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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血算乾坤

钦天监静室。

烛火被窗缝渗入的夜风拉扯得忽明忽灭,在熵廻冰封般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她独自坐在紫檀桌案后,面前摊开的不是星图算稿,而是一份来自枢密院的加急密报,墨迹淋漓,字字惊心:

“瓦子巷火势失控,焚及民宅千余间,永丰仓尽毁!”

“流民裹挟暴徒,冲击内城西华门未果,与京营激战于朱雀大街,死伤枕籍!”

“通政司急报:都察院、大理寺、六科廊…十数位官员府邸遭暴民冲击,门窗被毁,更有匿名血书投入府内,皆言‘清君侧,诛巨蠹’!”

“刑部急报:大牢外墙遭火矢袭击,甲字号区域虽未破,然流言四起,皆言…‘血证囚徒’云归,乃天罚之源,当焚之祭天,以息神怒!”

指尖那枚黑檀算珠在袖中无声而疾速地转动着,每一次摩擦都带着冰冷的力道。失控。彻底的失控。瓦子巷那把火,借着她散播“水波暗记”的东风,已彻底燎原,烧穿了所有预设的棋路。钱敏中被拿下,只是揪出了一条显眼的毒藤,却点燃了藤蔓之下更庞大、更黑暗的恐惧与疯狂!这把“清君侧”的邪火,裹挟着流民的绝望、暴徒的凶戾、以及朝堂对手的借刀杀人,正以焚毁一切的态势席卷而来!

而风暴眼的核心——刑部大牢里的云归,她那以血以算构筑的证据,此刻已不再是撬动棋局的砝码,而是成了所有恐惧与仇恨的宣泄口!一个必须被立刻焚毁的“天罚之源”!

熵廻的目光扫过密报最后一行:“…暴民之中,疑有北狄‘黑鹞’死士混迹,所用火矢淬毒,中者立毙。”北狄死士?淬毒火矢?钱敏中背后那条藤蔓,为了自保,竟不惜引狼入室,勾结敌国?!

指间的算珠骤然停住。深潭般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这已不是朝堂倾轧,而是叛国!

“大人!”孙德全几乎是撞门而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惶,“刑部大牢…甲字三号房…出事了!”

熵廻猛地抬眼,目光如冰锥刺向孙德全!

“秦…秦院判留下的药罐…被…被验出有毒!”孙德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牵机引’!混在最后一剂汤药里!幸好…幸好云归没喝…她…她把那药…泼在牢房地上了!”他喘着粗气,眼中是后怕的惊恐,“是送药的狱卒!人…人已经服毒自尽了!查不出线索!大人!他们…他们这是要赶在会审前,让云归永远闭嘴啊!连秦院判的名头都敢利用!”

熵廻的指尖在算珠上重重一扣!发出沉闷的“嗒”声。

毒!又是灭口!而且手段如此下作阴毒,连秦观山的清名都敢玷污!对手的疯狂和无所不用其极,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这证明云归手中的证据,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也证明,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云归如何?”熵廻的声音冷硬如铁。

“秦院判留下的药全毁了…她自己…全靠一口气撑着在算…”孙德全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老奴方才去送饭…她…她把那算出来的东西…给老奴看了…”

熵廻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拿来!”

孙德全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卷折叠的宣纸,双手奉上。宣纸边缘沾着暗褐色的污迹,散发着浓烈的墨汁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熵廻接过,迅速展开。

昏黄的烛光下,纸面上的景象触目惊心!

洁白的宣纸上,并非工整的奏章,而是一幅由冰冷数据、复杂公式和刺目血色构成的死亡控诉!

