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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番外]

解剖大楼最后那几阶台阶带着积年的寒意,从鞋底渗进来。我抱着那个方正的硬壳黑匣子,像抱着封存了异界造物的禁忌之盒。匣体冰冷沉重,那股由特种塑料与吸光绒层共同制造的、拒绝体温入侵的坚固冷意,隔着衣料沉沉地压着胸骨,一直寒到肋骨的缝隙里。风裹着雪末子打旋儿,刮过耳际,带着枯枝败叶特有的**气。

铅灰色的暮色沉沉堆压在四野之上,光线混沌粘稠得如同劣质油脂,漂浮在尘埃里。

他就在几步之外。黑色羊毛大衣的长下摆被风撩动,在身后卷起肃杀厚重的褶皱。他走得不快,没有等我,也不曾刻意拉开距离。

那脚步落地时发出的,是踏过薄雪湿泥的粘滞声音,混合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感。肩背挺直,头颅微垂,脖颈像弓弦绷紧后稳定的硬木。

风雪在加快。细碎冰晶撞击脸颊的肌肤,带着刀刮般的锐痛。

我几乎能感到怀中匣内,那瓷白的颅骨顶盖模型正在无声地吸收外部环境的所有严寒,将它冷凝储存于自身那毫无生命温度的釉面之下。

每一步迈出,它便在我怀中不安地晃动一下,匣底轻敲胸口的节奏,仿佛一柄小锤在叩击紧闭的心门。

公交站台光秃秃的铁皮棚顶在暮色风雪中显出孤零零的灰蓝轮廓。站牌下已无人影。

他脚步停下,却没有转身,只是侧对着我,目光投向公交车驶来方向的沉沉暗影,不知是守望还是眺望。

细小的雪粒扑打着他大衣肩头和帽檐的轮廓,积起一层难以察觉的薄白。那枚别在他左胸的雾金心形胸针,此刻敛去了所有光芒,在灰沉暮色中只是一枚冰冷的硬质标记。

风在空旷的站台周围打着旋儿,发出凄厉短促的尖啸,卷起地面肮脏的积雪碎末拍打在长椅冰冷的不锈钢扶手上。隔着几步之遥,他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短促的白雾,随即被风扯碎带走。

我也下意识将怀中的匣子抱得更紧了些,下颚几乎要埋进领口,只露出冻得麻木的鼻尖和眼睛。

匣体冰冷的边缘透过手套缝隙,强硬地入侵指尖的知觉。

手指冻得僵痛,关节像锈蚀一样难以灵活动作。风雪的气息里混杂着他身上携带过来的那种室外寒气、毛料织物深沉的冷调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被低温封存的极其微弱的烟草焦香,顽固地盘旋在这一方被风雪围困的小小站台空间里。

巨大的公交车终于从暮霭风雪深处显形,引擎声沉重地碾碎风雪呼号,车灯刺破昏暗,两道惨白的光柱如同利刃切开风幕。

它笨拙地停靠,铁皮台阶裹满黑色泥雪浆的混合物。

车上暖气浑浊,混合着湿漉漉的鞋底尘土气、疲惫人群的复杂体味、还有陈腐的消毒水气味。

人们沉默地涌入,带着一身室外的冰碴子气息。

后排靠窗的位置空着两席。他先一步踏进去坐下。

我将黑匣子放在腿上,沉沉的冷意立刻渗透牛仔裤纤维。

身体刚陷入略有塌陷的旧座椅靠背,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浑浊暖气的包裹,车身便猛地启动,发出巨大的金属扭曲摩擦声,瞬间将我摇晃着甩向他那边!

右半身毫无缓冲地撞上他裹在厚实羊毛大衣里的臂膀和肩侧。那硬实沉重的触感隔着两人厚重的衣物猛烈传来,像撞上了屹立的岩石。

同时,一声沉闷的硬物撞击声从腿上传来——是匣子在惯性中狠狠撞上了我的膝盖髌骨位置!骨骼遭到撞击的锐痛与冰盒传导的寒意瞬间叠加,让我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反射性地蜷缩僵直了一下。

撞击产生的震动余波还在皮肉和骨骼深处嗡嗡作响。

他几乎在撞击发生的同时就绷紧了躯体,却没有躲开我的依靠,反而在那瞬间极其迅速地收拢了腋下的空间,让我的身体在他身侧有个短暂的、被强制收容般的支撑点。

他原本自然弯曲的手肘在座椅扶手上瞬间绷紧隆起清晰的筋线,如同蛰伏待发的钢缆。

在我压抑闷哼缩起身体的刹那,他那只原本随意搭在自己膝上的手,快如鹰隼攫取目标般,倏然从下方极其精准地探出!

