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允星的热搜词条在微博挂了一晚上。黑粉狂欢，路人吃瓜，粉丝则都在关心祝允星的住址遭到泄露后，现在是否安全。
昨夜，祝允星被商千楹接走后，因为身体不舒服，一直没来得及上网报平安。直至今天晨起，才发了一条微博，说明私生已经交由警方处理，让粉丝不必担心。
评论区大多数人都在心疼他，让他注意安全。但也不乏极少数人指控他没能及时出来安抚粉丝，害得大家为他担心一晚上。
无论这些评论如何，祝允星都暂且没有功夫去看。彼时彼刻，他正在前往工作的路上。
当时和华夜谈解约的时候，对方曾“好心”地提出，原先的经纪团队可以继续向祝允星提供一段时间的工作支持，直到合约期间囤积的工作彻底结束，只不过需要支付一定的报酬。
祝允星当然是拒绝了。
赔完违约金后，他哪里还有多余的钱雇佣一支经纪团队？更何况对方的报价明显有狮子大开口的嫌疑。
祝允星正思考着以后的出行问题。就在这时，应山提出可以开车送他一程。
应山知道祝允星有晕车的毛病，尽量将车开得舒适平稳。
就在一片沉默的时候，祝允星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信息后，祝允星的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只是电话铃声很快又再次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不断弹出的短信消息。
祝允星别无他法，只能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你在哪？”
祝允星面色垮了下来，声音冷硬，“我在忙工作，你有什么事要说？”
“我看到新闻了，你和那个公司解约了？”
“是啊，怎么了？”
“合约不是本来就只剩下一年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解约？这要赔不少钱吧。”
祝允星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着内心的烦躁，“我赔的是我自己赚的钱，不劳你操心。”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
“那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现在有地方住吗？需不需要我去接……”
“不用！”祝允星猝然开口，声音也放大了些。紧接着，他便意识到自己此时还在应山的身旁，努力平静下来，“我有办法解决，你不要管我。”
“好吧，允星……”对方语气无奈，“我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们最近能见一面吗？”
“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
“不……这件事非要当面跟你说才行。”
祝允星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愿意和电话那头的人见面，“我最近很忙，恐怕没有时间。”
“那我去找你。”对方不依不饶。
“你吃错什么药了？”祝允星皱眉不解。
“真的，允星，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对面之人语气平稳，却带着几分威压，“以前你不愿意来见我，我能理解，我也不想讨你的嫌，但是这次我有必须要见你的理由。”
应山坐在驾驶座上，不动声色地扫了祝允星一眼。只见他面色难看得吓人，举着手机的手正微微颤抖。
“好，我答应你。”祝允星艰涩开口，“不过时间地点得由我来定。”
“没问题。”电话那头的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祝允星没再跟他纠缠，直接挂断了电话。紧绷的身体突然间疲软下来，随后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你还好吗？”应山试探着问。
祝允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应哥。”
应山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真的没事，谢谢应哥。”听到他关切的话语，祝允星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应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开车。
他一向是个有边界感的人。倘若朋友需要帮助，他不会推辞，但对方不愿提及自己遭遇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应山只是不由得想，这两天见到的祝允星，当真和从前阳光爱笑的样子大相径庭。
当然，任谁一夜之间赔掉工作六年赚到的所有家底，并且因为住址泄露而无家可归，心情恐怕都不会太好。
也许等到这段日子过去了，祝允星又能拾起从前的笑容。
这么看来，让他暂住在商千楹家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商千楹虽然爱开玩笑，但还算是个靠谱的人，况且家里条件好，接济一个祝允星绰绰有余了。
一路上，两个人没再说话。祝允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应山则专注于开车。
祝允星今天的工作是为影视剧录制ost，应山一路将他送到录音工作室楼下。
他解开安全带，向应山道谢，“谢谢应哥，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儿，举手之劳。”应山多嘱咐了两句，“最近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和商千楹打电话。”
“我会的，放心吧。”祝允星冲他一笑，“应哥拜拜。”
“嗯，拜拜。”
祝允星下了车，隔着车窗向他挥手，随后转身进了录音室的大门。
待人影消失不见后，应山发动车子离开，一个人去往自家工作室。
……
“总而言之，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应山坐在自家工作室的沙发上，有条不紊地讲完这几天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后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
周文璟坐在对面，听得不亦乐乎，“没想到啊，当年的‘电影学院白月光’，九亿少男少女的梦，离开学校这么多年，还是魅力不减。”
“这是重点吗？”应山掩面扶额，嫌弃地说道，“还有，‘电影学院白月光’是什么鬼？好土的绰号。咱们学校表演系又不是没人了，这种活动不要带我。”
