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聆的印象中,宁记雪胆子极小。
他看见孤魂野鬼尖叫,看见死人尸体也叫,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恨得不得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
有点像还在朱雀宫时,被明聆养来当储备粮的兔子。总是蹬着腿往他身上凑,被摸一下就更起劲,长长的耳朵都凑到他怀里了。
明聆一度怀疑过它是不是只兔子——他身上那么重的狐狸味它闻不到吗?
好在没养太久,兔子就被做成了菜端上桌,其中的鲜香麻辣只有明聆自己知道。
眼下不是回忆兔肉有多好吃的时候。听到宁记雪问他的尾巴怎么不见了时,明聆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这么淡定?至少这次没有尖叫。
“你能看到我的尾巴?”他不可置疑确认了一遍。
“能啊,有时还能看到恩公的耳朵,”宁记雪指了指他的脑袋,“现在就看不到,一般要等到恩公刚睡醒时才会冒出来。”
明聆:“……”
系统:“……”
系统:“宿主你知道的,我一般都趴在你的肩膀上,很少会往你头上或者身后看。”
明聆去问一旁的车夫:“你这几天有看到我身上的耳朵、尾巴吗?”
车夫犹豫了两秒,点点头。
明聆:“……那你还敢接我的单子?”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看到鬼怕的要死,看到长着耳朵尾巴的妖怪却不害怕,甚至还敢做他的生意?!
“因为最近行情不好,只有你给的多。”车夫小声道。
“那你呢,”明聆又看向宁记雪,“你不是最害怕妖怪了吗?这几天怎么也没叫?”
“因为你在京兆府救了我,”宁记雪挠挠头,“你是我恩公,跟别的妖怪怎么能一样呢。而且我昏过去时听到了,那狐妖叫你明聆仙君。”
明聆不说话了,似乎是被打击到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化形术很好,尾巴耳朵不可能会露出来。没想到认识的第一天就暴露了身份。
“明聆恩公,我这几天就一直想问了,”宁记雪拽了拽他的袖子,“既然你会法术,为什么我们不瞬移或是御剑飞过去?”
是啊,为什么他们不直接瞬移过去呢?
明聆查看了一下丹田里储存的法力,虽然不多,带一个人瞬移到京城有些吃力,但御剑飞行完全没问题到。
系统:“宿主他说的对啊,我们这是在做任务又不是取经,完全可以走捷径。”
明聆:“马后炮。”
系统无能狂怒:“那我现在说不能用!我们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完成任务!你不许御剑飞行!”
明聆没搭理它,给了车夫几两银子让他调头回去,务必要对见过自己的事情守口如瓶;然后才召出佩剑,带着宁记雪站了上去。
“恩公你的剑好帅啊,能给我一把吗?”
“给了你你也不会用,”明聆嘱咐道,“站稳,要出发了。”
有了一点点外挂的加持,他们很快就到了京城。刚一落脚,宁记雪又吐了个昏天暗地。
明聆已经见怪不怪了,拖着他先去最好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住了两三日,明聆觉得这房子哪哪都不如意,于是去西市找房牙子去看房。
“恩公,京城不比其他县,这里的房子贵的很,”宁记性跟在他身后,“要不我们还是别买了。”
“是我掏钱,你只需跟着就可。若是累了就回客栈看书去。春闱在即,你应专心科考。
宁记雪想说那些书他已经全部看完了,但又怕明聆撵他去做别的事,干脆闭了嘴,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明聆挑了两日,才相中了一套三进三出的宅子。房牙子说这房子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位置有点偏僻,在京郊。
“我喜静,偏一些无碍,”明聆很是满意,“已经建好的设施不必再动了,其他的都找人清出去扔掉。”
“这事好办。公子的户籍证明给我,明日我去跑一趟,快的话当天便可过户。”
“户籍?”明聆一怔。
“用我的。”宁记雪掏出自己的卷宗和户籍证明。
房牙子一看,对他们的态度瞬间恭敬了不少:“哎呦,举人老爷。您早说嘛,官府有条例规定,凡是参加今科科举之人在京城买房费用通通减半。那位公子给的银子都够在市中买套三进院了,干嘛要住这么偏远。”
“办你的事,其余不要多问,”明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入住?”
