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昙还以为她又要恳求皇帝开恩。
但安嫔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从她颤抖的身体和低垂的头颅中又能看出她翻涌的强烈情绪。
谢昙很好奇她现在在想什么。
正好，下一秒系统就开始播报。
【安嫔在心里发疯：我就知道除了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谢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无欲无求，下一刻还不是和狗皇帝勾搭上了。呸，老娘也看不上狗皇帝，这不行的绣花枕头就送给你了，谢昙】
唉，谢昙一愣，皇帝不行！皇帝的身体不是治好了吗，难道是后遗症。
不过，那个他又是谁？
若是谢昙手边有瓜子，这回儿得磕上了。
今天的八卦真是一个接一个来。
她好久没吃瓜吃得这么爽快了。
系统，快点，快点，安嫔的意中人究竟是谁？
【我马上搜，宿主】
赵恪额头青筋直跳，玉扳指都要被他捏碎了。
安嫔这个疯女人，什么叫他不行，他只是还在孝期，不能碰她而已，那是他纯孝。
还有，那个奸夫是谁？
同样是心有所属。赵恪不怎么在意许美人，只觉得她荒唐。
而安嫔不同，那是他自成年起第一个还觉得不错的女子，他未必那么喜欢她，可他绝不能忍受有男人给他戴绿帽子。
“停下。”
皇帝的命令让小顺子他们松开手，安嫔以为皇帝对她开恩，仰头露出笑。
可他下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窖。
“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陛下……”
安嫔睁大眼睛，她心乱如麻，不可能，这些年她瞒的很好，连长公主都不知道，皇帝如何知道的，定是诈她的。
“您在说什么，陛下，嫔妾最爱的人是您呀。”
见她那模样，赵恪已经笃定她心里有人。
他笑起来，是那种能让安嫔脊背发寒的笑。
这让她想起在长公主府做舞姬的日子，若是她们跳舞时哪个动作不够漂亮，就会被师傅一鞭又一鞭打在脚心，赵恪带给她的就是那样令人恐惧而战栗的情绪。
“你知道，我从不问第二遍。”
安嫔咬了咬牙：“嫔妾爱的是您。”
赵恪定定看了她几眼。
“长公主说你聪明，我看你蠢笨过了头。”
安嫔仍然闭口不言。
可天音没有怜悯她，将她所有的心声都播放出来。
【安嫔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楚王赵慈，小时候她在灯会上走失，是他将她送回家，还给她买了爹娘舍不得给她买的花灯和糖人，她还记得他当时站在月光下，俊美的脸莹莹如玉，身姿如松如柏，好似下一秒就会随风飘去，只一眼她就忘不掉他】
【再见面是在长公主府，那一晚他是尊贵的客人，她是卑贱的舞姬，她既自卑又高兴，她脚上的伤还没好，可她跳得很高兴，就这样看着她，永远看着她吧】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她抓住机会向他求爱，她知道此举必然会触怒长公主，她是长公主准备向新帝献上的美人，长公主不喜欢棋子自作主张，打断她的谋算】
【可只有那么一次机会，楚王马上要远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可惜，她的求爱被拒绝了，楚王醉心山水，无意娶妻纳妾，就算如此，她仍然爱他，世上再也找不到对她那么好的人了】
【愿君生生世世做白鹤，自在安康，妾纵死也欣然】
楚王是赵恪的异母弟，两兄弟的感情不算好，他对他多有忌惮，对他的观感也很复杂，因为在登基之前，他险些因为楚王这个健康的弟弟被先帝废掉太子之位。
最后是在太后的帮扶和楚王自己的退让下才让先帝放弃易储之心。
若是他们真有首尾，赵恪必然不会放过两人，但……他想到安嫔的过往还有她那些心音。
冷哼一声，他是帝王，何必为一介女流分神。
“带她下去，朕不想再看见她。”
虽然不明白皇爷又不发作安嫔，小顺子他们还是听话的将她带下去。
此时安嫔双目紧闭，看来是认命了。
见安嫔大势已去，妃嫔们七嘴八舌。
“陛下，您不知道，安嫔总是对着谢嫔姐姐冷嘲热讽，一点儿也没有高位嫔妃的样子，平日里还欺负挤兑我们这些小妃嫔，若非陛下今日来，她还不知道要张狂多久呢。”
“是呀，是呀，那安嫔最是可恶，真是委屈了谢嫔姐姐。”
“陛下此举大快人心。”
个个替谢昙委屈，说得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以前和她们感情有多好。
谢昙则在思考另一事。
【系统，他是不是听得到你说话】
【不可能，宿主，我们系统只能有一个宿主，他不可能听得到我们的对话】
那皇帝怎么知道安嫔心里有人，难道是他的那些飞鱼卫找到的。
难怪今天他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反常，看来是专门用来表演给安嫔看的。
谢昙仰头看皇帝，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怎么了，爱妃，可是吓到你了。”谢昙可是和天音有关系，他可不能吓到她。
“爱妃，阿秋……”
皇帝打了个喷嚏。
在场所有人瞬间战战兢兢。
要是皇爷出了问题，他们就完了。
“皇爷，您……”来福小心翼翼瞅着他的脸色，见他唇色染上了浅浅的紫，一个激灵，这绝对是冷的。
他正要让宫人拿出披风，却发现今日带出的那件披风正披在谢昙身上。
来福：这可咋办！
谢昙没看见来福朝她挤眉弄眼。
但她能感受到皇帝握住她的那只手有些发凉。
不知何时起，温度变冷了些。
是她想岔了，皇帝没那么幼稚，之前没在捉弄她。