“那不一样。”周文璟说道，“你爹可是应长明，这含金量能一样吗？多少人指着跟你打好关系，没准就能直接进组了。”
“得了吧，那家伙连自己亲儿子的电影都不给投资，跟我打好关系有什么用？”应山只觉得好笑，“行了扯远了，我把你叫过来是来商量电影选角的，不是跟你聊八卦。”
“你是导演，你自己定呗。”周文璟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还是说，因为祝允星喜欢你，你就打算跟人家划清界限啦？”
“不是这个意思。”应山无奈，“我只是不想把任何私人感情的问题带进工作而已。”
“那我问你，林夕这个角色，你现在的第一选择是谁？”
“……祝允星。”
“那不就完了。”周文璟一拍手，“你如果因为他喜欢你，就拒绝他进组，不也是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吗？”
应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人家喜欢你，就不会认真工作了呀。”周文璟又道，“能在娱乐圈站在金字塔尖的可不是一般人，没理由因为你不喜欢他就消极怠工的。再说他都已经为了进组选择和公司解约，足够说明诚意了。”
应山顿了顿，无可反驳，“你说得对。”
周文璟忽而抬头凝望起他，眯起眼，“应山，我发觉这三年过去，你真是变了不少。”
应山一愣，“什么？”
“还记得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你选角的时候可从来不会有这么多顾虑。”周文璟一针见血地说道，“那时候，你只会考虑演员本身与角色是否契合，就连穷乡僻壤里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孩你都敢用他当主演。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反倒瞻前顾后起来了？”
这番话像是警钟一样，在应山的心头猛然敲响。
应山忽而发觉，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三年隐退的时光，将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稳重，却也更加害怕，更加怯懦。
他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那些不稳定的因素会成为拍摄时可能遇到的障碍？害怕他的作品无法如预期那般完成？害怕他用三年的沉淀与思考创作出来的作品，最终仍然不被大众所认可？
正是因为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才会慎之又慎。这也是甄选了几个月电影主角，仍然未能定下最终人选的原因。
人一旦太想把某件事做好，有时反倒被束了手脚。
周文璟见他神色恍然，就知道他把这番话听进去了，“所以说啊，选角的标准其实一直在你心里，你肯定知道怎么选才是最正确的，是吧？”
应山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戏谑起来，“想不到啊，你这家伙正经起来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
周文璟不乐意了，“这说的什么话？我一直都很靠谱啊。”
“是，是。”应山拖长语调，“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我让法务把之前那份合同再改改，选角的事就定了吧。”
应山给沈昱辉团队那边打了个电话，向对方表示过谢意和歉意后，又说了些以后再合作之类的场面话。
打完电话，应山点开社交软件，突然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新群聊。
【商千楹】：@祝允星下班了嘛，我去接你~
【祝允星】：还没有呢，现在在休息，待会儿还得补录几句。我刚刚遇见了个朋友，能顺路捎我一程，就不麻烦哥多跑一趟啦。
【商千楹】：这样啊，那好吧。
【应山】：？为什么要拉一个群？
【商千楹】：因为允星现在只能靠我们了啊！这不是拉个群好交流一下情况嘛。
【商千楹】：哦，其实还可以靠小魏总。
【商千楹】：不然你们把他拉进来？
【应山】：……
【祝允星】：笑.jpg
应山没再理会，转头去联系法务商谈拟定合同的事了。
……
忙了一天，应山回到家，收到一条商千楹发来的消息。
【商千楹】：我感觉你要被偷家了。
【应山】：？
为什么总说一些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话？
【商千楹】：你认识齐渺吗？
【应山】：不认识。
【商千楹】：……
过了一会儿，对方发过来一张图片。图上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男人，身穿黑色背心，身形挺拔健硕。留着侧分背头，脸型窄长，下颌锋利，一双自然上扬的丹凤眼，自带几分生人勿进的冷感。
【商千楹】：这人是允星的前队友。
【应山】：所以呢？
【商千楹】：刚刚就是他送允星回来的呀！
【应山】：……
似乎觉得打字太累，商千楹干脆直接开始发语音——
“他们出道那节目，我也是看过的。他上节目那会儿才刚成年，就是个心比天高的冷酷小孩哥，所有人都有精致的妆造，就他一个留背头。他一开始还看不上允星，后来公演输了允星一次就老实了，然后就开始天天围着允星转。”
“当时有好多人嗑他俩cp，其实我也……啊不是，反正就是自从他们团解散之后，这俩人在公众面前就没什么交集了。结果刚刚我就看见齐渺送允星回来。以我多年经验来看，他看允星的眼神绝对不对劲。”
“怎么样，你是不是该有危机感了？”
【应山】：就是顺路送人回家而已，我有时候也会顺路送你啊。
【商千楹】：那不一样，这小子绝对不对劲！
【应山】：就算他真不对劲好了，我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去管人家的事情？
【商千楹】：……
【应山】：我前脚刚拒绝了人家，后脚又要插手人家的私事。那我成什么人了？
【商千楹】：行，你理智，当我白说。
应山正盘算着应该如何回复，就见对方又发来一句——
“我看你能理智到什么时候。”
当天夜里，祝允星再一次上了热搜。
这次的热搜词条是——
“祝允星齐渺”
我也要看看你能理智到什么时候[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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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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