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老大夫汗如雨下。
眼看药丸被毁，侯夫人终于有了一丝决断。
“来人，将这三夫人和这个大夫给我看管住，别让她们逃了。”
“另去宫中把张太医请来，还有济世堂的钟大夫。要快！”
“是！”
即刻有人控制住了老大夫和宋氏，又有人出去请医生。
宋氏见此情形，方寸大乱。
“大嫂你关我做什么？我是一心为了老太太啊！”
“是不是为了老太太，等太医来了就知道了。”
侯夫人冷冷道。
“拖下去。”
明婉再次给老太太把脉。
“夫人，老太太形势危机，若等太医赶到，恐怕耽误病情，我这还有一颗苏合香丸。”
侯夫人脸色复杂地看着明婉。
“会不会出问题？”
“夫人信我一回。”
明婉眼神真挚。
侯夫人最终点了点头。
明婉迅速拿了药和水，半扶起老太太，将药丸灌了下去，看着喉咙滚动了一下，一颗心才放下。
等钟大夫张太医赶到时，老太太已经悠悠醒转，只是意识十分模糊。
张太医来的路上已将情形了解清楚，心想自己赶到时恐怕老太太已经出事，没想到一进屋老太太还有意识。
又以为是病态严重，回光返照。
等把过脉，又查看了老太太的眼珠舌苔。
这才转过身，朝侯夫人一拱手。
“是哪位医师进行了施救？做的非常好，老太太已经转危为安了。等我再开一个方子，好好调养几日，再来复诊。”
张太医环顾四周，自然将先赶来的钟大夫当做了救治医师。
“这几日，就不要挪动老太太了，且在这养着就行，等老太太痊愈能走动了，再搬回老太太原有的屋子。”
说着，张太医去写药方。
明婉再一旁轻瞟了一眼，点了点头。
侯夫人脸色更复杂了，她没有说出老大夫的事，毕竟张太医身为御医。
等张太医走后，侯夫人将情况交代给了和侯府关系更为密切的钟大夫，钟大夫听了，也擦了把汗：
“险！实在大险！”
“若贸然挪动老太太到福寿堂，恐怕会导致老人家血管破裂。”
“若在人中贸然下针，也如这位姑娘所说，恐怕脑内出血。”
“还有这安宫牛黄丸，是最适合救治中风病患。竟然踩碎了，实在可惜。”
钟大夫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大夫，他拖着胡须，定睛打量着明婉。
“姑娘究竟师出哪门？小小年纪医术竟然如此高超？”
明婉福了一礼。
“大夫谬赞了，我不过是运气好，又对老太太比较熟悉，所以才误打误撞救下。不过还是要请大夫合验老太太之前的药方，看看是否有问题。”
侯夫人脸上一热，半月前，明婉也提过这件事，当时她觉得明婉僭越，反客为主，没想到，今日竟成了回旋镖。
谁能想到，她竟然真会医术，还抢救了老太太。
事发时侯爷和陆含章正在外应酬，得到消息立即回府。
侯夫人把事情的经过一讲，侯爷已经怒不可遏。
“你们竟敢联合起来，谋害老太太！”
明伦堂里，宋氏和老大夫狼狈地跪在地上，旁边还跪着浑身抖得像筛子的陆含岳。
陆含章一脸厌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陆含岳，为有这样一个堂弟感到耻辱。
又看了一旁的明婉。
她倒十分淡定的样子，似乎置身事外。
三爷也及时赶到，一脸焦灼。
“侯爷，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宋氏她一向胆小如鼠，怎么敢做这种事？”
宋氏匍匐在地上，闭上眼睛不敢看众人目光。
老大夫率先顶不住压力，招了个干干净净。
“夫人，老朽错了，不与你做这等交易了。这一百两你且拿去，一切都是这位夫人主使，与老朽无关呐！”
“侯爷，你且看在老朽年迈的份上，且老太太身体无虞，就饶过老朽吧！”
三爷不可置信，指着宋氏，声音发颤。
“真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害老太太？就因为她平时看你不顺眼，斥责你几句？你就要如此报复？”
“既然事情败露，我无话可说。是我做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要不牵扯到我儿。”
侯夫人松一口气。
她是当家主母，老太太出了事，她也有责任，如今宋氏认下，倒对她更好一些。
三爷仍在控诉。
“你这等不仁不孝的妇人，我断不能留你，当初娶你，就是个错误！我今日就休了你这个女人，省得连累我的名声。”
宋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你要休我？”
“你都敢谋害我母亲了，难道我还不能休你？”
