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遇一直把他拉到楼外无人的角落才松开手。
见对方半天不说话,向思来莫名有点焦躁。
“尤遇,孙老师说的那个远洋科考,你要报名吗?”向思来试探性的问着。
尤遇一直背对着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听到这个问题,冷笑道,“怎么?你又要背着我偷偷报名吗?”
向思来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个特别真实的梦,梦里那种失去的恐慌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之前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出事了,我怕……”
“怕我出事?”尤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转过身来,眼圈却一下子红了,他强忍着情绪说:“我能出什么事?顾好你自己就好。”
他逼近一步,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向思来,你以后不要来海洋学院找我,你就安心地去训练,好好过你的生活,不要跟我身边的人有任何接触,行不行?”
向思来僵在原地,“尤遇你怎么了?你觉得我打搅了你的生活了吗?”
“我以为我们……”是在一起的关系。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向思来,”尤遇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也许我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们不联系,各自安好,对彼此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句话落进耳朵里,向思来心口突然发紧,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攥紧手心,委屈先漫上来,鼻子发酸,接着是愤怒,胸口闷得发疼,最后是被戏弄的难堪,喉咙发紧得厉害。
向思来用力推开对方,语气也变得冷厉,“尤遇,我看错你了。”
“是啊,我就是个渣男啊,我和我那群朋友一样,你不是亲眼见证过了吗?”
好巧不巧,尤遇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尤遇看来电显示是“邵宇”,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看了看向思来受伤的表情,心像被凌迟,但动作却毫不迟疑地按下了接听键,并且直接打开了免提。
“喂?尤大少!”邵宇那边充斥着震耳的音乐声和喧闹声,“在哪儿呢?哥几个在你学校附近新开的场子,赶紧过来!好多漂亮妹子等着呢,你要是喜欢男大体育生的,这边也有不少呢!就等你了!”
这通电话和电话里的内容,像一盆冰水浇在向思来头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尤遇。
尤遇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用一种轻浮又熟稔的语气快速回应:“等着,马上到。”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点刻意的兴奋。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他不敢看向思来的眼睛,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崩溃。他强逼着自己用冷漠甚至带着点不屑的眼神扫过向思来苍白的脸,硬着心肠说:“听到了?我很忙,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话音未落,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校外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疼得他浑身发抖。
尤遇径直冲进了邵宇所说的那家新开的夜店。震耳欲聋的音乐、闪烁晃眼的灯光、混杂着酒精和香水的气味瞬间将他包裹。这与学校里干净清澈的氛围截然相反,像另一个堕落的世界。
他无视了邵宇那桌人的招手,直接挤到吧台,哑着嗓子对酒保说:“威士忌,纯的,加倍。”
酒一上来,他看也不看,仰头就灌了下去。烈酒灼烧着喉咙和胃,带来的刺痛感却奇异地暂时压过了心里的剧痛。很快,就有妆容精致穿着火辣的男女凑过来搭讪,手不安分地想往他身上搭。
“滚开!”尤遇看也不看,声音沙哑却带着骇人的冷意,一把挥开伸过来的手。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和拒人千里的戾气,让那些想靠近的人讪讪退开。
邵宇和其他几个朋友凑了过来,看到他这副不要命的喝法,都吓了一跳。
“我靠,尤遇,你受什么刺激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邵宇抢他的杯子。
“尤少,别是为情所困吧?这又是演哪出?”
“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尤遇不理,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酒精开始上头,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他摸出手机,指尖颤抖地划开屏幕,那个熟悉的名字在眼前晃动。他想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被骂也好。
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却狠狠按熄了屏幕。不能打。已经推开他了,不能再招惹他。他把手机砸在吧台上,发出闷响。然后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空凳子。“操!”尤遇低吼着,抓起一个空酒瓶就想往地上砸。
邵宇眼疾手快拦住他,“哎哟我的祖宗!别砸别砸!”给旁边人使眼色,“快把他按住!”
几个人手忙脚乱把尤遇按回卡座。尤遇挣扎着,嘴里含糊地骂着,眼神涣散。邵宇扫了一眼尤遇的手机屏幕,自作主张地替他把号码拨了出去,不等那边开口就飞快地说:“喂?向……向思来是吧?尤遇这小子喝疯了,跟不要命了一样,我们快扛不住了!在‘迷城’酒吧!你快来救命吧!”
