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教授带着文陶离开后,靳向原没有立马走。
“向原,你今天提出来的做法都相当谨慎,这不太像你平时的风格。”西斯科道,“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确实有些特殊的情况需要向您汇报,老师。”靳向原走到办公桌前递上一把照片,“您先看下这个。”
西斯科拿起最上面一张,眯起眼睛辨认:“这是……废弃军备?!”
“是的,主要是机甲残骸还有一些报废武器。”
“这是怎么回事?”
西斯科震惊之余甚至隐有怒气。
不怪他激动,联邦的军备一直以来都有专门的处理途径,因为它们绝大多数都是使用特殊材料制成,十分稀有且昂贵,为防止被其他势力使用或者倒卖,任何废弃军备都不允许流通到外部。
“是跟那些鸢尾星空一起运输的所谓的‘B级货’,它们被卸在半路,然后由专人接手运走。整个流程比较熟练,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由于目标太显眼,谨慎起见我的人没有跟上去,只记录了这些照片。”
西斯科将照片一张张全部看完,起身将它们扔在桌面上,沉声质问:“已经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说完走到窗户前眺望远处,从这里可以一览整个军部大楼的全貌,背着手冷静了一会儿,忽然道:“向原,刚刚老曲他们在的时候,我一直强调不要惊动对方,就是因为你我都清楚这次的事件从一开始就不只是研究所泄密这么简单。”
“我们军部有扎根得更深的内鬼。”西斯科转过来看着靳向原,“十年前,受你父母那场事故的影响,他们偃旗息鼓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在从这次的情况来看,他们显然又重新嚣张起来了。
“倒卖军备是大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他们之中一定有人的级别并不低,才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你算是最了解来龙去脉的人员之一。之前我很少跟你聊这些,是因为时机未到,也担心你不够成熟。但现在我想问问,你对谁是内鬼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吗?”
“......”
西斯科:“没关系,你只管推测,我只是听听你的想法,不会因此做出最终结论。”
“如果只是从这次涉及的人员来看——”靳向原顿了顿,“最有嫌疑的是曲教授或者言多明中将。”
弗洛联邦的军队力量一共分为四大军团和若干独立连队。
其中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分别是常驻保卫部队和战斗派遣部队,由总司令西斯科亲自掌控;第三军团是特殊作战部队,人数最少,调动自由度也最高,由靳向原担任代理总指挥;而第四军团则是技术和军备管理部队,负责武器开发和重型军备例如军舰部队的操练,由中将言多明负责管理。
从逻辑上讲,曲开制和言多明作为直接负责人,确实最有可能是那个“级别不低的内鬼”,但一件事情的真相往往不会如此简单。
于是靳向原补充:“不过如果是他们,也存在一些疑点。至少曲教授就缺乏动机,而且我想不到他获得废弃军备的渠道。”
西斯科:“那你的意思是言多明吗?”
“目前的证据确实都指向他,但我不能确定。”靳向原也走到窗户边,跟西斯科并排站着,“因为对方这次的行动算不上特别缜密,而谁都知道军备和言中将密切相关,一旦事情败露他首当其冲,他不可能不懂其中风险,用这种方式未免太过草率。”
西斯科沉吟许久,“所以……你心中还有别的答案。”
靳向原:“是。两年前军备所曾经发生过一次意外爆炸,我倾向于这批军备是从那次事故流出的,只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账目恐怕早已摆平。但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再派人去调查一下。”
他说完发现很久没人说话,转头看向西斯科,“老师?”
“没事。”西斯科正在走神,肯定道:“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不过证据确实还太少……今天先到这里吧,日后再深入探讨。”
他举手拍了下靳向原的肩膀,有些欣慰地笑了笑:“既然你已经能考虑到这么多,我也就不操心了,你先去安排工作吧。”
话题停止得有些突然,但事情确实汇报得差不多了,靳向原也不再逗留,遵循指示离开。
将他打发走之后,西斯科在办公室泡起了茶。
他端着茶杯,对着墙上的挂画静看许久。画上是一幅旷野风景图,这是当年他最看重的学生送给他的,西斯科自言自语地感慨:“越来越像你了啊,小楚。明明是好事,但总我担心他会重蹈你的覆辙啊……”
叹息声消散在热茶散发出来的雾气里。
靳向原回到办公室直接一口气忙到了深夜。
窗外灯火通明,还有士兵在夜间拉练,靳向原放下公务看了一会儿,忽然记起自己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趁着近期外勤任务不多,他干脆通宵干完了手上堆积的事项,第二天早上回了趟家。
客厅没什么人,靳向原坐在单人沙发里,支撑着额头闭目养神。有人轻手轻脚靠近,在他面前放下一杯热水。
靳向原睁眼。
曲宁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一个规矩又乖巧的姿势。
几个月不见,他整个人长高不少,头发因为上学的缘故剪短了,光看脸都能感觉到成长的变化。算算日子,他也已经来一年多了。
察觉靳向原醒来,曲宁不由正襟危坐,跟他问了声早。
靳向原:“今天不上学?”