青阳府河渠简图,“老鸦嘴”堤段被朱砂圈得猩红如血。旁边是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算式推导,字迹因虚弱而歪斜颤抖,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精准:

“核定土方量:800,000方 →虚报系数α≈1.8(据采买票据存根比对)”

“劣质沙砾土密度ρ3=1.65g/cm?,孔隙率n=38% →饱和抗剪强度τ_c≈12kPa(远低于核定三合土τ_c=45kPa)”

“朽木桩截面模量W=π*(D2)^3/32(D2=核定D1*0.6)→临界弯矩M_c↓↓”

“综合推导:实际物料成本C实≈435,000两”

“贪墨估值M = C核 - C实 = 365,000两”

“此差值可购救命粮:约182,500石(按灾时均价2两/石计)”

“可筑合格堤坝:长15里,高2丈,顶宽1丈5尺(按青阳府核定工价及工程量反推)”

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帝国河工贪腐的脓疮之上!那些冗长繁复的公式推导,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将孙有德、钱敏中之流的遮羞布撕得粉碎!贪墨三十六万五千两!足以购买十八万石救命粮!足以修筑十五里坚固堤防!这就是青阳府七县化为泽国、数万生灵涂炭的…冰冷价码!

然而,最刺目的,并非这些数据。

而是在那巨大的贪墨估值“M = 365,000两”旁边,一个清晰无比、墨汁淋漓的——血指纹!

指纹的纹路间,还混杂着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脓血污迹!与宣纸边缘溅落的、新鲜的血点遥相呼应!

这不是签名。这是烙印!是用生命和屈辱淬炼出的、无可辩驳的铁证!它将冰冷的数学逻辑与残酷的生命代价,以一种最原始、最震撼的方式,死死焊在了一起!

熵廻的目光在那血指纹上停留了足足三息。深潭般的眼底,仿佛有无数算珠在疯狂碰撞、推演。她看到了云归枯槁的手指蘸满浓墨,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按下;看到了她一边呕血一边疯狂演算的惨烈;更看到了这份证据一旦公之于众,将在三司会审的公堂上,掀起何等石破天惊的毁灭风暴!

“大人…”孙德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敬畏,“这…这东西…”

熵廻缓缓合上宣纸。那浓烈的墨臭与血腥气仿佛凝滞在静室的空气中。

“她还能撑多久?”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秦院判留下的保命丹…最多…最多再撑十二个时辰…”孙德全艰涩道,“而且…而且外面…”

外面是焚城的火海,是“清君侧”的狂潮,是淬毒的火矢!刑部大牢已成众矢之的!云归待在那里,如同置身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

熵廻站起身。玄色的身影在烛光下拉长,如同收拢羽翼的夜枭。指尖的黑檀算珠再次开始转动,这一次,转动的节奏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备车。”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大人?去…去哪儿?”孙德全愕然。这种时候出钦天监?

“刑部大牢。”熵廻的目光穿透窗棂,投向那片被火光照亮的、混乱的夜空,“接人。”

“接…接云归?!”孙德全失声惊呼,“大人!不可啊!外面全乱了!暴民喊着要烧死她!刑部大牢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此刻带她出来,无异于…”

“自投罗网?”熵廻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不再解释,径直走向静室角落的衣架,取下那件玄色外袍,利落地披上。动作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让秦观山在钦天监后门等着。”熵廻系好袍带,声音冰冷如刀,“带上他所有的金针和…最好的续命药。”

孙德全看着熵廻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明白了。司丞大人不是去救人,是去…抢棋!在火山爆发前,将那颗最关键的、足以引爆一切的棋子,强行夺回自己的棋盘!

这步棋…太险了!

“是…是!”孙德全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咬牙应下,转身冲了出去。

熵廻独自站在静室中央。烛火跳跃,在她深潭般的眸子里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她走到桌案一角,目光落在那本深蓝色布面的《治水经》和旁边那份沾着血指纹的宣纸证据上。

一本承载着“安澜定波”的赤子之书。

一张记录着“血算乾坤”的复仇之证。

她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只是极其缓慢地拂过那粗糙的书脊和冰冷的纸面。动作不带丝毫温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评估。

风暴已至,棋局将倾。

这枚棋子,是最后的胜负手。

她转身,玄色的袍袖拂过,带起一阵微冷的旋风,吹熄了桌案上的烛火。

静室,陷入一片黑暗。

唯有袖中那枚黑檀算珠,在疾速转动中,发出细微而急促的、如同金铁交鸣般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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