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祁朗的肩膀日渐好转，他和姜宴的拍摄也渐入佳境。
两人在镜头下心照不宣的拉扯和默契，不仅提高了拍摄进度，还成了一种隐秘而刺激的瘾头。
祁朗开始期待每天和姜宴的拍摄，期待林焰和陈默的碰撞摩擦，甚至是期待看见姜宴这个人站在他面前。
这和之前那种讨厌带来的对姜宴的过分关注不一样。
至少出发点不一样。
第六个月转眼就过了半，剧组又多了几个人杀青，但大家都因为越发繁忙的拍摄，都没有掀起什么聚餐的事情。
秉承着宜疏不宜堵的大原则，这晚又拍完一场大夜戏，大家伙似乎都还精力不错，就连祁朗也觉得右胳膊今天没怎么发酸。
于是有一个和大家关系都不错的年轻演员招呼了几个人一起到影视城附近的小吃街一家不错的烧烤摊撸串，甚至连姜宴也被带着去了。
本来祁朗作为“伤员”还在忌口，吃不了烧烤，但看到姜宴去了，再加上最近拍戏带来的疲惫，觉得老在酒店大床上躺着也不是很好，索性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烧烤摊所在的路段很偏，车基本开不进来，一般人也不会到这里，所以塑料桌椅就支在路边。冰啤酒成箱地搬上来，烤串的焦香混着喧闹的人声，大家都难得地放开了。
而祁朗因为受伤，没人跟他喝酒，独占一桌，难得清闲。
现在天气变凉，祁朗走的时候，助理又塞了外套给他，但是坐在烧烤摊旁边，祁朗还是热得把外套脱了，就穿个薄毛衣懒洋洋地坐在角落里喝着柠檬茶。
他的额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眉眼间褪去了平时的锐利，但视线依旧像平时那样，穿过缭绕的烟雾和晃动的人影，精准落在斜对面那个身影上。
姜宴被几个人围着，一直没怎么喝酒，也没怎么碰那些油腻的烤串，手里端着杯店家送的荞麦茶，不时会喝上一口。
他听旁边的人说话时，眼神沉静，偶尔微微颔首。附近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侧脸上，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温和。
祁朗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姜宴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倏地转了过来。
隔着烟雾和嘈杂，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撞在一起。
祁朗心里有些慌乱，打算拿起桌上的柠檬茶伪装一下。
只是刚抓住杯子，祁朗就感觉手腕被隔空按住了。
倒不是真实的触碰，因为姜宴根本没有动，只是隔着几张桌子，用眼神锁定了祁朗的动作，眉头蹙了一下，目光里带着一丝不赞同的警示。
祁朗的动作僵住，不明所以。
难道姜宴是发现了他的慌张，还是又发现了别的什么东西？
祁朗一时没了动作，只看到姜宴投过来的那道目光变得更加深沉，甚至将视线往下带了带。
他不解了两秒，视线也跟着往下看去，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是刚开封的啤酒罐。
操！
旁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东西？
祁朗赶忙把手松开，四周转了一下，才发现自己那杯喝了一半的柠檬茶就在那个啤酒罐右边。
看见祁朗不再抓着那罐啤酒，姜宴的目光才缓缓移开，继续听旁边的人说话。
祁朗低下头，暗骂自己怎么连塑料杯和啤酒罐都分不清楚。
可是骂归骂，刚才姜宴又一次的关心，让他心里弥漫开一股诡异的舒适感。
他不再去看姜宴，小口啜着柠檬茶，但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朗哥，傻乐什么呢？”最开始组人的年轻演员凑过来，往他桌上放了一大盘清炒时蔬，“尝尝这个，刚才姜老师让老板特意给你做的，米饭老板说在锅里了，待会就盛出来给你。”
祁朗看着那盘清炒时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勉强挤出来一句：“……没什么，替我谢谢姜老师。”
“哎呀，朗哥你自己去谢就好了，我其实还不太敢跟姜老师说话，也就是路过被姜老师叫住送过来了。”说完，这位小年轻就被人叫去喝酒了。
而祁朗用筷子挑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菜。
味道寡淡，但论其他的应该还不错。
酒过三巡，因为大部分人明天都没有戏，所以场面不受控制地越发混乱起来。
特别是祁朗不远处一个桌的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的八卦，不知道又说到了剧组里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故事。
“我这几天在B组帮忙，可看到点不一样的。前几天不是下雨，那谁拍戏往后退的时候就差点摔了，然后那谁扶住的时候，看见那谁右胳膊又开始发疼，叫那谁助理去拿药的时候，声音简直是担心得没边了！”
