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纱橱里的指尖
凤阙春深,梨花谢了又开。羽梦公主满百日,帝后特允民间“放夜灯”。那晚,绛霞殿碧纱橱内,一灯如豆。昭晚被褪下霞披,只留一件白绫中衣,乳娘想把她放进鎏金摇篮,她却突然攥住旁侧伸来的一根指尖——那是太子昭泽偷偷探进来的手。婴儿力道极软,却像一条无形的丝线,将“护你一辈子”的誓言缠得更紧。
二、半岁赐府
东南阙台的公主府赶在仲夏落成。赐名“栖鸾园”,占地三十亩,引御沟水为湖,叠雪浪石为山。帝令匠作监:凡公主所过之处,地面须铺锦毯,不许砖石硌脚。于是工部连夜调来江南织锦局,三班梭声,灯火彻明。府成日,昭晚被抱在帝臂弯中,踏过第一条新铺的丹霞锦毯。锦毯尽头,一株幼梨被植下,根土掺了夜明砂,传说可保树影在夜里也泛银辉,为公主照路。
三、柔嘉入园
同日,柔嘉公主罗灵珊的“映雪园”也挂匾。两府之间只隔一道花墙,墙头预留月洞门,方便两位公主日后携手往来。宫人私下称“双生园”。灵珊被乳娘抱着,小手抓住昭晚的袖口不放,呀呀两声。昭晚忽然咯咯笑,梨涡浅浅。帝后相视而笑,史官提笔:“姊妹和乐,天性也。”
四、抓周玄机
周岁抓周,礼官呈上紫檀大盘:七宝如意、金册、小凤玺、绫罗、脂粉、刀剑、书卷……昭晚被放在软毯中央,却对这些华物看也不看,径自爬向盘外——角落一只小小白瓷罐,里盛半盏清水,漂着两片野茶。那是韩嬷嬷偷偷放入,想试孩儿“眼缘”。昭晚双手抱住瓷罐,仰头就饮,茶叶贴在唇边,她伸出粉舌卷了去。殿内哗然,帝却大笑:“朕女将来,必以清茗养德。”当即封那无名野茶为“晚香”,令岁贡入京。无人知,茶罐底下,正压着孟稚鱼之父——孟山——当年亲手焙的第一捧春茶。
五、童言契
一岁半,昭晚学语。春晴午后,她由宫人牵着,蹒跚过月洞门,恰撞见灵珊也在花阴下学步。两个小人儿仰脸对视,同时伸手,指尖相触。宫人哄笑,便听昭晚含糊却清亮地唤:“姐——姐——”灵珊回她一声软哝:“晚晚——”自此宫墙内外,皆传“双公主连心,异体同脉”。
六、梨雪酿春
两岁生辰,帝令御厨以梨雪酿酒,埋于两府梨树下,赐名“梨春”,誓待公主及笄再开。埋酒夜,昭晚被抱在树干上,用小手拍树皮,拍得掌心沾泥。她忽然指着树梢:“月——”众人抬首,新月初上,薄云如纱。帝后欣然,以为祥瑞。却没人看见,不远处暗廊下,五岁的中书令之子——赵昱珩——正攥着一只草编蚱蜢,呆呆望向灯火中的昭晚。那蚱蜢叶脉里,藏着他娘刚教他的第一味毒草汁——日后医道圣女的起点,也在这一眼。
七、微澜
当夜宴散,栖鸾园湖心亭独留一盏琉璃灯。韩嬷嬷携碎锦潜逃,欲将那半片茶纹焚毁,却在桥头撞见黑衣内侍——姜天畅。老太监垂袖而立,声音轻若游丝:“嬷嬷,凤披旧料,留之何用?”韩嬷嬷跪地,将碎锦双手奉上。姜天畅指尖一弹,碎锦化作火蝶,飘进湖水,嗤然熄灭。他俯视涟漪,眸色深沉:“从今往后,世上只有霞披,没有茶纹。”
火光灭处,一缕极轻极轻的茗香,被夜风卷向月洞门——那里,昭晚的摇篮正被推着归寝。茶香掠过,婴儿在梦中努了努嘴,似尝到春水初沸的微涩。
——第二章·梨雪酿春·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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