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太说家里换了新厨子,请她去家里吃饭。
王佳芝现在不得不交际起来。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个交际法,想必自己一定弄得乱七八糟的,不过看在他的面子上,都敢怒不敢言,谁都不发作罢了。他倒是说不愿意去就不去,可是她想着不去是不行的,虽说圈子里这几家人官都不如他大,可是也不能得罪人。谁知道将来用得着谁。
“把易太太接回来吧。”
她又一次对他讲,总要有个得利人替他好好应酬。再这样下去,自己不给他丢够人,也给他把人都得罪光了。可是这家伙就是不听啊!
萧太太对她一直是很友善的,她要她去家里,她怎么也不好不去。好在萧太太应该也懂得边界感,不会这次去了,以后就没完没了的约她出去。
萧太太家的房子很像草莓蛋糕,又有些游乐场里城堡的意思。白墙红瓦卷山顶,细黑框子窗户,阳台的乌黑细铁栏杆是莲台形的,窗子和栏杆都好像黑色细钢笔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一样。室内的布置全是江南风格,倒没有中西混着来。
大概是家里人口多,房子比易太太那边大一些。
进去上了茶,萧太太要家里几个姨娘出来见礼,最小的一个看上去还要比她大一些,她忙笑道:“我哪当得起呢。”
弄得她心慌慌的。又一想,萧太太老公原来有好几个姨娘在家里啊。
萧太太女儿牵了一只好大的斑点狗过来给她看。王佳芝想起在金翘楚家里见到的那么多只这种狗。这只大斑点很温顺活泼,一点也不认生。
不一会儿,廖家两姐妹到了,萧太太女儿又拉着她们一起去看这只大狗生的一窝孩子。斑点狗特别能生,这只一窝就生了11只。王佳芝看着一只只漏了陷的芝麻汤圆满屋子跑,实在是太可爱了。心想要是女儿来,一定非常高兴。
萧太太女儿道:“要养一只吗?我们正往外送呢。”
她笑着摇头道:“家里已经有一只大白熊了,再养就没地方了。”
萧太太女儿道:“是啊,房子太小,大狗养不了太多的。”
王佳芝有些心虚,大白是养在易太太房子的,现在要人听着,好像自己逼走了正宫,还霸占了她的宠物一样。
不过它一大只在那边也太孤单了。王佳芝住进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它每天被拴在院子里,也没人陪它玩,好孤单啊。
易太太崇尚西式的东西,英美的家庭模式流行大草坪,两三个小孩子,两只大狗。为了安全住在那里,没有那样大的房子,老易讲就两个人住,没必要房子那样大,就是这样,家里还到处是空房间。只是没有花园,更不要讲草坪了,孩子一个都没有,更别说两三个。那唯一就剩狗是可以养的。后院小养不了两只,那就养一只。尤其易太太看圈子里好多人家都养狗,她更要养了。只是大白有些孤单,怕把屋子弄脏了,不能进屋子,成天就是拴在院子里,也没人陪它玩。
老吴虽然早已经有预感,但暗中去看了送王佳芝的公寓,还是非常震惊。感慨他这次是真的不要命了。
老吴没想到他这样看得起王佳芝,原本以为弄个小院或者小别墅凑合够她一个人住就好,他三天五天过去一次。没想到那公寓比正宅还要华丽,光面积就大了两倍多。
他知道她喜欢花草树木,当然要有大花园种花了,然后屋子前后要有大的树木,她好像很喜欢家里的大狗,院子大她要是想养宠物也可以养的。而且他们有时候悄咪咪在她的小房间里,她觉得好像过冬的两只松鼠窝在温暖的小树洞里,非常安心。他觉得要她就住在那样小的屋子里,太过意不去了,一定要宽敞一些了。想到她手上的茧子,还有脚上的冻疮印,过去遭了不少罪,在家里还要被太太们嘲笑,应该要她有个自己的家,过一段好日子。想了好久才决定那一栋的。
老吴愤慨他这样奢侈的养外室,心想自己正经养一房生了孩子的姨太太,也不过是两间屋子,一个小院子。看样子要正经过日子了。想起第一次见王佳芝的情形,王佳芝那个面黄肌瘦,穿着破布衣服的寒酸样子,心里道:“一个穷婊*子,她也配吗!”这样一个又穷又脏的丫头,只有他还当个宝贝一样。