“真的假的？你确定是担心？你之前说那谁笑了，结果就是嘴角上升了不到两度？而且他俩不是一直传言不对付吗？剧组里不也老说他俩气场不合，拍戏时NG好多条？”
“小声点！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不过嘛……这圈子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他俩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水火不容。”
“其实，光看脸的话，他俩站一起简直了，那种张力——嘶，要是真的……好像也不是不行？”
“醒醒！别瞎脑补了！让人听见了不好。再说两家粉丝能同意吗？光进组这几个月都不知道撕几回了。还有之前那个故意挑衅的内涵帖，都十几万回复了……真在一起了，那不是要命吗？”
“……”
祁朗正有一搭没一搭挑着盘子里的菜，在听到某个姑娘的一句话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让人听见了不好”？还有那几个“水火不容”“内涵贴”的关键词，包括前几天差点摔了被扶住的经历……
怎么听着这么像他和姜宴的情况呢？
祁朗咽下一口已经放凉变硬的米饭，心里对刚才的八卦有些烦躁。
倒不是因为他和姜宴的绯闻，虽然他确实很欣赏姜宴的演技还有初见就把他看傻了的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关心的是哪个八百字小作文，那个东西确实是消息炸了，但怎么变得这么严重了？
明明上次看才几千条，还以为接下来几个月就渐渐消停了，没想到还是个持久战。
已经忘记自己最开始写八百字小作文目的的祁朗正在考虑回去要不要删掉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看见身边的空位突然来了个人坐下了。
一股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烧烤的烟火味包围了这个小角落。
他咬着筷子把头偏过去，看见了一身休闲装的姜宴，手里拿两瓶矿泉水。
他也看着祁朗，然后把一瓶水放在了祁朗早就喝完的柠檬茶的空杯子前面。
“喝点水，姜宴的声音不高，几乎要被周围的噪声淹没，“我们明天上午还有戏。”
祁朗又愣愣地看着那瓶水，心里酸胀不堪，但姜宴已经没在看他了，目光落到远处喧嚣的街口，侧脸在灯牌的映照下明明灭灭。
祁朗没说话，拿起那瓶水，还带着点姜宴手心的温度。
他下意识用右手去拧瓶盖，但瓶盖已经被打开了，跟之前那次一样。
祁朗毫无征兆地笑了一声，随后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甘冽的水流过喉咙，解了口渴。
周围依旧喧闹不堪，划拳声、笑骂声交织成一片，但他们两人所在的小角落自然形成了一处无人干扰的台风眼。
“其实是我自己跟过来的，你没必要这么上心关照。”祁朗话头开始得没头没尾。
“清炒时蔬可以补充维生素，多喝水有利于新陈代谢，”姜宴又没有正面回答，最后才缀上一句，“都是有利于身体恢复的，明后几天还有一些动作戏，你胳膊要小心。”
“嗯，”祁朗有些嘴拙，“谢谢。”
姜宴没应这句话，而祁朗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他心跳得又有点快了，从那次微笑之后，他越来越放纵自己的失控了，不过还有一点好处是，他竟然会为了姜宴的行为提出这么多问题，明明之前还没有这么好奇。
姜宴目光还落在远处，霓虹灯光流淌过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即使再看很多次，祁朗还是得承认，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张脸了。
靠！
最后还是因为脸而屈服了吗？
祁朗把矿泉水瓶埋在脸侧，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祁朗再次登陆小号查看那条被称作“内涵贴”的八百字小作文。
之前他一直忽视这些消息，以为一段时间就过去了，但没想到这场“战争”还在拉锯，更没想到那几个小姑娘还是说少了。
根本就是快三十万了吧？！甚至还是系统删除了一些过激言论后的结果。
祁朗大概扫了一下评论区，两家粉丝都是有什么难听说什么，但被顶到上面的最高赞却是说发这个内涵帖的人是个煞笔。
花了半小时写的祁朗：？
这应该是一致得到了两家粉丝共同的认可——姜宴粉丝觉得这篇在抹黑，祁朗粉丝认为这篇在反讽，总之是所有人都看着不顺眼，并都把这里当成了发泄地。
最后为自己恶果买单的祁朗果断一键删除了这篇小作文，并直接注销这个小号，从此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这在后来被认证为祁朗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但现在在车窗外等着的助理看到这一幕又惊呆了。
祁老师……果然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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