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酿成了酒,玻璃幕墙流淌着琥珀光,整座城市浮在微醺的涟漪里。江念一指尖勾着易拉罐环,霓虹碎在她潮湿的瞳仁中,像是揉碎了一片星海。
酒精蒸得她耳尖发烫,索性歪倒在蒲施肩上,把对方垂落的发丝绕在指间,缠绕成银河的支流。
随着幕色的深沉,即使是没有喝酒的人,也在微醺气氛中沉沦。
江念一喝着手中的微醺酒,因为还是高中的学生,所以度数很低,顶说两三度,但只能说她酒量是真的差,一瓶下肚,整张脸就通红,蒲施想劝也劝不动,还将身子挪到了蒲施旁边,靠在蒲施身上,一只手扒着她,另一只手捏着她脸。一般要是别人跟蒲施有一点触碰,她都会十分反感,但是如果是江念一的话,那她就一点儿都不介意。
“小施施,你说你怎么就去了岚栩中学呢!都没有我罩着你。”尾音浸着蜜糖般的黏糊,少女温热的鼻息扫过颈侧,"栩岚的月亮有没有这里圆?"她忽然伸手戳向天际线,惊起楼宇间栖息的万千灯火,碎金簌簌落在蒲施的睫毛上。
“放心,没人能欺负我。”蒲施垂眸望着膝头交叠的双手,常年握笔的茧子硌着柔软掌心。
总有人说她像深冬结冰的湖,却不知冰层下汩汩淌着温泉。此刻肩头的重量像片羽毛,轻易便撬开冰壳,露出十七岁的柔情。
月光在江念一睫毛上打了个转,她忽然支起身子,手指在虚空划出潮汐的弧度:"三日后潮水要漫过月亮了。"
见蒲施不解,又笑着将指尖贴上对方腕表,"全市联考是月相循环第十五日,潮汐会卷走所有三角函数。"
蒲施轻笑出声,总觉得江念一喝醉比清醒时是要聪明一些。
易拉罐在栏杆撞出清越回响,她转身时发梢扫过蒲施的校徽:"运动会那天会有白鸽撞碎云层。"忽然压低声音贴近耳廓,"我在第三片云朵下打篮球,你要假装路过时让风捎来加油。"
霓虹将她们的影子浇铸在广告牌上,江念一盯着重叠的轮廓突然瘪嘴:"可你是栩岚的月亮,夺冠的希望。"指尖在对方校服第二颗纽扣徘徊,那里凝结着紫藤花架的晨露,"她们会说月亮叛逃了银河系。"
蒲施握住她发烫的指尖,掌纹间游过十七岁的星光:"候鸟迁徙时不认校徽。"远处地铁呼啸震落梧桐籽,惊起满地带着茸毛的约定。
"听说你藏着白羽。"江念一忽然扑进她怀里,鼻尖蹭到领口松木香,"去年春天有流星坠落在体育馆,是不是你杀球时折断的翅膀?"她比划着挥拍姿势,手腕银链晃出细雪,恍若当年蒲施扣杀时闪过的寒光。
蒲施望向天际线,那里悬着她们初见时的风筝:"那样的话拍弦早结蛛网了。"话音未落,江念一已把滚烫的誓言烙在她肩头:"蛛网就该缠住奖杯!你不知道吗?领奖台台阶藏着好多星星碎片......"
晚风掀起试卷般的云层,露出城市这个巨型沙漏。蒲施感觉冰封的往事正在松动,如同江念一此刻钻进她外套口袋的手——带着春水的温度,轻易就融化了经年的雪线。
"陆宥言可以啊,这家红烧肉绝了。"许梵瘫在卡座里揉着肚子,卫衣下摆卷起一截,露出小片蜜色皮肤,"老板该给你发终身会员卡。"
刑邵安嗤笑一声,手机在修长指间转了个圈:"上周谁连吃三碗食堂泔水...不是,三鲜面来着?"他长腿随意支着,蓝白校服袖口卷到手肘,腕骨在暖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陆宥言慢条斯理抽了张纸巾擦手,瞥见桌上叠成小山的空盘:"许少爷光盘行动贯彻得挺彻底。"话音刚落,许梵突然鲤鱼打挺坐直,撞得柠檬水晃出涟漪:"说正事!运动会你俩别又背着我去炸街啊。"
记忆突然倒带回去年九月。刑邵安扯松浅蓝球衣领口踏进球场时,看台尖叫差点掀翻顶棚。陆宥言起跳扣篮瞬间,后排举着"宥见倾心"灯牌的女生直接打翻了应援奶茶——后来保洁阿姨在记分牌下扫出十七个空杯。
"老项目。"刑邵安转着打火机懒洋洋道,金属盖开合声清脆。隔壁桌两个穿JK的女生频频偷瞄他侧脸,手机镜头都快怼到沙拉碗里了。
许梵突然伸长胳膊戳陆宥言喉结:"那什么...李少奇最近总在体育馆晃悠。"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听说他们搞了个'复仇者联盟'微信群......"