他是真的觉得她会冷。
她连忙把披风卸下，披在皇帝身上：“陛下，天冷了，您要多添衣。”
虽然是为了气安嫔做的假把式，好歹也算冻了自己，暖了她。这么想来，怎么感觉皇帝有几分傻。
肩上一重，赵恪看着身边女子略微担忧的目光，心下一动，那张不是他欣赏的面孔也变得顺眼。
“爱妃有心了，来福，还不让人去拿披风，给谢嫔娘娘。”
“是，是，奴才马上去。”来福快点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去取披风。
心里松了口气，好在谢嫔是个懂事的。
其实谢昙没觉得冷。
不过，现在不好拒绝皇帝。
算了，忍忍。
【高兴值减一】
天音的再次出现，让赵恪总算想起过来的初衷。
对了，那举子。
还有他这爱妃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刚才惹她了，还是被吓到了。
扫过地上还没收拾的夜光杯残骸，他道：“我内库里收藏有一尊白玉观音，雕工精湛，乃当世奇珍，还由白马寺的普乐禅师开过光，在佛龛上聆听过一段时间的佛音，沾染香火。”
“今日就送给爱妃你了，来福，一会儿让人将玉观音搬去，”赵恪原本想直接说谢昙所住的宫殿名称，但他完全没有印象，只能说，“谢嫔宫中。”
安嫔都被带下去了，怎么皇帝又表演上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谢昙还是老老实实接赏。
“多谢陛下恩典，嫔妾定会好好收藏。”
皇帝目光灼灼看她。
似乎在期待什么。
谢昙迟疑地加了一句：“由普乐禅师开过光的玉雕定能镇邪除祟。”
这回答似乎没让皇帝满意。
谢昙也搞不清他要听什么话，要是让她学安嫔，拍他龙屁，她可做不来。
赵恪只能开门见山的问：“爱妃，你可高兴？”
高兴？她有什么可高兴的，难不成他在问他送的玉像有没有让她高兴。
那她不高兴。
一尊玉像，又不能吃又不能赏，还不能放进库房里落灰，得供起来，麻烦！
不过面上她没有下皇帝的面子。
“嫔妾很高兴，我很喜欢这尊玉雕。”
“那就好——”
【高兴值减一】
赵恪的笑容又凝固在嘴角，什么，他这爱妃竟然又欺君！
她也是胆子肥了。
“爱妃，你真的高兴？可不是在敷衍朕。”
皇帝眉毛一低，气势凌人，一派帝王的威严。
周围的宫人包括来福在内都齐齐低下头。
谢昙也屈膝低头。
“嫔妾确实高兴，绝不会欺骗陛下。”
心里却在想着这皇帝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喜怒无常，是不是当初的病没治好留下的后遗症。
【高兴值减一】
赵恪一口气梗在心中，谢昙简直是油盐不进，要是旁人，他早就甩手走了，他赐的东西可没有嫌弃的道理。
可想到那天音还未揭示的治水能人，他强忍下来。
他扶起谢昙，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你可还喜欢什么，说出来，朕一定帮你找来。”
谢昙原本想说不必，但……想了一下，她觉着还是不要下皇帝面子，便随口说了句。
“嫔妾想自己在花萼殿弄个小厨房，希望陛下允准。”
“允，朕都允了。”
“朕还给你配几个厨艺好的厨子。”
谢昙没想到皇帝答应的这么爽快。
又开始对她被皇帝这样对待不解起来。
也没必要还在演戏。
难不成她爹真的做了什么震惊朝野，能够名垂青史的大事。
不是她看不起她爹。
这跟他一直以来的志向完全不同呀。
他不是立志要做奸臣权宦吗。
【宿主，你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这狗皇帝之前没看上你才有问题，他现在眼疾总算好了】
零零七还惦记着让自家宿主早日成为宠妃之王。
乐意见得皇帝的转变。
当宠妃多好，那些诸如许美人，安嫔之类嚣张跋扈的坏女人就没可能欺负自家宿主了。
谢昙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
若只是皇帝的一时兴起，她就好好捧着他，别教他将她弄进冷宫，若是皇帝厌倦了，她也乐得安静，正好可以过回自己的生活。
“多谢陛下。”
她确实想要一个小厨房，她的花萼殿离御膳房是宫里除冷宫外最远的，等菜从厨房到她那，虽然还热，但她仍然觉得失了几分味道。
在宫里忍了大半年，她可不想再吃这样的食物。
有了小厨房，她也可以将自己以前琢磨的新菜式让人去做。
【高兴值加一】
【高兴值加一】
……
【高兴值已经满足，提高权限中】
【张清砚穷得揭不开锅，为了不饿死，他一直在给达官贵人做幕僚，顺便赚取游历天下的路费】
【他一生有两个愿望，一是建造像都江堰那样利民利国的水利工程，二是完成亡母的遗愿，找到他失去音信十六年的爹】
【宿主，你之前要找到的情报找到了】
系统发现自己的后台已经加载完成了，因为失去了一些对应的插件，它还以为要一些时间才能抓取出来呢。
谢昙都快忘了那个书生了。
张清砚，是个好名字，也有个好志向。
就是这情报有些无聊，她以为还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爱妃，朕还有些折子没批，就先走了。”皇帝突然说。
谢昙心里巴不得他快点走，立马道：“恭送陛下。”
所有妃嫔都屈膝恭送。
“恭送陛下。”
然后，赵恪就没走成。
因为一个宫女挡住他离开的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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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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