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那里的祝允星，很是惊奇地说道：“欸，你是祝允星？”
祝允星一愣，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您好。”
那人眼前一亮，“啊，真的是允星。我好喜欢你，你以前上选秀节目的时候，我还给你投过票。”
“呃……谢谢？”祝允星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有些茫然。
“不好意思，失礼了。”青年抱歉地笑笑，终于想起自我介绍，“我叫商千楹，是阿山的大学同学，也是这家私影的老板。”
阿山……叫得可真亲近啊。
祝允星有些吃味地想。
但在应山面前，祝允星还是微笑着握住了对方主动伸来的手。
“哦，小朋友，手劲有点重呢。”商千楹笑眯眯的。
“……对不起。”
“你才比人家大几岁，这么占便宜好吗。”应山忍不住插嘴。
“哈哈，对不起，他实在长得太小了。”商千楹抱歉地笑笑，“很可爱呢。”
祝允星：……
寒暄过后，几人坐下。
祝允星单独坐在一边，应山和商千楹则坐在一起。
“你们刚才看的什么？”商千楹率先挑起话题。
“《泰坦尼克号》。”应山回答。
“这一部你不是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吗？”
“是允星想看。”
祝允星连忙接道：“因为我想试试看，在大荧幕上看这部电影是什么感觉。”
“这样啊。”商千楹微笑看他，“所以呢，感受到和在手机上看的区别了吗？”
祝允星点点头，“在手机上看，虽然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情感，但将电影画面等比放大，投射到大荧幕上时，就好像自己也身处其中，非常震撼。”
祝允星眼眸低垂，睫毛轻颤，又回忆起刚才在巨幕厅时所感受到的震撼。
应山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祝允星因电影情节而动情的模样，心中有所触动。
他一向认为，作为电影创作者，良好的共情能力是必须具备的品质，而演员也是一样。祝允星既能对电影情节有这样的真情流露，再稍微培养一下专业技巧，没准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演员。
“这就是大荧幕的魅力啊。”商千楹也忍不住感慨，“说起来，允星有没有喜欢的电影呢？”
祝允星没有过多思考，直接回答：“我喜欢《千年女|优》①。”
商千楹意外地道：“啊，有点小众的答案呢。”
应山同样好奇，“为什么是这一部？”
祝允星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做面试题，对面坐着的则是两位考官。尽管感觉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
“从技巧上来讲，这部电影并非平铺直叙，而是将大量相似桥段剪辑在一起，作为隐喻，共同指向一个恒定的结局，这样的叙事方式让我感到很神奇。如果从主题上来讲……用一生去追寻一个触不可及的背影……这样的故事很勇敢，也很动人。”
应山又问：“你似乎很喜欢这类情感冲击力强的作品？”
祝允星轻声回应：“嗯，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我能从中感到共鸣吧。”
“没想到啊。电视上的允星看起来很开朗，私下里却很细腻呢。”商千楹撑着脸，笑意盈盈地看他，“你谈过恋爱吗？”
祝允星一愣，措不及防地回答：“没有。”
商千楹面露惊讶，唇瓣微张，“居然没有吗。”
祝允星定定地说道：“嗯，没有。”
商千楹从惊讶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打趣着看向一旁的应山，“那你跟我身边这位朋友还挺像。”
“喂！”应山回以一个不善的目光。
祝允星却直勾勾地看向应山，语气里甚至有几分莫名的期待，“应哥也……？”
应山：……
商千楹身子微微向前探去，右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是的，我们年少有为，刚出道就拿下华语电影金叶奖的应山大导演，其实是个母胎单身哦。”
应山：…………
算了，随他去吧。
“啊……”祝允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拼命压住不断向上扬起的嘴角。
商千楹微笑着观察他的神色，心中已经基本了然。
祝允星努力想要组织一个委婉的措辞，“所以，应哥是为什么……”
“嗯，是啊，为什么呢？”商千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应山无语地瞥了商千楹一眼，“不过是没遇到能对上感觉的人，还能是为什么？”
商千楹挑眉，“我看是你要求太高了吧。”
应山反问：“要求高点又有什么不好？”
商千楹顿了顿，轻笑一声，“哈，也是。”
祝允星吸了一口热拿铁，假装不经意地问：“那应哥有理想型吗？”
应山满脸无奈，似乎在问：你们为什么突然要开始八卦我。
祝允星有些心虚地又吸了两口热拿铁。
虽是无奈，应山终于还是回答了：“倒也说不上理想型。只不过，如果未来某天，我会发展一段恋爱关系的话，希望对方能够和我互补。”
“怎么样才算和你互补？”商千楹冷不防地插了一句，“活泼开朗的吗？”
祝允星倏然抬起头。
应山：……
“停止这个话题吧。”应山扶额。
商千楹偷偷笑了。
……
正逢饭点，三人没在这里久待，转场去了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
餐桌之上，几人聊起了过去的大学生活。
起因是祝允星好奇应山和商千楹相识的过程，商千楹就大大方方和他讲了起来。
应山大二那年在学校排练了一出话剧，预计在校园戏剧节上演出。而商千楹是当时校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负责整个戏剧节的策划和统筹，时常需要和各个节目的负责人进行对接。一来二去，他们二人就成了朋友。
“其实一开始，我跟阿山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就没有什么交流了。”商千楹说道，“我和他舍友比较熟。”
“舍友？”
“就是周文璟，你应该知道吧，阿山组里的那个制片人。”
“哦，周制片啊，我认识的。”祝允星点点头。
“因为我和周文璟比较熟，所以经常被拉着一块儿做小组作业，还有竞赛项目什么的，后来就跟阿山熟起来咯。”
祝允星认真听着，不由得感慨道：“真好啊。”
商千楹乐了，“好在哪里？”
祝允星有点羡慕地说道：“感觉你们的大学生活好丰富。”
“嗯？你的大学不是这样？”
“我刚上大学没多久就签公司了，后面一直在练习，还要跑通告。”祝允星解释。
“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很辛苦呢。”商千楹感叹。