王佳芝抱起一只小狗,软绵绵毛茸茸的,好像要从手里流走一样。她们几个女孩子在和小狗玩,这时候阿妈过来道:“袁太太来了,太太说人齐了,叫少奶奶们去吃饭。”
席上有一道八珍豆腐,王佳芝觉得很好吃,问起怎么做。她想做的清淡一些,回去给他做。
廖太太女儿只要见到她,就和她说起她的小说来。
前一阵子她发表了一篇小说,讲一户普通人家,丈夫厂子里作个小文书,妻子是家庭主妇。妻子沉迷打麻将,要么十几天见不到人在朋友家打麻将,可怜老公上了一天班回家,清锅冷灶的,要自己做家务还要照顾孩子。动不动挨个朋友家里去找,其实找回来还不如不回来。
女人沉迷麻将,一天不玩都不行。回来了,把狐朋狗友也带回来。七八个男男女女挤在小房子里,家里就一间屋子一个小客厅,只摆得下一桌麻将,从白天打到黑天,从黑天再打到白天。家里没日没夜闹哄的人声混着麻将声。直到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尽,几个女人在屋子里打横躺在床上睡觉,几个男人在外间半坐在长沙发上睡觉,天亮了出去买大概十人份的早点,回来大家吃喝完接着玩。
王佳芝想想就很窒息。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廖太太女儿道:“我不太喜欢,她最近不怎么写爱情小说了。”
王佳芝笑道:“这种更有意思,或许她觉得,平民百姓里有意思的事情,比情情爱爱有趣。”
“反正我不喜欢,那些柴米油盐,有什么好写的。”
王佳芝知道,廖太太女儿只是喜欢她写的爱情小说,其实她的爱情小说多数也不是爱情,很冷血很现实的。廖太太女儿一直活在自己的封闭世界里,她只是喜欢自己的文笔,然后把人世间的苍凉故事自欺欺人认为是爱情。没办法,廖太太女儿这辈子没有恋爱过,看她写给自己的信里说,曾经有过一两个暗恋对象,不过只是一时心动的喜欢,程度不深,要不然以她的脾气,即便明知道没结果,也会去追求的。一个女孩子,从来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然后落入一段痛苦的婚姻,想想也是不幸。可是这样的人也不是少数。
萧太太笑道:“我倒是觉得有意思,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喜欢那些虚飘飘的东西,什么人都是一样,哪里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
王佳芝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几个姨太太,萧太太这话应该是真心的有感而发。
说王佳芝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她来之后他和那些情人都断了,她没有体会过那种和人共用男人的感觉,还好没有,要不然她非要折磨死不可。可还是后知后觉,一想到他和自己做过的事情,和周围的这些女人都做过,简直气死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没理由生气,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没有对不起过她,在一起之后,他也没再找过别人了。何况,自己也没资格,自己也不是一张白纸,而且情况比他恶劣的多。但面对这些他曾经的旧爱,还是忍不住要难受。
萧太太家的厨子确实不错,和萧太太是同乡,浙江菜做得好。又在天津做过几年,北方菜也做的来。
提起萧太太也是浙江人,王佳芝又想起她和老易是同乡,同乡当然聊得更多些,萧太太长得又那么漂亮有风情,性格又找人喜欢。马太太和她比只是胜在年轻,别的是差远了,没准当初也是非常得宠的。
天啊!
