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玉辞别前,被李弘景硬按着去沐浴更衣。
他说今时不同往日,她既重出朝堂,便要顾及脸面。
如此脏兮兮血淋淋地走在宫里,也会吓着别人。
李观玉无法,只能顺从兄长的意思。梳洗后天色已晚,待她回到王府时,卧房里的男人已经等得眼冒黑气。
张妙端捂着心口:“殿下,他吓死人!煞神一样坐在屋里,不吃不喝,直勾勾盯着门外。”
李观玉已经看见了。
他暗沉的双目在瞧见她身影的瞬息,仿佛活了过来。
倏然起身,长腿一迈,阔步而来。
五年塞外行军,叫他身上染上不可磨灭的风沙气,粗粝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脑袋,将她往怀里带。
高大的男人俯首去亲她的唇,仿佛焦渴的人终于寻到了水源。
李观玉抬手挡住。
他微愣,眼中划过迷茫,随后是“难道真的如此”的愠怒与悲痛。
“李观玉,你——你真的背着老子养男人!”
她目光微沉,顺手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放肆。”她冷冷吐出话语,“没半点规矩。”
男人却不恼,反倒有些兴奋,忠犬一样跟上去,在她进屋后立刻关上门。
张妙端就这样被挡在门外。
她无语,尬笑两声,自言自语:“你们聊,你们聊。”
邱忌幽确认门关紧后,转身快步冲向软榻,用双臂将李观玉困在身下,整个人欺身而上,问:“你的津兰香用完了?怎么味道淡了许多?”
李观玉在他如狼似虎的目光里慢悠悠饮了杯温水,才看向他的眉眼。
烛光跳跃下,男人五官越显深邃,挺立的鼻梁颇具异域风情,眉眼如刀刻斧凿。
是凌厉凶悍、飞扬跋扈的骨相皮肉——他此人也确实如貌。
“津兰香金贵,当初闭府时陛下统共赏赐了两盘。用了五年,也该用光了。”
邱忌幽嗤笑一声,不屑:“李弘景吝啬,若老子做那个皇帝,必将天下最好的都送给你。”
“那就是昏君当道,民不聊生。”李观玉放下杯盏。
她问:“上次你同本王讲,塞外那支忽然壮大的马贼,可还有消息?”
“不过是些毛猴子,全杀光了。不成气候。”
“你动的手?”
“当然不是,裴家人去的,据说是个新入行伍的公子,割了马贼首领扈罗忒的脑袋,拴在长矛上,就立在雁归山顶。”
“裴家……那应是裴家嫡子裴如是。裴家到他这一代,嫡系衰弱,旁支里他是最有出息的,裴夫人去岁就曾向陛下提过,将他过继来,继承裴家的侯位。可他舍不下弱母,此事一直搁置。阿幽,你与他可熟悉?”
“你总算叫我阿幽了,竟是为了别的男人……我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不熟。你倒不必担心,这次年宴代表西北军向皇帝贺岁的,正是我和他。你很快能见到他。”
言罢,他神情有些不悦。
邱忌幽再次俯首凑近她的脖颈,声音压得低低:“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只问我这些,一点都不想我?”
他一边黏糊糊说着话,一边顺着记忆去拆她的衣衫。
粗壮的手指一寸寸触碰她的腰肢,他的唇顺着脖颈一路往上,捉到她柔软的唇畔,起初还轻轻试探,而后意乱情迷,越发狂野。
他恨不能将几年的疯狂思念都缩在一瞬,让自己与她骨肉相融。
唇齿交缠间,李观玉被他侍弄得舒服,微微眯起眼,任由他放肆地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三娘子,三娘子……”他已经忍到了极致,微微喘着粗气,整个人覆在她身上,却仍旧等着她同意。
“给我,赐给我,赏给我,可怜可怜我。”
他的话含糊得混在一起。
李观玉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微微一笑。
若放在五年前,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个驰骋大漠、杀人如麻的沙匪少当家,会像一条狗一样对着另一人摇尾乞怜。
不为权势,不为钱财,竟是为了他曾最瞧不起的情。
情之一字,向来是李观玉手里最好的屠刀。
她用这把刀凿刻过太多棋子,也杀过不少性命。邱忌幽只是她驯服的狗当中,最有趣的一条。
她最清楚这个字有多可怕,于是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如同他们的境地。
屋顶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李观玉眸光一扫,随后将邱忌幽推开:“没兴致。”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回吧。”
邱忌幽怒不可遏:“你又耍老子?!”
先前她行军打仗,没处发泄的时候,同他有过几次。
之后就渐渐不再需要他。
每次都是他烧得快只剩骨头架子了,她泼一瓢冷水下来。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直一直,勾着他,钓着他。
当然,他曾经也想过她和画本子写的一样,是欲拒还迎,想过“霸王硬上弓”。
结果被她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断气。
他才知道,他就是她一时无聊养的玩乐之物,只许她恩赐,不许他以下犯上。
可惜的是,当他意识到事实时,已经将真心交付给了这个女人。
于是这些年,他拿出以前从来没有的耐心,想一点点得她真心。
他为她在边关出生入死,守护她的势力,她的国土。九死一生间还不忘给她搜罗有趣的东西,给她写信……
但她的心像是石头做的,捂不热一点。
邱忌幽深呼吸一口气,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一句:“老子要硬炸了。”
李观玉瞥了一眼他那处,抬脚将他踹下床榻:“滚。”
言罢,她理了理衣衫,不忘吩咐:“出去把门带上。”
楚断雪懒散坐在屋顶,眼见邱忌幽衣衫不整地被赶出来,冷笑一声。
邱忌幽五感敏锐,自然察觉到上头有人,借着月色打量他,倨傲嗤笑:“藏头露尾的怂货。”
楚断雪长叹一声,反击:“人老珠黄的弃犬。”
张妙端捧着茶碗路过,一人瞪了一眼:“别吵着殿下休息。”
两人于是悻悻闭嘴,各自冷哼一声。
楚断雪目送他离开后,立刻轻巧下来,翻过窗子进了李观玉的卧房。
毓王殿下静坐榻边,如一支戴雪瘦梅,料峭寒意间浮动香气。
她问:“何时养成窥视的毛病?”
他答:“草民分明是在屋顶赏雪,殿下误会了。”
李观玉伸手:“东西呢?”
他装傻:“什么?”
李观玉眯眯眼,威胁地看着他。
楚断雪认怂,将一只透明的琉璃瓶交给她,里头流动着的,正是他从国师身上剥离下来的流玉。
李观玉盯着它看了许久,再次伸手。
楚断雪疑惑:“还有什么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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