没有片刻迟疑,那只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力,猛地一把按住了那个在我腿上因刹车而差点滑落的黑匣!手掌宽大,指节根根分明,隔着薄薄的毛线手套覆盖在漆黑的盒盖之上,五指用力,狠狠将匣子压紧在我并拢的腿骨上!他的掌心指腹隔着两层薄织物(他的手套和匣盖),凶猛地按压着冰冷的塑料外壳,传递过来的是一种岩石般的、稳定固守的巨大重量和热量。那力量甚至压得我腿骨都在隐隐作痛。

他能通过震动和我的反应感觉到撞击的力度,但此刻这只手镇压在匣盖上的姿态,更像是在蛮横地按住匣内那个险些暴露于世、造成更深混乱的幽深隐秘。

车子驶入连续弯道,剧烈的晃动持续。他的手掌像铁钳般死死按在匣盖上,随着每一次车身摇晃带来的冲击而调整压制重心,纹丝未移。而我被惯性抛得不由自主地紧贴在他身侧。

厚重的羊毛大衣面料在晃动中不断地、反复地摩擦着我的手臂外套,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每一次车身扭曲转弯,我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胸腔的起伏轮廓、肩胛骨硬质的棱角顶进我的上臂肌肉里、腰侧紧实的肌肉在每一次平衡调整时产生的瞬间紧绷。这并非刻意的靠近,而是在动荡漩涡中无法挣脱的牵扯与嵌合。

每一次碰撞,腿上的匣子都在他的按压下发出沉闷的硬物撞击感,仿佛被强行扣在地面的、一颗不肯碎裂的冻核。在这粗暴的禁锢与不可避免的震荡下,那匣内的瓷白颅骨模型似乎发出了无声的共鸣,那种冰冷的震颤感沿着大腿骨向上传导,沿着脊椎爬升,与每一次车身颠簸引发的物理战栗混溶为一体。

福尔马林的气味似乎从未消失,它随着这冰冷震颤与躯体紧压的闷热感一同翻腾上来,在鼻腔深处翻搅,纠缠不清地混合着腿骨被撞击的余痛、座椅靠垫陈旧填充物散发的潮闷气味,还有——从他厚重衣料深处持续逸散过来的、那股微弱却恒定的、干燥而沉厚的木质与烟草冷调混合的气息。

所有的知觉被粗暴地搅动、混合、发酵,混沌成了一锅滚烫而冰冷的浓浆,灼烧着感官。

不知过了多久,车行终于平稳了些。他按住匣盖的手掌力量却丝毫未减,反而更深地往下压了压,仿佛要把这冰硬的容器直接按进我的血肉里。

他的下颚线条绷得更加冷硬,喉结极其缓慢地上下滑动了一次。在这漫长的压制过程中,他身体的温度隔着两人的衣物,以一种缓慢而顽固的速率渐渐渗透到我僵冷的半边身体里。

像坚冰在压力下缓慢地释放着自身蕴含的、被禁锢的能量。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抽回了压在盒子上的手。

那只收回去的手没有放回原来的位置,而是落在了他自己身体另一侧的座椅扶手上,指关节因为刚才长时间的过分用力而隐隐泛白。

车子驶过某一段铁路交汇点。路面陡然变得坑洼起伏。

就在我因突如其来的下坠失重感而绷紧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腿侧裤料的瞬间,一个热源毫无征兆地靠了过来。

很轻。

是头顶。

在我因为颠簸而本能低头的刹那,我的太阳穴附近、靠近鬓角的位置,极其轻微、极其短暂地,蹭到了他肩胛骨内侧边缘包裹在厚羊毛大衣下的那块凸起的骨骼结构。与其说是触碰,不如说是风掠过山脊般的极短暂接触,连一丝衣料的摩擦声都未曾发出。

