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曲颜学喝着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听爷爷说，你好像收养了个小孩？那天在餐厅，跟在你后面那个是不是？”
见靳向原说是，曲颜学笑道，“哎呀我都没仔细看，当时急着赴老师的约。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收养小孩子。”
“你们好像都爱这么说。”靳向原很平静地，“难道我很没有人情味吗。”
“不不不，人情味是有的，但就是不像会和人共同生活。”
靳向原不置可否。
曲颜学：“他叫什么名字，能让我见见吗？我实在好奇他长什么样。”
“叫曲宁。”靳向原说，“他性格比较安静，一般都在楼上看书，我等会问问他。”
曲颜学愣了愣，“曲宁？怎么姓曲？没跟你一个姓？”
“要跟我姓，光听名字就知道跟谁有关系了。”靳向原随口解释道，“太显眼了，很麻烦。”
曲颜学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她又喝了口茶，眼看着靳向原调出终端，正要发起联系，楼梯处却先传来了动静。
曲颜学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转头见一个青年从楼梯下来。
靳向原：“来的刚好。”
曲颜学面露讶异：“这就是曲宁？我还以为你收养的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呢。”
说话间，曲宁已经走到跟前，喊了一句“先生”。
靳向原站起来：“介绍一下，曲颜学，著名的生物学家，曲教授的孙女。这位是曲宁……”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收养的弟弟。”
曲宁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以为听到靳向原这么亲近地介绍自己会很高兴，可实际上真听到了类似的答案，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开心。
“你好你好……好帅气的小伙子啊。”曲颜学一脸惊喜地跟曲宁礼貌握手，转头看向靳向原：“你从哪弄来这么好看的弟弟？我也想要一个。”
靳向原：“捡的，你信吗。”
曲颜学笑起来：“捡的？不是从哪里拐来的吧？小帅哥看着不太像是联邦人……”
她边说边盯着曲宁的脸看，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语气也慢慢变得迟疑。她冷不丁道：“欸？怎么感觉曲宁长得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靳向原和曲宁都愣了下。
曲宁茫然：“抱歉，我没有印象。”
他将目光投向靳向原，后者慢吞吞说：“这是你搭讪帅哥的新手段吗？”
“哎呀哥，我认真的！”曲颜学一下子破了那副正经模样，嗔道，“他长得这么有辨识度，我能记错吗？”
“理论上，你见过他的可能性不大。”靳向原解释道，“他从小就在实验室长大，直到十四岁才被我接过来收养，除此之外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曲颜学不确定了：“那……是我记错了？可是……”
“你是不是见过跟他长得很像的人。”
靳向原说话时看着她，眼神虽然平静，却有种探究感，让人觉得他们聊的东西好像是很重要的案件线索。
“我暂时想不起来了。”曲颜学搜肠刮肚地在记忆里翻找了半天，最后开始摆烂，“算了，如果我能记起来就告诉你吧。”
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靳向原见状，叫来女佣问客房是否准备好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转头跟曲颜学说：“时间不早，你也奔波一天了，明天还要早起，先上楼休息吧，我带你上去。”
曲颜学这段时间一直都挺忙，这会儿确实也撑不住了，便跟着靳向原一起上楼。
“那我就先休息了，今天辛苦招待，明早让方管家早点叫我啊，你知道的，我可能会赖床。”
曲颜学站在门口，说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睡个好觉。”靳向原替她把门打开，“另外关于你刚刚提到的那件事，如果有什么信息，务必告诉我。”
“什么事？”她一脸空白，下一秒记起，“哦，你说曲宁？当然没问题，不过听你的意思，他真是捡的呀？”
“算是。他至今身份不明，我也对他的来历做过调查，不过没有查到结果。如果你这边有线索的话，会有很大的帮助。”
曲颜学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自然满口答应。
下楼回到客厅，曲宁还在。明天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了，被他逮住修指甲。
“还没睡？”
曲宁说还不困，低着头问：“先生和这位曲小姐的关系很好吗？”
“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近几年见面才少了，关系……算得上是没有血缘的亲人吧。”
靳向原走过来，明天看见他就摇着尾巴想往他身上猛冲，被曲宁抓住爪子动弹不得。
曲宁“哦”了一声，倒是没带情绪，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语气有点儿闷闷的，剪指甲的声音咔嚓咔嚓响得勤快。
靳向原不知怎么，突然淡淡地来了一句：“你也算。”
