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珍品不必多”这句话是对的。宋与的血虽然在数量上输人一筹,但品质上佳,以至于苏挚对宋与奶奶施展完高阶术法,还能活蹦乱跳,丝毫感觉不到以往消耗完魔力的饥饿空虚。
苏挚摸着肚子推算一番,得出的结果是接下来一周她都不需要吸血了,就像其他族人一样。看来她终于完全进化,凭借宋与这个跳板。
趁这段时间,她打算给宋与养养身子,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
林乔对同桌的盯人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顺着苏挚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宋与正左手拿口服液,右手提笔,边喝药边刷题,但因为刷题刷得太过于投入,写一会才想起来喝一口,目测喝一瓶口服液要花费他做三道选择题的时间。
这样嘴里不会一直有苦味吗?
可宋与眉目平展,看上去像没有味觉一样。
她戳戳苏挚的肩膀,没反应。看来同桌盯人的用心程度和被盯的人解题用心程度是相同的。她们从高一就开始做同桌,选科分班后依然在一起,直到现在,她还从没见过苏挚对哪个男生用心至此。
既然戳不管用,林乔在伸出食指的基础上加一根大拇指,两根手指夹在苏挚脸颊上,一揪,她才终于回过神来,防备地环视四周:“发生什么事了?”
林乔存心逗她:“数学作业写了没?”
“写了,你要看?”苏挚满脸茫然。
可林乔没有回答,反而继续抛出问题:“那你政治背了没?”
“没有……不会是要检查吧!”苏挚赶紧翻桌兜。
“地理小测做了没?”
“啊?这个不是刚发的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做完?”苏挚搞不懂林乔的意图。
“哦,那……”林乔继续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问,“宋与病了没?”
“对啊,贫血,所以说你到底……”苏挚正焦头烂额地翻政治背诵材料,忽然意识到不对,扑上去摇林乔的肩膀,“你套我话?”
林乔赶紧高举双手摆出投降姿势,她只是想知道两人进行到哪一步了,毕竟宋与鲜少和班上人交谈,更别说昭告自己的病名,苏挚既然已经知道,说明他们二人大概率有过私下交流。
苏挚有些恼,明明林乔不是个在意绯闻八卦的人,每天最在意的只有食堂的菜单以及哪项作业可以蒙混不写,为什么偏偏如此在意自己和宋与呢?羞恼变成困惑,苏挚又习惯性地把困惑过滤成冷静,她收回林乔肩上的手,认真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宋与?”
林乔挑了挑眉,意思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然后揽过苏挚的肩膀,高深莫测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苏挚确实很好奇,毕竟她自从确定宋与为目标血仆后,认真观察他好一阵,发现此人的寡言少语和离群索居完美帮他掐死所有争端、仇恨的可能性,况且他虽孤僻却不令人生厌,苏挚想不通林乔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林乔长叹一口气,语气沧桑:“那时,我还在上高一……”
你现在也才高二。苏挚踩了她一脚,命令她长话短说。
简而言之,林乔在某天午自习出去上厕所,目击到与自己目的相同的宋与和想要向宋与告白的同级生,她躲在角落惊恐地看着同级生把宋与堵在男厕所门口,念了一段情歌歌词,结果被告白对象直言拒绝,哭着跑开时撞见角落里的林乔,羞愤交加,于是第二天中午在食堂插了林乔的队,把那个窗口最后一勺红烧肉打走了。
苏挚沉默半晌,见林乔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艰难开口道:“就这?”
林乔沉痛点头,显然还在介怀那天被夺走的红烧肉。
苏挚直接把身上正默哀的人掀起来,呵斥她:“你这完全是迁怒啊!”
林乔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你还是没抓住重点。”她制住又要发作的苏挚,总算认真起来,低声道,“重点是,高一时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可听说全都被直接拒绝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态度有多果决,但当初可是有个女生一周都请假没来上学,你懂我意思吧?”
然而同桌愣愣的,看上去完全没明白,只满脸奇怪道:“我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不怪你,”眼看午饭时间结束,要开始上自习,林乔随意抽出本书放桌上,“你高一时不是很忙吗?”
她说的没错,苏挚高一时正巧赶上吸血鬼一族百年一度的全体集会,各种考核、交流、针对小辈的检查进行了小一年,她各种请假,往世界各处的族人聚集地飞,等回过神来,已经升上了高二。
“他性格有点儿太冷了吧?”林乔见她失神,安慰道“咱们学校还有不少宋与以外的帅哥,别灰心啊。”
可是,她并不觉得宋与冷酷。苏挚瞧见窗外一闪而过的年级主任,咽下这句话。她在打开试题册前最后往宋与那边瞄了一眼,见他思考时轻轻抚摸颈上已经淡化的咬痕,暗想,难道这是因为她只想让宋与做自己的血仆,而不是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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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已经知道这世上有吸血鬼这一幻想种族存在,亲眼见识到苏挚的魔法时,宋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听从苏挚的安排,把奶奶接回家,当时医生并没有阻止他,只是用同情、理解的眼神看他,对此他早已麻木。
回到家后,苏挚背对他,站在奶奶床前,开玩笑似地说:“别被吓到哦。”
然后用不知何时变得尖锐锋利的食指指甲,划破自己的小臂。
她动作太快,宋与只看到她手指一挥,鲜血便从小臂涌出,却不受重力捕获,一滴一滴地排列在半空中。
苏挚闭上眼睛,嘴唇上下开合,溢出扭曲诡异的音节,宋与在这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种人类语言的念诵中体会到失重感,视野也变得模糊,但他依然在不甚清晰的视界中捕捉到一股乱流——荧光的乱流。
悬浮的血滴依次发光,而后直直坠向地板,没有飞溅,它们就这样静静渗入瓷砖,勾勒出繁复奇幻的图形。
待宋与从失重感中解放出来,那奇异的图形已然消失不见。
而床上老人因病痛而震颤的双瞳,竟慢慢平静下来。
“奶奶,”苏挚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您现在感觉如何,还痛吗?”
老人摇摇头,无言地看着床前的两个年轻人。
深夜,宋与伫立在窗边,注视浓重夜色中张开羽翼的鸟雀,听它们呕哑啼叫。小时候大人们认为这是不祥,于是将其杂糅进怪谈。
怪鸟那不祥的叫声响起时,夜行性的、暴虐嗜血的怪物会潜入夜色,将你吞食殆尽。
宋与把额头贴上染着凉意的窗玻璃,想用自己人类的双眼将黑暗里横行的怪物捉进眼底。
骗人。
他默念。
怪谈和恐怖故事都是骗人的,嗜血的女孩没有带来灾祸,而是让他见证了希望与奇迹。
而且,不止这一次。
她想要他的血,诚恳又迫切,以为要用巨大的财富才能得到应许,却从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宋与用指腹一下一下地蹭着脖颈上的疤痕,没有拉上窗帘,就着月光躺在床上,好像这样就可以蜷缩进黑暗的怀里,做个有怪物存在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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