这时候上来一道冰糖甲鱼,和他在一起之前她从来没吃过这个东西。在她眼里,这个和蛇一样,是有灵性的。可是不能表现的太拿不出手,甲鱼、燕窝这些她有心里障碍的东西人前也吃了。实话实说,其实甲鱼还是很好吃的。
廖太太女儿还是往常一样,和她聊完她的小说,就又开始大吐苦水。萧太太倒是没有梁太太那一套和稀泥,真心安慰道:“也是苦了你了。”
廖太太女儿眼泪刷的流下来,好不容易得到了同情,话匣子更哗啦打开了。
“他带着婊*子去听戏,知道我也去了,不躲起来也就算了,故意带着婊*子来我包厢显眼,一起的人都看见了。我妈和我婆婆还讲是我动不动就和他怄气,把他气得那样。哪里有这样禽兽的东西……”
过去廖太太女儿这样歇斯底里,她妹妹还是使眼色不要她太家丑外扬,现在也不劝了,和其他人一样低声叹气,知道拦不住她,而且也没必要了,毕竟家里的事情已经远近闻名,丢脸已经丢到家了,没有补救的希望和必要了。
“萧伯母你说说,他们这是不要我活啊,萧伯母,你说说……”
廖太太女儿和她谈小说的时候,她觉得她是天真不谙世故的小姑娘,一说起家里的一地鸡毛,马上变成一个绝望泼辣的妇人,简直判若两人。她说的那些话,王佳芝是怎么也想不到会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口里说出来。
其她人多说也不好,继续吃菜也不好,等得桌上的菜都凉了。
萧太太道:“你妈就是那样的人,你也不要太和她计较。”
听了这一句,廖太太女儿竟然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哭了好一会儿,一句话也不说。她妹妹也有所感触,眼圈红了。
王佳芝知道她们都恨母亲对她们太冷血。外人欺负她们也就罢了,亲生母亲竟然也帮着外人作践自己,谁能不寒心呢。王佳芝想起那时候黄磊的话:难怪你亲老子都不要你!
父母这样至亲中的至亲都要伤害你,别人当然觉得更有理由作践你。
王佳芝见阿妈上楼去,在楼梯上和人讲话,听着好像讲白胡椒是不是一点没有了,
“有的啊,还有一罐子的。”
王佳芝见刚才见到的一个姨娘拿了钥匙到后面去,过了一会儿,找出一玻璃罐子白胡椒来交给阿妈,然后又上楼去了。
这姨娘的年级和萧太太差不多,应该是年轻时候娶的老人儿了。这样太太请客她也是不能上桌的,还要管着一摊家务。
王佳芝想象着,要是老易让自己和易太太一起住,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又一想不会的,他才不会许人家这样对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端上一道胡椒虾来。
萧太太劝廖太太女儿吃,又和她们讲:“这胡椒可以吃的,你们试一试。”
王佳芝见盘子里一颗颗白色的胡椒,好像小的鱼眼睛,吃起来好像硬硬的五香豆,就是味道略浓一些。
廖太太女儿哭得妆都花了,她妹妹陪着她去楼上洗脸补妆。
她们姐妹俩一走,乔女士叹气道:“也怪不了她这样,廖太太也真是的,婆家欺负她也就罢了,她作亲妈的也不心疼,还和婆家一起埋怨她不懂事,这孩子又年轻,哪里受得了这个。”
萧太太道:“谁说不是嘛,现在都说她疯了,亲戚朋友都躲着她。”
