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过后,丹木也不再一逗就羞红了脸,连这种事都做了,其他的还算什么。
只不过是那天之后的几天丹木都像个尾巴一样吊在棠海身后,棠海去哪他去哪,甩也甩不掉。
棠海只是笑,并没有赶他走。棠海说:“你这是回到小时候了,有了不一样的体验,就对我产生了依赖,心里别扭就说出来,或者你觉得不舒服,不想有下次,都可以,别像个小哑巴一样跟在我身后。”
丹木摇摇头,道:“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别扭,就是想跟着你。”
他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总之跟在棠海身后确实能让他更有安全感。
“那你跟着吧,可别忘了正事,对联还差多少了?”
“没差多少了,你剪窗花的时候我一直在写。”丹木道。
虽然定天山只有他和棠海在住,但师兄师姐的门上也要贴,图个吉利和喜庆。
“好,去把剩下的海棠花瓣收起来吧。”棠海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道。
花瓣是用来装饰窗花的,尽管棠海心灵手巧,剪出来的图案已经栩栩如生,但他还是会粘几片花瓣上去,花瓣承载了一部分法术,可以让法术不那么快消散。
“渭渊师兄是不是已经离开定天山了?”丹木一边把花瓣拢到一起,一边问道。
这些花瓣他才不会随便扔到树下当养料,他想给棠海编个花环,像在望月城收到的那个一样,或者比那个更好看。
“嗯,他速度挺快的。”棠海道。
“那你知道渭渊师兄离开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吗,安家最后怎么样了?”
“渭渊一切如常,至于有没有受影响我可不知道,我不像神仙可以窥探人心。至于安家,也一切如常,只不过没了邪术和怨灵。”
“这件事结束的这么简单,就没有别的事发生?”丹木并不想知道这么笼统的结局,如果让棠海去说,这世上没几件大事,只要事情回归原有的轨迹,就能叫一切如常。
“发生的事……”棠海呵呵笑了起来,“丹木真把我当成万事通了?我又没有参与,怎么会知道这样详细,不出错不就是一切如常吗,想知道更多啊,那得去问渭渊了。”
“好吧。”丹木其实对这件事并没有很执着,他只是好奇,要真让他去问渭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陈年往事,他怎么能往渭渊心口再捅刀子。
天气愈发冻人,定天山的第一场雪是在年前来的,轻飘飘的雪花落在地上,还没留下自己在世间的影子就已经没了踪迹,地上湿漉漉的,没有积雪,但过了一晚结了层冰霜。
早上醒来的时候,小人正在清扫门口的冻霜,看见丹木出来,齐声道:“主人往海棠林去了。”
丹木点点头,踩在刚扫过的地上,拢紧衣服往海棠林的方向去了。
冬天的海棠林是寻常人不能见到的美景,尤其是盖了一层雪被,永不凋谢的繁美花瓣在雪落不到的地方露出粉色的头,不似梅花那般红而艳,永远都是淡淡的,和他的主人一样温柔。
丹木来的时候拿了一件狐氅,棠海不怕冷,但毕竟冬天了,要穿厚些才对。
棠海果然只披了薄绒外衣,坐在亭中,手轻轻在面前的杯上拨动,似乎在闻杯中的香味。
“棠海。”丹木唤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棠海停下手上的动作,冲他笑了一下。
“这么早来亭子里做什么?”丹木把大氅披在棠海身上,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师兄师姐快来了,所以提前验验酒。”棠海把酒杯推到丹木面前,“要尝吗,还是闻一闻?”
丹木凑近闻了一下,酒香浓郁,只是闻着就有些头晕了。
“我还是不尝了。”丹木将酒杯推了回去。
棠海笑笑,举杯一饮而尽,道:“这可是好酒,香得很,姜荷喝了又该向我讨了。”
“闻出来了,是海棠花和梅花酿的吧?”丹木问道。
“鼻子挺灵,不过还加了点酒荔枝。”
酒中的海棠花和梅花香味没有融合,可以很明显闻出两种花的味道,酒荔枝他还真没闻出,也不知道混在酒水里喝着如何。
“想尝味可以给丹木放一颗解酒的药丸。”棠海又倒了一杯。
“保证不会醉吗?”丹木托着腮问。
棠海敲敲杯沿,一颗药丸从掌心落下,落进了杯中,他笑道:“当然。”
丹木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好奇特的口感,明明两种花香那样明显,喝到嘴中却尝不出味,反倒是酒荔枝的清甜更多些,混杂着酒的丝滑醇厚,真是好喝。
“好喝。”丹木又喝了两口。
“到时用这种办法,丹木总不怕丢人了吧?”棠海问道。
“不怕了。”丹木把杯中的酒水喝光,将酒杯扣在了盘中,“还没用膳,不许喝酒了。”
被管教了棠海一点都不恼,反而笑着答应:“好,听丹木的。”
丹木撑着头笑,手在桌下摩挲,袖口里滑出来一个小物件,被他握在了掌心。
前阵子有空闲,他雕了一朵白玉海棠,特地打了孔,可以和他的金羽串在一起挂在棠海脖子上。
本来他是想等除夕送给棠海,但一想到除夕那晚会喝酒,便觉得不如现在送,反正离除夕也不剩几天了。
“想什么呢?”棠海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
丹木抬起头,将白玉海棠捏在指尖,笑道:“我有东西想送你。”
“哦?”