“明日午时便可。到时候我就在此地等着二位公子。”
房牙子很守信,第二日午时,他们果然拿到了地契。又过了几日,在明聆的亲自监督下,房子装修好了。
他们三人——明聆,宁记雪,系统,一人一间房,剩下的屋舍全都空着,后院被明聆拿来养储备粮了。
往往宁记雪书背到一半,就被跑过来的兔子吸引了注意力。明聆不在院中便罢了,若是被他瞧见,又是一顿批评。
可是那些书,他真的全都看完了。宁记雪咬着笔杆想。
秋去冬来,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宛若鹅毛的洁白大雪落下,世界变成了一片银白色。
明聆回了趟朱雀宫,安排完今年冬日要做的事后连夜赶了回来,踏入院中时脚下积雪发出轻微的塌陷声。
“明聆恩公,”宁记雪捧着本书坐在屋檐下,“你回来了。”
“嗯。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酒可会喝?”
一刻钟后,月上枝头,雪中庭院。桌上点了盏明瓦的油灯,他们面对面坐着,杯中残酒被一饮而尽。
“明聆恩公,”酒过三巡,宁记雪脸上染了霞色,“你的尾巴呢,又收起来了?露出来让我摸摸嘛。”
明聆面色如常,眼神却有些迷离。他轻嗯一声,乖乖把尾巴放了出来任由他摸。
“耳朵,还要耳朵,”宁记雪犹觉不足,得寸进尺道,“耳朵也要摸。”
明聆垂下眸子,把耳朵也露了出来。
宁记雪揉了会他的尾巴和耳朵,看着这人近在咫尺嫣红色的唇,心念一动伸手抚了上去:
“明聆,可以吻你吗?”
明聆抬头看他,眼睛眯了眯,神色似乎清醒了一些。
“我开玩笑,开玩笑罢了,你别生气……
宁记雪话音未落,便觉得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明聆已撑着桌子起身,将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二人唇齿相接,明聆伸出舌尖描绘着他的唇。宁记雪身体颤抖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明聆怎么会亲吻的?他跟谁练习的?这两千年来他也这么亲过别人吗?!
“张嘴。”
明聆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滑溜的舌尖探入宁记雪的口中,蹭了蹭他的舌头,引起后者一阵战栗。
在他面前,宁记雪就像个毛头小子一般,被动的被他夺取着口中的氧气。
“明聆,你到底还亲过谁!”宁记雪和他分开,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我是第一个吗?是的吧,毕竟你……”
“不是,”明聆眼神迷离,表情迷茫了一会才回答,“凌渡是第一个。”
……什么时候?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看清楚我是谁,”宁记雪把他压在身下,“说,我是谁?”
明聆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眉眼狡黠,方才有了些狐妖勾人的样子。
他伸出手臂环住他向自己靠拢了几分:“……凌渡,你是凌渡。”
……后面的事凌渡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发了疯一般将明聆按在院中石桌上亲吻,两人吻着吻着衣衫半解,他将人抱回了里屋。
雪落满了庭院,和明月同辉。
天上人间两千年,凌渡从未如此疯狂过。他等不到白天,等不到明聆酒醒——如果这是一场梦,是心魔,他也认了。
他在明聆身上栽了两千年,没道理现在能控制住自己。这只小狐狸明明没修习过媚术,却天生懂得撩人。
是啊,明聆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小狐狸,凌渡想。
他们匆忙之中只关了屋门,窗却开着。那晚的月亮落在明聆眼中,最开始还是一整个,后来被摇晃着变得破碎,再后来变成了一滩水渍,从天上落入人间。
第二日清晨,明聆睁开眼睛发现身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淤痕,身下某处尤为严重,像是被人殴打了一夜。
宁记雪躺在他身边,怀里抱着他湿漉漉毛都打结的尾巴,睡得正香。
明聆:“……”
虽然他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估计他和宁记雪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明聆试着回想,只想起了昨晚那个吻是由他主动的。他呆滞了半晌,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比宁记雪大了两千岁,这般趁人之危,着实该打。
宁记雪被这响亮的巴掌声吵醒,一咕噜爬起来,当即没骨气的跪下了:“恩、恩公,昨晚我们……”
“对不住,是我不胜酒力犯了错,”明聆开口打断了他,“你想如何解决?我……都认。
宁记雪:“啊?”
明聆他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他除了最开始主动过,剩下都是凌渡主导,将他压制在榻上,享用了这只小狐狸。
“你若是心中愤恨,也可杀了我,”明聆将佩剑召开扔在他面前,“我绝不反抗。”
“恩公你别这样,”看见剑,宁记雪的眼泪又要出来了,“昨晚的事我也有错,不如我们……”
再来一次,顺带谈个甜甜蜜蜜的恋爱。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便当做没发生过,”明聆松了口气,“对不住,我以后不会再喊你喝酒了。”
当做没发生过?
宁记雪看他双腿颤抖,扶墙走出去,感觉胸口有一口气堵着上不来——
小狐狸怎么回事,睡了人不打算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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