萧太太女儿刚要开口,电话响了,阿妈过来要萧太太去听电话,说是廖太太打来的。
听萧太太那边道:“母女同心,我请她们不就是和请你一样,你来不来啊。就是吃到一半了。”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孩子的,真是的。”
萧太太一边讲电话,一般往楼上看,注意廖家两姐妹下来没有。
“好好,你一会儿来吧。”
等到萧太太回来,她女儿小声道:“要我猜,是不是又怪你为什么去请她来。”
萧太太道:“可不是嘛,说她出来就是丢人现眼乱发疯,要她来干嘛。说一会儿她要过来。”
王佳芝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
乔女士小声道:“你不怎么出来,你不知道。现在廖太太到处和人说,不要请她大女儿过去消遣什么的,怕她女儿发疯得罪人。”然后又朝楼上看了看,更压低声道:“还要她妹妹也不要和她接触了,免得妹妹婆家不满,说姐姐是疯子,妹妹也是疯子。哪里有这样说自己的孩子的。”
王佳芝听了大为震撼。
她想起读史书里的一个事情,皇帝不作人,各种莫须有的杀大臣,弄得人心惶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来由的被杀被灭门了。一个年轻大臣蒙冤入狱,关了好几天被放出来了,以为死里逃生,高高兴兴的回家。到了门口,爸爸、叔叔、弟弟早等在门口,爸爸弟弟抓住他,叔叔拿着大刀把他的头砍了下来。
但那是没有办法,谁知道是不是皇帝试探他们家要看他们表忠心呢。都是被吓毁了,不能因为一个人要全族都灭了。
可是廖太太这种“大义灭亲”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乔女士问道:“她说什么时候来啊。”
萧太太道:“我说我们吃饭吃到一半了,你不嫌弃一起来啊,还有好几道菜没上呢。想她不好意思那么快来,说两个小时之后。”
乔女生笑道:“她来无非是打牌,你喜欢就和我们一起玩,不愿意应酬她就说家里有事先走好了。”
王佳芝微微一笑,现在她们对自己还真是越来越体贴了。
这时候廖家两姐妹下来了,大家也不说话。
萧太太知道也瞒不住,笑道:“你妈妈一会儿说要来。”
廖太太大女儿听了,怒喊道:“她还想怎么样,天天跟人说我疯了,不要招惹我。好像我是鬼,要吃人一样。”
王佳芝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睚眦尽裂,还是在一个年轻女孩身上。
众人忙又好一番安抚。
饭快吃完的时候萧太太的二女儿带着男朋友回来了。
王佳芝是第一次见萧家的二女儿,萧家的女儿比廖家的漂亮,大女儿和二女儿长得还非常的像,那男朋友也是一表人才,白白净净的。
萧太太笑道:“这么早就回来了,说今天请客要你们来一起吃饭,你们不来,早一些回来,大家一起吃了。”
二女儿笑道:“马上就走,我的鞋带断了,回来换鞋的。”
听二女儿和萧太太撒娇,王佳芝想起自己的妈妈来。
二女儿和男朋友进来和大家打招呼,廖家那两个女儿和他们是平辈,招呼一声就好,对她和乔女士恭恭敬敬点了头。
毕竟,她要被算到她们父母那一辈。她虽然有些别扭,但也只能如此,算成一辈,不是说她和他不平辈了吗?