只是一个纯粹硬度的、带着微弱体温的、瞬间的触感存在。

快得像幻觉。

紧接着,肩膀上也感觉到了。

当车体因巨大的路坑猛地向侧面拉扯时,我的左肩在短暂的失控中,被惯性裹挟着,无声地靠上了他同样被迫倾斜过来的右臂外侧轮廓。

接触面很小,是肩峰凸起的骨头隔着厚实的衣料顶上了他上臂三角肌最坚硬的、如同盔甲护臂的部位。

不是依赖性的倚靠,更像两个同时失去支点的物体,在外部强力撕扯下,短暂而不可抗地达成了某种力学上的、极其脆弱的嵌合平衡。

硬物硌着硬物,力量对抗着力量。接触的时间极短,在车身弹跳晃动的下一秒就被各自震开。

就在那瞬间微小接触点传来的硬质压力感消失的同一刻——我的手背覆盖在冰冷黑匣上的位置,倏然压下来另一只手。是他那只一直搁在自己身侧扶手、指节发白的手。

带着身体温热的余温,隔着我的手套覆盖在我手套之上,五指用力,狠狠地攥住了我的手——连同手下那个冷硬的黑匣!

那力道如此凶狠、如此突然!像要捏碎什么无形的壁垒!掌心那粗糙的皮革纹理和他指骨的刚硬棱角,隔着两层薄手套(他的和我自己的)猛烈地碾压着我指骨的关节皮肤!巨大的痛感和灼烫同时从手背炸开,顺着手臂直冲而上!我几乎听见自己指骨在他掌心被迫互相挤压发出的咯吱声!那只手持续不断施加着几乎要将我指骨和匣子外壳一起碾碎的力量!攥得死紧!

身体内部所有的冰冷和混沌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握力瞬间点燃!

感官一片轰鸣!巨大的灼痛感从手骨节节攀升,疯狂撞击着喉咙!

下一秒,随着车体又一次更加猛烈的上下颠簸,那只攥紧我的手如同被闪电击中般猛然弹开!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手迅速抽走,如同从未出现过,放回了原处。

只有指骨关节处残留的碾压痛感和手背上被瞬间攥起的布料褶皱印记还在清晰地跳动着。

皮肤下的灼烫感并未消退,反而在神经末梢尖利地燃烧。

这突兀的、充满毁灭和惩戒意味的紧攥过后,身体两侧的空间重新变得冰冷空旷。

福尔马林的气味似乎消散了,被车窗缝隙涌入的、更刺骨的寒冷空气重新占领鼻腔。

他始终沉默,头颅微侧看着窗外,下颌的线条紧绷得如同冻铁。只有随着深长而压抑的每一次呼吸,肩背部厚实的衣料起伏轮廓,在模糊的车窗倒影里,映出轻微却难以平复的震荡。

车终于缓慢地停在了熟悉的街角。车门嘶啦一声推开,冰冷的夜风如同等待已久的潮水,凶猛地倒灌进来。

他几乎是同时起身,黑大衣的下摆带起一片气流旋涡,头也不回地率先走了下去。

身影迅速沉入站牌被路灯渲染出的、一小片昏黄光区边缘深沉的暗影里。

我抱着被攥压过的冰冷匣子,挪动着被暖气烘烤过、又在寒风中迅速冷却而麻木僵硬的腿脚,踏下粘着黑泥和融雪的台阶。

路灯昏黄的光芒将雪屑照得飞絮般浑浊。

他并未走远,就站在几步开外,灯柱巨大的暗影几乎将其完全吞没。

背影对着我,肩上的薄雪在昏黄光线下化开了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没有催促,没有回头。他如同磐石般凝固在风雪喧嚣的昏暗光影里,只是肩背的线条在等待中重新绷紧了几分。

巨大的身影是这一片迷蒙中唯一确定的坐标。风雪旋舞,街灯的光晕在他脚下融化出一小圈晃动的淡黄水域。

我的腿脚刚从温暖车厢中踏出便灌满了严寒,膝盖旧伤处被匣子撞过的部位又在隐隐作痛。

抱着沉匣的手指残留着他最后给予的剧烈灼痛与碾压感,指节在寒风中僵硬发麻。

我抬步向他那吞没在暗影里的轮廓走去。

脚步声在雪水里显得粘涩滞重。雪花扑打在他的帽檐和大衣肩上,又被街灯赋予点点模糊的光点。

那枚别在他左胸大衣上、掩埋在暗影深处的雾金色胸针,在某个角度忽然闪出极细微的一线寒光,如同夜幕里一颗被遗忘的星屑。

雪花无声无息落在肩头,融化。脚下的泥泞发出潮湿细碎的粘连声。

我一步步靠近那深冬寒夜中沉默的坐标,如同靠近一个答案幽深的界碑。

怀抱黑匣的重量与指间烧灼的痛楚在无声发酵。

每一步都踏在冰面与暗流的交界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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