的那一刻,月央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凌歧瞥了祂好几眼也没得到回应,索性直接扯着祂蓝色的袖口,一路拎着月央进了逆旅,找掌柜的开好了预订过的房——反正月央一直本能地抹除了祂在旁人意识中的痕迹,旁人注意不到祂,也丢不了什么人。

“到了?”

门轴转动的声响并不十分响亮,但也令人不那么容易忽视,游移了许久的灵光重新在月央眼中亮起,祂把袖子从凌歧手中抽出,上身自然地往房间中的矮榻上一倒,袖子盖在脸上,传出的声音有点闷:“你不是要去找你那个……母亲的姊姊吗?”

凌歧没理祂,在瞳力初步觉醒后,他的五感敏锐了许多,这也让他本就有的一些毛病更甚了……比如洁癖。

若他光明正大地以自己的身份来有风,他大可以直接找上有风城中最好的店家,那里常年为皇亲国戚、世族权贵留着上房,有着满足燕国凌五感要求的丰富经验,可惜这家逆旅虽也有些规模,但显然没接待过银眼的族裔,因此清理客房虽认真,但绝算不上完美无瑕。

在凌歧敏锐的嗅觉中,客房整个都透着隐隐约约的陈年旧味,鱼龙混杂到让他不愿分辨,只想把整个屋内清理一新。

“起来。”冷淡的少年音色中透着些不耐,月央只察觉到这不悦似乎并非是指向祂的,随后便被从榻上一把掀了起来。

“……!”

身下的被褥被猛地抽空,月央一时忘了自己能自如腾空,双臂像鸟扑扇翅膀一样本能地乱挥了几下,才手忙脚乱地停在空中。

祂盘腿浮在半空,试图以哀怨的目光杀死凌歧……虽然月央还不知晓这情绪的涵义,但祂已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样的眼神,然而凌歧心如铁石一般,看都没往月央那里看一眼。

他的灵力属性是巽,通俗点说便是风,在日常起居中格外好用,凌歧仅需动动手指,便可将整个屋内的被褥毯垫……总之将能洗的一切都用风托过来,然后一股脑地扔进他从宫中带来的洗石水中,静待污渍从布料上脱落。

——静待,这指的是污渍和布料,而非凌歧。

他趁着等待的功夫,将屋内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地面也抹得光可鉴人,虽说凌歧不是不会清洁或除尘的术法,但他老是觉得那些也不大洁净,不如自己亲自动手。

他虽有个极适合养尊处优的家室,干起活来却也麻利,月央半晌一抬眼,便和花瓶上、碗盂上、地面上满屋的“月央”对上了视线。

“……!”擦的有点太干净了。

月央侧了下脸,满屋亮面上的“月央”也扭过脸去,祂飞快地开阖了下朦胧的紫瞳,那些“月央”也同步地闪着眼睛。

祂年岁虽不小,但真正行走于世间的光景也就在遇见凌歧后的短短几日罢了,一旦与相熟的生灵独处,仍会显露出稚子般的心性。

月央这边和自己的倒影玩的不亦乐乎,另一旁凌歧也未曾闲着,淡青的罡风在屋内卷起,风力被他有意地收拢,形成一个微型的风场,将浸过洗石水的布料毛皮置于其中,顷刻间便可将水渍脱去。

凌歧满意的将客房翻了个新,这才想起来……在他因屋内的陈臭烦躁时,似乎有人跟他说过话?

他边转身边开口:“方才你要问……”什么。

凌歧说不下去了。

眼前蓦然清晰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清楚地知道眼中所见尽如往日模糊,可他又在同时明了地看见了无数个祂。

在反映着灯火的案脊侧棱上、在无水的茶盏中虚假的涟漪里、在娲皇小像的眼珠中,处处都闪着那紫色的瞳光。

这场面本应有些瘆人,但凌歧的不自在却并非源自怖惧。

无他,那种一言不发的,幽幽又哀怨的神情出现在月央身上实在有些……有些让他不习惯,更别提是许多个月央。

在他认识月央的这段时间里,一开始,凌歧熟悉祂的敌意,在一段时间后,他又习惯了那种表面上针锋相对,彼此却无什么恶意的气氛,而现在这种……隐隐透着些亲近的态度,他还不怎么适应。

在与另一位不大常规的女性,他的母亲大人相处的丰富经验里,凌歧早就琢磨出了一套法门——先道歉总没错,何况,本就是他先把月央掀下去的。

“是我的错。”他果断地放下身段,随后开始回答月央先前的问题,“刚进有风不宜打草惊蛇,让姑母来寻我便是。”

“这几天约莫要装装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你想先去哪儿?我们可以都逛一遍。”

凌歧哄人的话术其实并不算高明,但白发的半人还是被取悦了。

祂从半空中跳下来,从桌角取下那位大母神的小像,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这种泥像是用冰壳之下的冻土塑成的,黄土制成的神像仅有手掌大小却栩栩如生,连蛇神眼尾因笑意而显出的细纹都清清楚楚。

“带我去做这个的地方。”月央宣告到,飘浮的发梢随着祂心念的起伏而颤动着。

——哥哥应当会喜欢这个的,父亲说不定也会?

手腕上传来羽毛般的轻抚,神魂如被源源不断的暖流包裹,仿佛远在天边的另一颗心正在雀跃,又似乎是自己的心在鼓动。

紫瞳霎时镀上了最真切不过的笑意。

看来哥哥很喜欢,那真是太好了。

凌歧也感受到了祂情绪瞬息间的高涨,他不明觉厉,但也不愿刨根问底。

“好,明天我领你去。”

码字慢慢的,也很慢热o.o

歧是卷王那央就是挂壁,随便跟自己的倒影玩一玩就能给歧插幻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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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母神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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