"让他来。"刑邵安忽然倾身,手肘撑在油渍斑驳的桌面上。他颈间银链坠进光影交界处,明明灭灭像蛰伏的兽瞳,"最好带着他的漫威周边——"少年勾起唇角,虎牙闪过冷光,"我教他什么叫灭霸响指。"
夜风掀起蒲施垂落的发丝,江念一突然像条滑溜的鱼挣脱桎梏,直往玻璃门撞去。霓虹灯牌"正在营业"的荧光给她镀了层毛边,活像只醉醺醺的发光水母。
"祖宗!"蒲施踉跄着去捞人,指尖刚擦过江念一卫衣帽绳,就见她精准栽进某个宽阔胸膛。
深灰连帽衫男生僵成石像,双手悬在半空像捧着易碎品——江念一正把脸埋在他锁骨处蹭了蹭,发出小猫似的咕噜声。
"对、对不起!"蒲施慌得马尾都要炸开,精致冷淡的小脸上出现了慌乱,伸手去掰闺蜜环在人家腰上的胳膊,忍不住低语,"江念一你属八爪鱼的吗!"
斜刺里突然伸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还沾着薄荷糖的凉意。蒲施抬头撞进刑邵安似笑非笑的眼,少年校服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喉结旁的红色小痣在路灯下忽隐忽现:"同桌,需要售后服务吗?"
陆宥言耳尖红得能滴血,僵着脖子不敢低头:"她...在说话。"
众人屏息,果然听见江念一梦呓:"糖醋小排...别跑..."许梵憋笑憋出鹅叫,被刑邵安踹了下小腿肚。
"水岸银座是吧?"刑邵安拎过蒲施的书包甩上肩,链条叮当撞碎夜色,"陆少爷专车接单了。"他忽然弯腰凑近蒲施耳畔,柑橘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再拽袖子要破了。"
蒲施这才发现自己死死揪着人家袖口,触电般缩回手。刑邵安低笑震得胸腔微颤,转身说道:"先送你的醉猫,这辆押金算你头上。"
路灯在车窗上淌成蜜糖,蒲施数到第七根灯柱时,副驾突然传来金属轻响。刑邵安把打火机转出残影,蓝白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在暗处泛着冷光,后视镜里他睫毛垂落的弧度像在测量什么。
"这静得我耳朵要长蘑菇了!"许梵突然拍方向盘,惊飞了车载香薰里打盹的橙花精灵。后视镜里蒲施正揪着裙摆数线头,月光在她侧脸绣了层银边。
黑色奔驰碾过减速带,刑邵安喉结突然动了动:"第三盏路灯。"许梵差点撞上突然刹车的快递小哥:"啥?"
"你右转灯闪了三十秒。"刑邵安踹了脚储物箱,惊得薄荷糖跳进杯架。许梵嘟囔着"观察狂魔",瞥见后座少女自顾自地在耳机里听着歌,又恢复了那高傲冷淡的模样,发丝随着颠簸扫过刑邵安搭在椅背的手背。
小区喷泉在夜色里吐着琉璃泡泡,蒲施下车时差点被自己鞋带绊倒。
刑邵安倚着车门轻笑,腕表冷光扫过她皙白的面容:"同桌,你同手同脚了。"
蒲施愣了愣,连忙换回来,脸上神色不变,却尴尬地红了耳根。
陆宥言那辆路虎幽灵般滑到跟前,江念一正躺在他的阿玛尼外套上睡得正香。
蒲施拽人时校牌勾住了对方衬衫纽扣,刑邵安反应过来上前帮忙,突然伸手一扯,"咔嗒"声惊飞了树梢打瞌睡的麻雀。
"明早收你干洗费。"刑邵安转着抢来的校牌,又老老实实递进了女孩手里,金属边沿蹭过唇畔。远处二十四层落地窗突然亮起,在他眼底投下一簇跳动的银河。
蒲施拖着醉猫迈进电梯时才想起,刑邵安指尖擦过她手背的温度,比车载空调高了整整三度。而八百米外的金域华府,刑邵安有些沉思,最后只是低低笑了笑。
许梵在群里刷了二十条"护送公主纪实",最后被刑邵安禁言时正在输入:"你们没看见老刑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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