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见面是在距离机场一别的第二月。
这时的程煦安已经回到首都可依旧忙的脚不沾地，桌上日历显示今天是2017年最后一天。程煦安有些恍惚，猛然意识到他与池溪南已经两个月未见了，他看了眼落地窗外白雪飘飘，离开栎城时尚还是秋天如今却已是小寒了，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
他订了张首都到栎城的机票。
栎城林青家，池溪南盯着屏幕上“在干嘛”三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也没有选择发送，只是熄灭手机放回口袋里。
林青将一切看在眼底，吐了口烟，开玩笑：“干嘛呢，想发就发啊，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
“他太忙了。”池溪南看着眼前弥漫开的烟雾，善意提醒：“阿青，你少抽点烟。”
林青现在的样子就恍若十七岁的楚风，少年桀骜，抽烟喝酒，早恋搞怪，流连网吧。是老师眼中不服管教的坏学生，但却是林青心里青春懵懂的少年初恋。
他知道林青在刻意模仿楚风的样子，六年来林青变得越来越像楚风了，池溪南想若当年那件事没有发生，两人现在应该会过得很幸福，林青不喜欢烟味而楚风一定会戒烟。
林青笑了声：“你少扯开话题。”他掐灭烟头，继续说：“他再忙，影响你给他发消息？”
“明明想着对方干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不说，他怎知你的想法，你不问，又怎知他的想法？两大男人直接点。” “
我。”池溪南有些欲言又止。
林青看出他的顾虑，一截了当说出来：“你怕他回到首都有了更好的选择就不喜欢你了？”
池溪南没有反驳：“他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是女孩子们都会喜欢的对象。”
“你也很优秀。”
池溪南苦笑，网上都说好朋友会对自己有种独特美化滤镜，看来是真的。
“再说，有人喜欢他又怎样？他现在不是喜欢你。”林青补充。
“可喜欢是会变的。”
此话一出，林青静止了好几秒，须臾，才若有所思道：“变没变总该亲自问过他本人才知道。”
寒风凌冽吹的人不禁打起寒颤，林青拍了拍他的肩，像老父亲似的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天台留他暗自独想。
厨房的菜香四处弥漫，池溪南沉默攥紧羽绒服口袋里的冰凉手机，栎城到首都需要飞行2小时38分钟，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吐一口气，转身离开天台。
见他下来，林母端着小碟糯米团子放他手上，笑道：“快尝尝好不好吃。”
池溪南夹起一个咬了口，糯米外皮软糯绵密里面的桂花蜜甜而不腻，他莞尔一笑说：“好好吃，里面的桂花蜜一点都不腻。”
闻言，厨房里系着围裙的林青走出，抱手而立靠在门框上，轻笑邀功：“可不是，我的手艺简直不可挑剔。”
这桂花是林青上个月在院外的桂花树上摘的，然后亲自冲洗，晾干，上蒸锅蒸去涩味，再晾干装瓶倒入蜂蜜，最后挤入柠檬汁排出气泡，发酵陈酿三周后才得出如今甜而不腻的桂花蜜。
池溪南家有一瓶全新的。
客厅两人齐齐投去目光，林母呵呵直笑，倒也不反驳：“是是是，你手艺最好。”
砂锅里的土鸡在醇香的汤汁中轻轻颤动，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屋子，温馨的场面仿佛有一瞬驱散了空中的寒意。池溪南笑了笑忍住喉间的酸涩，又低头吃了个裹着桂花蜜的糯米团子，好奇怪嘴里的糯米团子怎么有股淡淡咸意。
大街小巷的屋檐上早已为了迎接元旦挂满了红艳灯笼，每年元旦浅水湾都会组织一场烟火秀，今年也不例外。
记得去年这天也是在林青家过的，厨房不大站不下太多人，林母和池母就将两孩子撵到客厅看电视，两大人就留在厨房一阵忙活。吃完饭，林青洗碗池溪南清碗，晚上四人一起去浅水湾看烟花秀，零点钟声敲响的刹那，璀璨烟花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开来，绚丽的色彩几乎照亮整个浅水湾，也照亮了人们脸上的雀跃和幸福。
本来，今年该轮到去池溪南家吃饭的，四人变三人，离开的那个人再也见不到浅水湾绚丽的烟花秀了。
林母握住他的手，池溪南一愣，林青也上前走到他身边，三人都心照不宣。
有时候无声陪伴比嘘寒问暖更有力量，须臾，池溪南快速整理好情绪，抬头冲林母和林青笑了笑，说：“好饿。”
“开饭开饭。”林母微笑，转身走到厨房关火，盛汤。
林青推了他一把，反手解开围裙：“盛饭去。”
“好。”
他走进厨房，端着饭碗手拿饭勺打开电饭煲，米饭的香甜味瞬间窜入鼻间。
饭桌上摆放着池溪南爱吃的香辣排骨，热腾腾的醇香鸡汤，林母起身夹起两个鸡腿，林青池溪南碗里一人一个。场面温馨明亮，池溪南握紧木筷心底暖意四起，他失去母亲，林母毫不吝啬拾起一个孩子。