向思来心里一紧,立刻问道:“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还在喝呢,离死不远了,你来劝劝他吧,我们拦他不顶用啊,嘴里一直喊你的名字呢!”邵宇说完就挂了电话,坏笑着把手机塞回尤遇口袋。
向思来接到电话心一沉。虽然刚才吵得厉害,但听到尤遇出事还是立刻赶了过去。他推开夜店厚重的门,喧嚣和烟酒气扑面而来。他皱着眉,在昏暗混乱的光线里找到了尤遇那桌。
尤遇瘫在卡座里,眼神发直,周围一片狼藉。邵宇看见向思来,立刻站起来热情地搂他肩膀:“哎哟救星来了!快坐快坐!”旁边有人立刻倒满一杯烈酒推到向思来面前。
“来,向大冠军,第一次见,给个面子,干了!”
向思来脸色难看,推开酒杯:“我不喝酒。我是运动员。”
“啧,这就没意思了哈!一杯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就是,瞧不起我们是不是?”
几个人起哄,围着向思来,非要他喝。
向思来紧紧抿着嘴,眼神里满是嫌恶和抗拒。
就在这时,原本瘫着的尤遇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盯住那个逼向思来喝酒的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抓过那杯酒,声音嘶哑却带着骇人的力度:“我喝!”
说完,他仰头就把那杯酒灌了下去,喝得太急,呛得剧烈咳嗽,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他把空杯重重砸在桌上,玻璃碎裂声让周围瞬间安静。
尤遇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手指着那几个人,“你,你,还有你……谁再敢逼他喝一口试试看?”
他一把抓住向思来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拉着他就往酒吧外走。邵宇等人被他的气势镇住,没人敢拦,只是互相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
一出酒吧门,夜晚的冷风一吹,尤遇强撑的那口气瞬间泄了。他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倒。向思来赶紧用力架住他。尤遇几乎失去了意识,头歪在向思来肩上,呼吸沉重,浑身酒气。
向思来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尤遇,又回头看了一眼酒吧门口那群嬉笑的朋友,心里五味杂陈。
“尤遇!尤遇!”向思来又气又急,拍了拍他的脸,“你拉我出来干嘛?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尤遇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向思来,好像才认出是他。他没有回答家在哪,反而伸出双臂,死死地抱住了向思来,把滚烫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来来……”他含混地叫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是向思来从未听过的软弱腔调。
向思来身体一僵,想推开他:“你干什么!还有别瞎叫什么!松开!”
尤遇抱得更紧了,嘴里胡乱地念叨起来:“来来……别走……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向思来愣住,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感觉到颈窝处传来湿意。尤遇在哭?
“你胡说什么?”向思来心里乱糟糟的,“我们不是刚见过吗?而且是你让我别去找你的!”
“我错了……我害怕……”尤遇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我不想失去你……不能再失去你了……”
“失去我?”向思来更困惑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除了你刚才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
尤遇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抱得更紧,身体微微发抖:“不回家,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回家?你总得有个地方待着!”向思来试图跟他讲道理。
“家里有东西……”尤遇的声音充满了恐惧,“看了就害怕……害怕那些日历……那些画……害怕……害怕我又来不及……阻止不了……你会消失……我又要一个人……”
他的话语支离破碎,逻辑混乱,但那种深刻的恐惧和悲伤却清晰地传递过来。向思来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日历?什么画?什么消失?他只觉得尤遇醉得太厉害,开始说胡话了。
“你喝醉了,净说胡话。”向思来叹了口气,心里的火气被这莫名其妙的状况和尤遇的眼泪浇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和隐隐的心疼,“你先告诉我地址,我送你回去睡觉,睡醒就好了。”
“不回家……”尤遇执拗地重复,把脸更深地埋进去,“来来,别赶我走……别不要我……”
向思来站在深夜清冷的街头,看着怀里这个一会儿冷漠决绝、一会儿又脆弱得像孩子一样紧紧抱着自己哭泣的尤遇,彻底没了脾气。他完全搞不懂这个人了。最终,他妥协了。
“行了行了,不回家就不回家。”他费力地架起醉鬼尤遇,“我先找个地方让你醒醒酒。你……你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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