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玉:“先出去吧。这地下通往哪里,还要请刑部费心。”
“是。”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顶舱,出门后,外头竟已飘起大雪。
李观玉有些冷,呵了呵气。
她将手里的披风叠好:“这披风上头沾了一些那物的残渣,本王暂且无法还给侍郎。”
谢宣柳道:“无妨。”
话音刚落,一根绳索骤然飞来,镖头勾住披风,瞬息将东西劫走。
李观玉惊谔回头。
只见雪色苍茫中,头戴斗笠的黑色劲装男子立在舱顶。
他的大半张脸都被斗笠遮住,只露出下颌,与微微弯起的薄唇。
他晃了晃手里的披风,转身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雪花被他留下的风拖曳出痕迹,静谧的湖面上也泛起涟漪。
谢宣柳想要去追,李观玉拦住他。
“我来。”
话音落下的瞬息,她已跃起轻功,沿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风雪渐渐大了。
整座京城都被笼罩在幽暗中。
黑衣男子绕过几条巷子,见身后没了动静,才放慢脚步。
他重重松了一口气,看着手中披风,笑盈盈。
谁知还没走两步,一柄短剑如天外飞星,砸到他面前。
他吓了一跳,烫脚螃蟹一般退后几步。
女人从天而降,踢起短剑反手一握,抵住他的脖颈。
他默默举起双手。
李观玉打量着他,冷声:“什么人?”
“都是误会,误会……小友,刀剑不长眼呐。”
他尴尬笑着,脖子往后一挪,离剑锋远了三寸。
李观玉手腕一抖,将他的遮面挑开。
眸似春水,唇如丹朱,竟是个年轻俊俏的男人。
她的剑锋在他脸颊前半寸逡巡,从下颌到鼻尖,再到左眼。
男人的左眼眨都不眨。
“义眼?”
李观玉开口,随后又自我否定:“不对,它是活物……什么东西做的?”
男人笑道:“想知道?这样,我跟你打个商量,你把我放了,我把左眼挖给你玩儿,如何?”
他说话轻快,一听便不是正经人。
当此时,巡夜的金吾卫正巧路过,提灯喝道:“谁在那里!”
李观玉一手夺回披风,另一手将男人扯入怀中,摁下他的脑袋。
男人踉跄一下,小声:“我还是完璧之身!”
“闭嘴。”她威胁。
金吾卫快步而来,看清了她的脸,连忙行礼。
“参加殿下!追巷危险,殿下怎会一人在此?还……”
李观玉面色无波:“寻欢作乐。”
这是京城有名的腌臜地,什么交易都能成,自然也包括那些刺激的,为人不齿的欢愉。
男人竟十分配合地握拳轻捶她的肩头:“羞死了,非要在外面!”
金吾卫看了一眼她怀中的男人,心里嫌弃。
挺高大见状的男儿郎,有手有脚不务正业,竟在此地委屈卖身。
“还看什么?”李观玉冷声问。
金吾卫连忙低头:“末将失礼。”
待人走后,怀里的无耻之徒男人挤眼:“如何,小友,我是不是很配合你?看在我如此识趣的份儿上,不如放我走?”
李观玉嗤笑,顺手从他腰间抽出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男人愤怒。
他转而大惊失色:“你,你不会真要把我绑了去糟蹋?不要啊,我,我出来混江湖卖艺不卖身的!”
李观玉拽着绳子:“再多嘴,阉了你。”
他立刻闭嘴。
暗处,四颗小脑袋从上到下依次探出墙边。
“老大怎么跟她走了?”
“你没看见吗,老大打不过她。”
“那老大不会要被大魔头杀掉吧?”
“放心啦,老大最擅长逃命啦。”
……
毓王府。
张妙端歪着脑袋盯着被绑回来的男人:“殿下带男人回府?”
男人挑眉:“我是第一个?”
张妙端摇头,掰着手指数:“第一二三四五……第七个。”
男人:“天,那我岂不是只能排第七房!”
他追问:“大房夫郎好相与么?我这没权没势的小七,会不会被前几位哥哥欺负?”
紧接着,他又对着屏风后的李观玉说:“殿下呀,你可得护着我,我年纪轻轻就跟了你,这辈子的幸福要你来负责……”
李观玉换下了金吾卫小兵的轻甲,穿着青衣步出屏风。
她垂眸看像“楚楚可怜”的他,端详片刻道:“你有三十了吧?”
男人一噎,随后辩驳:“走江湖的,些许风霜罢了!我年仅二十八!”
“也快了嘛。”张妙端接话。
李观玉在他面前坐下,微微倾身,捏住他的下颌,仔细看他的左眼。
烛光下,那只眼睛真如一汪池水,在细微地流动。
内里还有丝丝缕缕的银光流转。
“你的左眼,和这披风上的东西,是同类。”她说。
男人轻笑:“好眼力呀,小友。”
李观玉松开他:“你是何人,家住何方,以何为业,这东西是什么,你又为何出现在月船之上,一一回答。”
“我若不答,你会将我怎样?”
李观玉微微一笑。
张妙端捂嘴:“殿下好久没笑了!”
李观玉轻抚他的面庞,笑说:“大卸八块,剁碎喂狗。”
男人:“……我叫楚断雪。”
“江湖人四海为家,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略通医术,专替人解决疑难杂症。”
“此物……说实在,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我师父的师父叫它‘流玉’,据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
他将脸伸过去,示意她看自己的左眼:“你猜的没错,我瞎过一只眼,师祖用手里的流玉做了一只眼睛给我。”
他又努努嘴,用下巴指着披风:“我这只左眼是流玉做的,因此也能看见其他‘流玉’的‘气息’。我就是这样一路追踪到月船的。”
李观玉展开披风,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她接住一看,竟是白玉碎片。
她微微蹙眉,仔细检查了披风,之前粘在上面的透明东西消失了。
楚断雪道:“瞧吧,活着的时候如流水,死了就变成玉石,故而我师祖将它称作‘流玉’。”
“死了?”
楚断雪点头:“我已经看不到它的‘气’了,应该是死了。哎,可惜了可惜,看来白夫人的金子我无福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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