程煦安的电话也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突兀的来电铃打断了场面的温馨，池溪南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人时有些怔愣，他指了指手机，起身到阳台接电话。
林青刚才余光瞄到了屏幕上的名字，他挑眉淡然一笑，说：“妈，等会阿南要走，你别留。”
林母疑惑：“啥事不能等饭吃完再去办？”
“人生大事。”
“阿南，有女朋友啦！？”
林青耸肩：“难说。”
池溪南挂断电话，蹑手蹑脚地走回客厅坐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埋头吃饭有些心不在焉，母子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桌上的菜肴几乎还没动过，池溪南左右为难，他不想辜负林母忙活半天的心意，可程煦安又在家里等他。
“溪南，有事就先去忙，忙完再回家里玩，我们都在。”林母发话。
池溪南抬头，有些不好意思。
作为知情人的林青也说：“对啊，别让人等久了。”
闻言，池溪南心一横，放下碗筷，不好意思道：“抱歉孟姨，下次我再来看您，这次我就先离开了。”
林母嫣然：“别说见外话，快去吧。”
“好，孟姨再见。”说完池溪南起身匆匆离开了。
大门关闭，林母好奇道：“对方是谁呀？我认识吗？”
“不知道。”林青摇头。
“那你说是人生大事！？”
“我乱说的。”
“......”
池溪南一路狂奔下楼，随手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才发现自己心跳如鼓，他将手覆在心口处“怦怦怦”的心跳强劲有力，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血肉。池溪南清楚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是从听到程煦安声音的那刻开始的，今天街道热闹路上堵车，一小时后，出租车抵达小巷外，池溪南下车抬头就见程煦安抱手而立站在小巷边温柔注视他。
四目相对，两人皆没有说话，池溪南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抠了抠食指，有点疼，他突然就有种与眼前人似一别万年的错觉。
程煦安笑着朝他张开手，打趣道：“快过来啊，不认识我了？”
池溪南神情怔愣，身体却早已做出反应快步冲进他怀里，程煦安紧紧搂住他，这是一个安静而久别的拥抱。过了一会，程煦安揉了揉他的头发，牵住他的手往家里走，说：“头发长了。”
池溪南也说“你瘦了。”
程煦安心乐，说：“是吗？原来南南这么关心我。”
两人十指相扣，静一瞬，池溪南问：“怎么突然来了？”
“回来看看你，顺便一起跨年。”
“你吃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了航空餐。”程煦安看他：“不好吃，没吃饱。”
池溪南脚步一顿，扭头说：“家里没菜，去外面吃吧。”
程煦安摇头：“不用了，南南给我煮碗番茄鸡蛋面吧，我想吃。”
池溪南垂眸轻笑：“好。”
回到家，池溪南走进厨房想先给他煮面，程煦安却紧紧黏在他身上埋头在他肩颈处，呼吸洒在皮肤上有点痒，池溪南不禁缩了缩脖子，笑道：“怎么了？”
“我好想你。”
池溪南拿番茄的手一顿，又听见他说：“对不起南南是我食言了。”说好的一周转眼都两个月了，来的路上他生怕池溪南会生气不理他，结果心心念念的人儿不但没生气，还毫无怨言的奔向他简直可爱到不行。
因为要进厨房池煦南脱掉了羽绒服只剩里面轻便的灰色毛衣，程煦安圈住他纤瘦的腰肢，闭眼听他回答像等待宣判结果的囚徒。
“没关系，我知你有你的难处。”
池溪南的动作因为程煦安的黏腻有些束手束脚，他轻笑，索性放下手里的活转身拉住他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这次回来待几天？”
“明天就回去。”
柏氏集团年底的年度报表有问题，估计是底下人混水摸鱼做了假，程煦安作为新官上任不展露点威严日后恐难以服众，时间紧任务重他能待在栎城的时间并不多。
他也想好好陪着池溪南，可外婆的病日渐严重医生说就这几个月了，程母每天陪在医院人也消瘦不少，外公年事已高他不想老人再为工作的事操劳，所以只能亲力亲为。
池溪南眼底闪过一丝情绪，随即笑笑：“这样啊，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程煦安看着他眼底浅浅的漩涡，忽然心疼的要命瞬间泄气般靠在他身上，说：“等我忙完就回来好好陪你。”
“南南。”他嗓音低沉长情。
池溪南轻轻嗯了声。
“陪我睡会好吗？”
“好。”