祝允星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也还好，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要一边学习，一边准备艺考，已经习惯了。”
“艺考？你考的是什么专业呀？”
“我……”祝允星不太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最后成为了文化生这件事。
应山半开玩笑地打断，“商千楹，你是在查户口吗？”
商千楹顺着他的话说道：“闲聊而已嘛。我不是说过，允星以前上节目的时候，我还投过票呢。”
祝允星笑了起来，“真的假的？”
商千楹信誓旦旦，“真的呀，我还给阿山发过链接，让他一起投呢。”
应山：？
祝允星忽而转向应山，目光灼灼。
商千楹故作惊讶，“哎呀，你不会忘了吧。”
应山：……
祝允星默默将期待的目光收了回去。
应山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抱歉，允星。”应山十分正经地同他道了歉。
“不用，不用。”祝允星连忙摆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不记得也很正常。”
商千楹默默觑着二人来回客气的模样，觉得有趣得很。他低眉浅笑，继续添油加醋，“罚你回去把允星的节目从头到尾看一遍。”
祝允星正想说“不至于”，就听见应山低沉的声音——“好。”
祝允星：？
应山微微侧脸，避开了祝允星震惊且疑惑的眼神。
很快，餐馆上了菜。
祝允星生病刚好没多久，应山注意着没点什么辣菜。
只是这人吃起饭来像小鸡啄米一样，一颗青菜就能嚼好久，动半天筷子也没见吃多少饭。
应山眉头微皱，问道：“你在减肥吗？”
“啊？”祝允星抬起头，无辜地眨眼，“我没有。”
“那就好好吃饭。”应山又道。
“哦。”祝允星低低地应了一声。
只是情况似乎并没有怎么好转，祝允星盘子里的菜还是少得可怜。
应山加重了几分语气，“允星。”
此时祝允星正在和盘子里的青菜较劲，闻言顿了顿，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
应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他清瘦的脸庞，又不忍心多说什么，只好主动给他盘子里又夹了些肉。
“谢谢应哥。”祝允星受宠若惊。
事实证明，这样的方式还算有效。至少应山夹来的这几块肉，祝允星都乖乖吃掉了。
应山这才满意了一些。
吃过饭后，应山就准备送祝允星回家了。二人同商千楹告别，分开之际，商千楹还主动加了祝允星的联系方式。
回去的路上，祝允星一直靠坐在窗边闭目养神，整个人又变得沉默起来。
应山知道他晕车，也未曾出声打扰。
就这样一路静默地行驶至公寓楼下，停下车时，应山才注意到副驾驶坐的人已经睡着了。
祝允星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模样，和平日里开朗外放的样子大不相同。此时此刻，他闭着双眼，呼吸微弱，给人一种柔软却易摧折的感觉。
平时的祝允星总是笑得很开心，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似乎没有任何烦恼。
但凡是生于社会、长于社会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一点烦恼都没有呢？
直觉告诉应山，祝允星真实的模样，远不止外表所表现出来的这一面。而他身上同时显现的热情与破碎，构成巨大反差，诱使着应山不断深入，想要剥下那层伪装，去他的内心世界一窥究竟。
应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唤道：“允星，醒醒。”
祝允星睡眠很浅，一叫就醒。他迷茫地睁开双眼，看到窗外熟悉的公寓，转而扭头看向应山，声音很轻，黏糊糊的，“谢谢应哥。”
应山心中一软，语气越发轻柔，“不用谢。”
“那，我就走啦？”祝允星冲他笑了笑。
“嗯，下次见。”应山会以一个微笑。
祝允星下了车，隔着车门冲他招手。
他的身形细瘦，在路灯照耀下，形成了一道单薄的影子。但那双眼眸依然真挚明亮，如有星光，“应哥，拜拜。”
应山同样朝他挥挥手，随后发动车子，渐渐远去。
祝允星站在原地，久久地凝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直至它终于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转过身，形单影只地踏入单元门中——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这多像一场梦啊。
祝允星如是想。
暂时抛下繁忙的工作，不去看网络上的腥风血雨，也不用去看他人的眼色。和应山同处的这一天，令祝允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即便第二天，他又要继续投身到繁忙的工作之中，也许再难有这样可以喘息的机会了。
祝允星回到家，倒在床上，打开手机，一条一条点开社交软件上的未读消息，其中发来消息最多的人是经纪人梅姐，内容大多是这两天的工作安排。
祝允星认真看完之后，回复了一个“收到”，随后继续去翻别的消息。
商千楹问他到家没有，祝允星回复“到了”，对方立刻发来一条语音：“到家就好，早点休息哦。”
“嗯。”祝允星回复。
待所有人的消息都回复完毕后，祝允星打开了应山的聊天界面。
他犹豫半天，在键盘之上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终于发出去一句：应哥到家了吗。
应山没有立刻回复，应当还在路上。
趁着这段时间，祝允星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擦干身子，穿好浴袍，再看手机之时，上面显示着应山发来的消息：我刚到。
祝允星连忙回复：好的，应哥早点休息。
“你也是，晚安。”
“嗯，晚安。”
①《千年女|优》：由今敏执导的动画电影作品，讲述女明星藤原千代子收到影迷送回的神秘钥匙后，回忆起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
这里的“女|优”就是女演员的意思啊！怎么这也给我和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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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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