曲宁刚给明天剪完全部的指甲，正在收拾工具，听到这话瞬间感觉自己埋藏的阴暗心思被人挖出来摊开在了太阳之下，连忙涨红脸徒劳地辩解：“先生，我、我不是想争这个……”
这是实话，他确实没想争这个，但要说他完全没点类似的心思，那又是假话。
靳向原：“没说你争，我只是陈述事实。”
曲宁一时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想扭头就走，但又还有想问的事情没有问完，简直进退两难。
剪完指甲的明天精神抖擞，刑满释放，在这会曲宁尴尬的时候非常有眼力见地开始围着靳向原转圈圈，吸引他的注意力。
靳向原拿了柜子里的零食，蹲下来，专注于喂它。
曲宁松了口气，冷静了会儿，“先生明早又要出任务吗，不是说这次假期有一周？”
“临时任务，十天之内返程。到时会再休两天假，然后才回军部。”
“那等您回来，我跟您商量下毕业去向可以吗？”曲宁说，“十天之后，学校会下发去向同意书，需要监护人签字。”
“可以，你如果决定好了，拿来给我签就行。”
靳向原沉迷于给明天投喂，吃完了又抓了一把零食给它。平时曲宁对它饮食管控得严，零食给得少甚至几乎不给，小狗哪见过这种富饶场面，吭哧吭哧埋头苦干。
“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靳向原不由地浅笑：“你想知道的还挺多。什么问题？说吧。”
“如果——”曲宁这话说得有点艰难，“如果你弄清楚了我的身份，会让我离开吗？”
“……”
靳向原将手里的零食放进明天的食盒里，让它自己吃。他摸着小狗的头，说，“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暂时不用多想。至少目前，你会一直留在这里。”
曲宁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他很想问，如果这件事情第二天就会发生，怎么办？如果下一秒就有人过来跟他说，曲宁，你有真正的亲人，有属于自己的地方，那么他又要怎么办？
靳向原还会让他还能留下来吗？
还是会像对待后院的那些候鸟一样，不在意他的去留，只把他当做一个过客。
这些年来，曲宁的记忆其实一直在出问题，总是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能记起许多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靳向原，是因为这种错觉每次都留不下痕迹，他想说也无从说起，但他后来一直不说，却是出于私心。
他经常庆幸每次都是虚惊一场，庆幸自己一直想不起来，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掩耳盗铃地留在这里。
但曲宁最终也没有坚持问下去。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辗转反侧，更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他今天晚上问的问题已经够多了，再问就招人烦了。靳向原很久之前教他不必伪装和隐瞒，哪怕表现得不完美也无所谓，但这么多年以来他毫无改进，只是表面上伪装成了靳向原希望的样子。
这种行为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变成了无法抵抗的本能。
次日，靳向原带着曲颜学从家里出发。
时间很早，几乎接近清晨。他们俩和劳碌的方管家不用说，曲宁居然醒得更早。
他远远地站在房前的台阶下目送，并不靠近停机坪。在曲颜学朝他挥手告别的时候，他也抬手回应了一下。
飞行器舱门缓缓关闭，很快就起飞了。
白色的点逐渐消失在还没有亮起来的天边，就在飞行器即将看不见之际，曲宁的胸腔里突然传来一阵很强烈的心悸。
“怎么了？”回到屋檐下的方舒关心道。
“没什么。”曲宁缓过那一阵，皱眉想了想，“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曲宁即将入睡，放在床头的终端亮起，提示有人找他。
曲宁将即时投影放出来，方舒的上半身出现在眼前。他的神情和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曲宁耳边嗡鸣，响起一道心电图拉平的警报声——
“曲宁，先生出事了。”
不久前的心悸重新出现，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懊恼当初为什么没有将这种不详的预感当回事，而是衣服也不换跌跌撞撞冲下楼，开门时的手抖得不成样。
然而他越是心急如焚，门就越是打不开，无论他怎么试，这扇熟悉的门都纹丝不动。
一道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熟悉又威严的声音响起：你想出去干什么？
他张口想要说话，却没有声音。
四周场景倏然变化，失重感袭来，他坠入漆黑的漩涡。
下一秒，深陷梦魇的曲宁从床上惊醒，在浓厚的夜色中满身是汗地坐起来。
7w字存稿发完了朋友们，下周开始隔日更……我对自己的手速没有信心（但相信我不会坑[点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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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曲宁，先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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