程煦安拦腰抱起他走进卧室，两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自然得就像结婚多年的情深夫妻，四目相对。程煦安挑起他一缕发丝缠绕指间，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这是个非常适合接吻的距离，池溪南眼神闪躲滚了滚喉结。
一声轻笑，紧接着是程煦安带有**的嗓音传进他耳朵里：“南南，你在想什么？”
池溪南敛眸，立即打消脑海里不正经的东西，不看他回答：“没想什么。”
“那你猜我在想什么？”
“猜不到。”
程煦安笃定：“你知道。”
“什么？”池溪南抬眸茶色的杏眼干净又清澈，红着脸看他，问：“我知道什么？”
“知道我想亲你。”
双唇紧贴，池溪南睁大眼睛，一秒后，闭眼享受这个吻。
棉被下程煦安左脚磨蹭他的右脚，池溪南抬手环上他的后颈，舌齿交合翻江倒海他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强势。忽然，程煦安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十指紧扣，池溪南睁眼看他，两人气息都有些重。
“要--要做吗？”池溪南脸绯红。
程煦安微眯着眼看他，没有回答。
看着池溪南白皙的俊脸透着羞红，程煦安突然就笑了笑，他知道他正在得偿所愿，知道池溪南正在慢慢走近他。
寒冷的天里彼此的心却炽热滚烫，窗外树叶飘动，程煦安抽出十指相扣的手顺势带上窗帘，房间顿时昏暗下来。池溪南微颤，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异性之间他尚未实践，同性之间更是闻所未闻，他不知道自己首先该做什么，就僵硬躺在床上像停电的机器人。
察觉到他的僵硬程煦安忍不住嗤笑出声，池溪南脸红，以为对方是在嫌弃自己。
“我--我该做--做什么？”池溪南小声问。
“做自己。”
“......”
下一秒池溪南便不说话了，程煦安解开他裤子的纽扣，探手进去。池溪南抬胳膊遮住自己的脸，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羞耻，激动，兴奋，舒服，大多数还是害羞。
程煦安气息有些重，用另一只手拿开池溪南遮脸的胳膊，轻笑：“南南，看着我。”他抓住他的手往下触碰自己在动作的手，喘息道：“和我一起。”
触碰到他东西的那一瞬，池溪南的脸更加涨红，都快把自己烫熟了。两人身体皆情动滚烫，程煦安紧盯他坏笑：“南南~。”
“不会吗？”
“动起来啊！”程煦安低头舔舐他鼻侧的痣，简直就是魅神转世。
池溪南微颤，右手随着他的手一起动作，程煦安薄唇游走至他的眉眼，池溪南眼睫惊颤，----，程煦安轻笑泄气般埋头在他颈侧。亲吻他的发丝起身下床，须臾，返回拿纸巾擦净池溪南的手，纸团扔进垃圾桶，抱着他躺在床上，吻他额头，说：“这次点到为止。”
“但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松了。”他说：“南南，你得做好心里准备才行。”
池溪南盯着他点头说好，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程煦安怎么看都看不够。
程煦安怔愣，因为拉上窗帘的原因两人的五官皆变得朦胧，但丝毫不影响池溪南这张过分惊艳的脸。此刻这张脸主人正百依百顺的冲自己笑，他滚了滚喉结，心道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人，简直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程煦安微笑又硬了。
见池溪南想起身，他连忙拉住对方，问：“干嘛去？”
“去煮面。”
“不吃了。”程煦安拉住他躺进自己怀里，说：“陪我睡会。”
“好，睡吧。”晚上吃面也一样，他这样想。
于是，两人并头而眠，池溪南这一觉睡得深以至于枕边人是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晚上八点，程煦安醒来觉得口渴就下床到客厅接水喝，沙发上的大衣口袋里手机响起，他快速放下水杯去拿手机就怕吵醒池溪南。
来电显示人是程母，接通，对面带着哽咽的嗓音瞬间传出听筒：“煦安，你在哪？外婆她想见见你。”
程煦安神情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回答：“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挂断电话穿上大衣，返回卧室在池溪南额头留下轻轻一吻，正欲转身离开时，枕边的手机突然亮起，他瞳孔骤然收缩。
阿青：【要带他来浅水湾看烟火秀吗？】
消息下面是一条航班信息，程煦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点开这条消息，池溪南手机没有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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