“本来是该新年送的,但是不想当着师兄师姐的面送。”
“那我可更好奇了,丹木会送我什么?”
棠海很少收到礼物,从来都只有他送几个徒儿的份,大概是因为棠海送的太过于日常太过于顺手,几个徒儿从没把这些当作礼物,全当成师父送的庇护和法宝了。
丹木站起身,道:“你脖子上挂的金羽,可以摘下来吗?”
棠海坐着没动,道:“自己来摘?”
丹木也没客气,绕到棠海身后,用法术将细链解开,把白玉海棠穿进去又恢复原样,道:“低头看看。”
棠海拿起那朵白玉海棠,笑得开心:“我说前阵子院里怎么多了那么多木头块和碎玉块,都被丹木拿来练手了?”
是的,他准备礼物根本没避着棠海,只有在最后做成品的时候才挑棠海不在的时候刻。
“喜欢吗?”丹木坐了回去,问道。
棠海垂眼轻轻摸了摸白玉海棠,抬头笑弯了眼,道:“喜欢。”
白玉海棠花瓣分明细致,连花蕊都雕了出来,虽然花瓣没那么轻薄,但瞧着已经像落满雪的真花了。
“我做的肯定没有山下的玉匠好,你不嫌弃就行。”丹木道。
“你要不说,谁知道这是丹木第一次刻,这手艺出去都能谋一份很不错的生计了。”棠海将海棠和金羽一起塞到衣服里,“贴身保管了。”
丹木勾了勾嘴角,压不住唇边的笑意。
棠海肤若凝脂,白玉贴在他的胸口都显得黯然失色。
“既然丹木现在送出来了,那我也提前让你知道一下如何?”棠海问道。
丹木摇摇头,道:“不,现在给了到时候师兄师姐都有,我难道空着手吗?”
棠海闻言笑了:“只有你才会把每年的小东西当作礼物了,当然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你可以有两份。”
丹木一听眼睛亮了一瞬,道:“那现在也可以。”
棠海变戏法似的抬手在丹木面前挥了一下,道:“丹木可以先猜猜,猜中了就能看见了。”
丹木还真想不出棠海会给他什么,想了半天也没头绪。
“猜错了也还有机会,不张嘴算怎么回事。”棠海笑笑,催促道。
丹木下巴磕在桌子上,苦笑道:“我实在想不出,你总是给一些我永远不会想到的东西,这还怎么猜。”
棠海也没为难他,打了个响指,道:“看看手腕。”
丹木的手腕上缠了一条红线,还发着荧光,看起来像什么法器。
“这是什么?”丹木扯了扯红绳,发现扯不动。
棠海没说话,抬起自己的手腕放到了丹木面前,手腕上是和丹木一模一样的红绳。
“你也有?”丹木伸手想去摸棠海腕上的红绳,被棠海躲开了。
“都看见了不打算再猜猜?”棠海笑着问。
丹木没听说过有什么法器是双生的,似乎只有冥府才有这样的法器。
“猜不出,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东西。”丹木道。
“确实不是寻常物件,是神仙的东西。”
丹木瞪了一下眼,讶道:“你不是说不要和神仙打交道吗?”
“那也要看情况。”棠海道。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月老的红线。”棠海笑吟吟。
“月,月老?月老?!真的啊?你怎么能去见月老?”丹木捂着手腕,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不用捂着,不会消失的,其实很久之前就在你腕上了,只是今天才让你看见。”
“我怎么不知道?”丹木完全没有印象棠海往他手上戴过东西。
“你当然不知道,月老戴上去的,既不会告诉你,也不会让你察觉。”棠海又一挥手,红绳看不见了,手腕上好像从来没存在过这个小物件一般。
“我太自私了,不想丹木去寻别人,就想了个法子把你困在我身边,丹木若是觉得我无耻我也认,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和我绑在一起,我承认是有些冲动。”棠海道。
“不……我怎么会怪你,我喜欢这个礼物。”红绳已经看不见了,可丹木还是抚摸着那片皮肤,比得了法器还要稀罕,“不过不能一直让我看见吗?”
“可以,不过丹木不怕师兄师姐看见?”
“为什么要怕,即便看见了也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我想天天可以看见。”丹木抬了抬手。
棠海打了个响指,红绳重新出现,他道:“既然丹木乐意,那我也没话说,不过这是仙家的东西,我只能施个法术让它暂时被看见,据说只有情动时红线才会显形,法术维持不了很久。”
丹木满意地转了转手腕,这个装饰品怎么看怎么顺眼。如果是情动才能看见,岂不是更……惹人遐想。
“你怎么能去见月老,随便什么人都能去吗?”丹木还是没忘了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山鬼和神仙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上不去天上,所以找了阎王殿下,让他去求了两根。”棠海如实答道。
“阎王殿下不是日理万机忙得很吗,怎么还有时间管这种事。”
“你没见过阎王殿下,其实他人不坏,而且也没那么古板,挺乐意管这种事的,甚至还托我给你带个祝福。”
阎王爷的祝福?嘶,听着好怪异。不过这还真的让丹木对阎王爷有所改观,他以为冥府的人都像时遇一样,看着就不好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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