“三爷，我们十八年的夫妻，我为你生了一儿一女，日日为你的前途悬心，你今日竟然说要休我？”
“自从娶了你，我可曾纳妾？可曾待你不好？侯府上下可曾待你不好？你竟然去谋害我母亲！这种忤逆不孝的大罪，你就该去死！”
宋氏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是嫁了个好男人！岳儿就在旁边，你当着他的面，说要休我，说要我去死，我真是瞎了眼！”
笑完，宋氏眼神冒着寒光。
“好，你口口声声说我害老太太，我告诉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三爷震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我难道不知道儿媳谋害婆母是多大的罪？我以身涉险，为的是谁？三爷，我为的是你啊！你竟然还说要休我！”
侯爷命令：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宋氏冷笑。
“侯爷不如去醉白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醉白池？
明婉没有听过，扭头看向陆含章。
“赌场。”
侯爷震惊。
“老三，你赌博？”
“侯爷从小就是和三爷要好，三爷是什么本性，侯爷最为清楚，从前侯爷与三爷一同时，三爷还有人约束，只是侯爷娶了先夫人后走上正途，从此专心仕途经济学问。”
“而三爷，已经把我的嫁妆，甚至我替含苓准备的嫁妆，都输了个底朝天。”
此言一出，众人都很吃惊。
连陆含岳都偏头看了宋氏一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宋氏露出一抹苦笑。
“若不是实在想不到办法了，我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明婉听到这里。
“可是这跟老太太又有什么关系？”
宋氏瞪了明婉一眼，在侯爷的目光威慑下不得不回答。
“一个月前，醉白池的人找到我，说如果我不能替三爷还上这笔钱，他们就把三爷的事捅出去，按照律法，三爷不仅要被革除官职，还要杖责八十，恐怕连岳儿也会受牵连。”
宋氏捂嘴哭了起来。
“三爷又不许我将这事说出去，我实在筹不到这么多钱，才将主意打到老太太身上，我已经买通了老太太身边的银锁，她管着老太太的库房，若是老太太中风了，我便能将库房里的东西挪出来变卖……”
“三爷，我为了你，耗尽心力，东窗事发，你却要休我，还要我去死？你还有良心吗？”
宋氏越说越愤怒，也顾不得什么妻为夫纲，冲上去就甩了三爷一巴掌。
三爷此时面如白纸，也顾不上躲闪了。
他扑通一声下跪。
侯爷声音发抖：
“老三，你媳妇说的，都是真的？”
三爷不说话，却已经是默认了。
“你糊涂啊！”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都是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如坐下来好好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二爷上前一步。
谁也没想到，这个案子居然有这样的隐情，而且越来越严重。
“官员赌博，若放在开国那会，那是死罪，就算是前朝，那也是严令禁止的，也就是本朝，才略微宽松些，老三，你怎会糊涂至此。”
明婉却在此时，突然冒出一句。
“也就是说，三夫人你买通大夫篡改老太太的养神汤，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宋氏打完了三爷，也失去了浑身力气。
“就是上个月。”
“那这件事就有古怪了。”
众人一同朝明婉看去。
“从老太太的脉象来看，老太太的头疾起码在三个月前，就有愈加严重的迹象，我也问过老太太身边服侍的丫鬟，也同样是说，老太太是这半年来，脾气才越发暴躁，动不动就发怒的。”
侯爷接过话，
“也就是说，谋害老太太的主谋，不是老三媳妇？”
明婉点头。
侯爷拍桌：
“老太太身边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立刻有管家来报：
“回侯爷，管着老太太日常煎药的一个叫柳儿的小丫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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