“我们俩没差几岁的。”她心里又这样说。
乔女士道:“什么时候结婚啊,我都替你们盼着呢。”
萧太太二女儿道:“新时代的女性,并不是只有婚姻的,我要再读一年书,把书读完才好。”
大女儿道:“他们打算明年毕业之后结婚,然后直接出国。”
乔女士还想问去哪里,但考虑到廖太太女儿的感受,也就没再多问。
王佳芝偷偷看那一对,是真的很好很般配。又听说他们还要过一年才结婚,心里道:“感快结婚吧,要不然她要被糟蹋了,一辈子都会难受的。”
王佳芝马上忘记这句话。但是也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说过这话了。
这也是她早就有的一个病症。自从经历了那件恶心事,她就做下了这个病。每看到特别恩爱的小情侣,如果对方还没结婚,她心里就忍不住恐惧的想,赶快结婚啊,不结婚就赶快发生关*系。要不然她就要被糟蹋了,一辈子都过不去。
看电影两人非常恩爱,如果两人什么还没有过,也是心里恐惧道:“还不快结婚,快去睡,要不然她就要被人糟蹋了。”
现在也还是一样,她只要见到特别恩爱的情侣,或者电影小说理看到特别好的两个人,就会非常的恐惧。觉得那女孩马上就要被恶心的人糟蹋,然后痛苦一辈子。
想想你视若珍宝的女孩,结婚之前都不舍得亵渎,但却被恶心的人糟蹋了,简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故事。
大学时候刚开始她还很冷静,劝小双不要一时感情作用婚前那样。后来她也不正常了,也很怕小双……
这种创伤后的状态和战场上的士兵差不多。当时因为紧张的情绪,根本感不到怕,可是后来即便活下来了,也没有落下残疾,可以好好生活,但就是会想起,反复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甚至自杀死掉。
王佳芝比这种情况更可怕,发生过的事情挽回不了了。
其实老易走了这条路之后也有了这个病,只是他从来没有告诉她。他知道犯病有多折磨难受。他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去看过,知道好不了的。可是她也有这个病,他还是抱着希望问了好多顶尖的专家,都是说这病是好不了的,能安抚好不要总犯就难得了。
都是同行,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经历的事情有多丧尽天良。就是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社会上的事情也不少见。
那时候有一个女孩子,学业非常的优秀,次次全校第一的成绩,生的又很美。因为美,被老师糟蹋了。后来虽然事业很成功,但还是饱受那件事的折磨自杀了。
还有一个差不多经历的,后来不止事业有成,还嫁了非常好的丈夫。老公知道她过去的事情,非但没有闲话,每次犯病都无限心疼又耐心的安抚。可还是自杀了。
他觉得那些说这些女人会生病会自杀,是因为她们传统封建,或者是受不了周围人的目光的人,纯粹是傻瓜。他们就把女人当作没有思想受外界摆布的提线木偶。
影响她们的不是外界因素,而是她们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那种比被强bao还恶心的事,越是优秀骄傲的人,越是没办法承受这种灵魂的玷污。
好像那小说里的妹妹,被恶心的人强bao,甚至监jin生下孩子,她都没有觉得自己脏,因为那都不是她的错。可后来为了孩子嫁了那个恶心人,没脸的不敢见人,才真的觉得自己脏了。后来即便离了婚,和昔日恋人提起,最痛苦的不是被强bao生子的经历,而是自己为什么要嫁给那强jian犯。
有一次老易微笑着问道:“要不要去上学呢?”
她道:“我不去了,上学怎么还有精力和你们在一起。”
他想着,自己现在还在就保不准她什么时候要犯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过不会太久,自己不在了,她怎么办呢。
上辈子是他,有时候会疯感的和她说一些话。那时候她替他担心,迁就着他。这辈子他们俩反过来了,他一直很平静,换成她有时候说一些淡淡疯感的话。
“杨贵妃一定觉得自己很脏,所以总是要洗澡。”
“嗯?”
“不过毕竟是很厉害的皇帝,也没那么恶心。姑娘的时候是跟了喜欢的丈夫,总比干干净净的姑娘被流氓糟蹋了的好。”
又有一次读小说,她道:“虽然沦落风尘,好在先和喜欢的人结了婚,干干净净的姑娘时候是和喜欢的人。后来才去卖shen,总不算太便宜那群人。”
还有一次参加同僚女儿的婚礼,都说男才女貌,两人很好,她回来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好了,要不然就要被糟蹋了。”
每次她这样,他都胆战心惊,深怕她会不会又犯病了。
他想着,她那么艰难的情况下还要读书,或许把书读完,要她有了更多感情寄托,有一天自己死了,她总还可以好好活着。但看来这一招没什么用。
有一次三口人一起睡午觉,醒过来他们高高兴兴的和孩子玩,她突然平静的说道:“你去哪我就去哪,谁也别想拦住我。”
那意思分明是,真的有那一天,她要死,孩子也别想拦着她。
倒是真的有了她在身边,他几乎不犯病了。可是知道她有了这个病,落下了好大一块心病,死了也不能闭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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