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珠亲自接过,捧到李观玉面前,轻轻搁在案上。
她捏着帕子,笑盈盈:“殿下,草民与殿下仓促见面,只能备些薄礼,还请您笑纳?”
她揭开红布,下面竟是一整盘拇指大的珍珠,个个圆润饱满,都是无上佳品。
李观玉道:“白夫人客气了。今日前来,是有事要问你。”
白玉珠缓缓退回去,坐下后叹息:“草民知道殿下想问什么——草民初到京城,本想结交些朋友,为后头的生意铺路。谁能想到出了那档子事儿!”
“今早,朝廷就派人来问过一遭。我白玉珠再蠢,也不会亲自操办宴会,又把尸体混在海货里运到镶珠湖呀!我图什么?”
“再说,我虽在镶珠湖设宴,却只在沿岸画舫上,离湖心岛与月船还有好远,金吾卫也一直看着,我真是……冤枉呐!”
她捶着膝盖。
“白夫人,本王是想求教。”
李观玉道。
白玉珠惊讶:“您可折煞我了。”
“夫人常在海城一带收集海货,可曾听过吸人血的水鬼河娃之说?”
白玉珠:“还真没有!”
她声音不自觉压低:“我也是来了京城,遇到昨夜这种事,才知道有‘水鬼河娃’这东西!太邪性!比咱们那儿的闭舌观音还要邪!”
谢宣柳好奇:“闭舌观音是什么?”
白玉珠避开这个话题:“传说呗,不过,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殿下,您还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眼看着也日落了,不如请您移步,尝尝我们海城的顶级海货?”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小侍女急促的喊叫:“夫人!夫人不要乱跑!”
一道红影冲进来,女人披着不知哪里扯来的红布,笑嘻嘻地满堂乱窜。
“我的祖宗呀!”白玉珠失声大叫。
她身形灵活,绕开小侍女和白玉珠的围堵,竟一溜烟扑到了李观玉身前,紧紧攥住她的手,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啊啊。啊啊……”女人似乎在唱歌,调不成调。
小侍女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拉开。
白玉珠摸了一把汗水:“殿下恕罪,我这姐姐自从小女儿夭折后便疯了。一时没看住,才吓着殿下。”
女人原本哼着歌,听到白玉珠的声音,又抱头尖叫起来,对着她的方向拳打脚踢,眼中似有万千恨意。
“还不快拖回去!”白玉珠喝道。
侍女赶紧连拖带拽,把人拉走了。
李观玉见石家乱作一团,也不再叨扰,很快辞别。
回程马车上,谢宣柳抱着一兜子珍珠感叹:“殿下,白夫人出手真是阔绰,听闻昨夜那场宴席,每一位宾客都有厚礼。”
李观玉道:“她想做京城第一海商,自然要下血本。”
“昨夜的事在他们生意人眼里,应是十分晦气的,看起来白玉珠似乎没有作案理由。”
又静了片刻,谢宣柳道:“这么多尸体,气味又浓烈,若是从城门运进来,不可能悄无声息。可是刑部查过近一个月来的出入记录,只有白玉珠的海货可能夹带尸体。”
“若是白玉珠没有问题——”他顿了顿。
李观玉接话:“那就不是从城门进来的。”
他望着李观玉沉静的侧脸,目光颤了一下,随后移开。
她说:“我想再去镶珠湖湖心岛看看。”
“明日么?”谢宣柳见天色已晚。
“今夜。”
半个时辰后.
李观玉与谢宣柳再次乘船上岛。
今夜没有月色,似乎要下一场大雪,天冻得人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颤抖。
李观玉举着灯烛缓步走进船舱,一点点查看舱内细节。
谢宣柳就站在她身后半步远。
走到角落时,她的指尖似乎擦到了什么。
她停步,手指往墙上一抹。
是水渍。
李观玉问:“你看过月船的图纸么?”
谢宣柳在身后回答:“不曾。”
她将烛台递给他,仔细摸索木板,敲了敲。
“有夹层?”谢宣柳听出了声音不对,蹙眉问。
“嗯。”
李观玉抽出一把小刀,刺入木板缝隙,往外撬。
一声响动后,木板脱落,后头果然有夹层,约莫能容纳一人行走。
她抬步走进去,走了十几步后竟是一段向下的楼梯。
“这个夹层将上层船舱与船底打通了,金吾卫守住了进入上层船舱的两道门,却没有发现这个入口。”李观玉道。
她继续往下,最终站在一块湿漉漉的地板上。
“月船泊在岛旁,只有一半下了水,岛边的水很浅。”
她一边说,一边俯身去撬动地板。
几下用力后,木板被撬开,下面果然不是湖水,而是松软的泥土。
泥土中央,有一个狭窄的洞穴。
“这洞穴不大,不够容纳一个常人。”谢宣柳探身。
他问:“莫非运送尸体的是体型细小之人?”
忽的,有什么东西窜出洞穴,直扑李观玉面门。
她抬手格挡。
匕首撞上那物,没有声响。
那物柔软、极具韧性,滑溜地从刀锋滑过,顺着她的手腕钻进袖子向上爬。
触感如同湿冷的蛇。
谢宣柳猛地攥住她的手臂,阻拦那东西继续往上。
可诡异的是,那东西竟如流水般散开,挤过缝隙,再复原,冲向李观玉的脖颈。
“这是什么东西!”他惊问。
灯火微光下,那东西透明流光,质如宝玉,却像“一截流水”,行动自如。
李观玉当机立断割开手掌,将鲜血抹在他胸口。
浓烈的血腥味果然吸引了那东西。它抛弃李观玉往谢宣柳身上跳。
在它离体地一瞬,李观玉扯下谢宣柳的披风,将它扑到泥地里。
那物挣扎了两下,没了动静。
李观玉满头大汗,缓缓将披风揭开。
下面什么都没有。
它像一滩水,渗入了泥土中。
“有人同我说过,踩虫子,一踩爆汁的最爽快,最怕那种干硬的东西,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李观玉幽幽道。
方才那东西便是这种感觉。
刀划不破,悄无声息,抓都抓不住。
谢宣柳惊魂未定:“方才那物渴求鲜血,难不成,那就是‘水鬼’?”
李观玉起身,摇摇头:“不是。”
五年前那件事中,她虽然没有看见‘水鬼’的模样,但触碰过,表面有倒刺,坚实硬挺,绝非方才那物。
谢宣柳顿了许久,道:“殿下,方才这东西,若不是下官亲眼所见,怕也不会相信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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