“学校今天放假,先生。”曲宁也知道他还要问什么,“方管家在后院。”停顿了下又补充,“修秋千。”
后院古树下那具秋千原本还挺结实的,但十几年过去,寿终正寝也不稀奇。靳向原以为是曲宁荡坏了,“摔伤了吗?”
“我没有。但严毅扭到脚腕,已经被接回去了。”
是严毅弄坏的就不稀奇了。靳向原喝了口水润喉,刚反应过来曲宁为什么跟他说这些,方舒就从门外进来了。
他脱下带泥土的白手套,见到靳向原后也不惊讶,说了句“失礼”转去后面,换了身一丝不苟地行头才重新回到客厅。
“来得很及时,秋千修好了吗?”靳向原平淡的问询里带上了一点揶揄,“有人正在跟我告状小毅把他的秋千弄坏了。”
曲宁的脸腾地就红了,方舒挑眉:“已经修好了,可以继续使用。”
前两天秋千有些异响,方舒约了人过来保养这具年久失修的秋千,但因为排期问题,师傅表示要过两天才能来。
恰逢学校放假,严毅跟着曲宁来靳家玩,曲宁交代了他暂时别碰那具秋千,可那家伙转头就将嘱咐忘到了脑后,结果就是不仅把彻底把秋千荡废了,还把自己也摔伤了。
曲宁自然是有些生气的,那秋千第一次来这儿时靳向原带他坐过,他向来爱惜。但他不想跟严毅发火,也没立场发火,只好在这偷偷地告一纸委屈状,没想到被靳向原一眼就看穿了。
曲宁窘迫又尴尬,连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无措起来。
靳向原不觉得这有什么,但看他坐立不安,大发慈悲地转移话题:“在学校跟同学相处还好吗?”
曲宁松了口气:“还好。”
“学业如果跟不上,也可以直接说。”
曲宁:“谢谢先生,我暂时还跟得上。”
不论靳向原问什么,曲宁都只往好的方向回答,他习惯报喜不报忧,尤其是在靳向原面前。
靳向原也不拆穿,了解大致情况后点点头,继续闭目养神。这段时间为了查药剂的事情太透支精力了,这会儿疲惫感一股脑涌了上来。
不一会儿,耳旁传来“哒哒哒”的欢快碎步声,他听见曲宁急切喝止了一句:“明天!”却又有所顾及而压着音量。睁开眼,曲宁正手忙脚乱地截住一个劲儿往靳向原身上冲的小狗,把它按在怀里。
这客厅已经不像从前靳向原独自居住时那么安静,显然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靳向原干脆转身上楼。
但曲宁又叫住了他:“先生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情——”
靳向原捏眉心:“嗯,说。”
曲宁听不出他有没有不耐烦,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会儿打扰,可又担心靳向原一觉过后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那就没有机会再问了。
曲宁:心中忐忑,“学校的家长反馈会……我可以请方管家参加吗?”
靳向原:“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
小狗以为在叫自己,在曲宁怀里挣扎起来,被无情镇压。
靳向原沉默片刻,“不必了,我刚好有空。”
曲宁愣在原地。
直到靳向原走了许久,他还发呆站着,机械地摸着小狗的脑袋,明天被他摸得没脾气了,早已放弃挣扎,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方舒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给客厅的古董座钟上油。
他发现曲宁不知何时蹭到了自己旁边,过了半天才将信将疑地向他求证,“刚刚先生是说……”
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上油的工具,再把蔫了吧唧的明天从曲宁怀里拯救出来放在地上,做完这一切,方舒才笑眯眯接过他的话:“先生说他明天刚好有空,会亲自去参加曲宁同学的家长会,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曲宁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他今天做的蠢事有点多,“谢谢。”
方舒还是那副职业微笑的模样,温和道:“不必客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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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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