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以冰蓝异符强行联系青垣,却只得到一堆真假难辨、插科打诨的回应后,玄尘便彻底沉寂下来。他不再试图从外部寻求答案,转而将全副心神沉入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与对莫渊的教导上。
静心崖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种紧绷的平静。晨昏定省,课业不辍。
玄尘教导莫渊愈发严苛,却也愈发系统。他从最基础的玄门心法、符文辨识、药草特性教起,亲自示范,耐心讲解,要求莫渊每一步都务必扎实,绝不容许半分取巧。莫渊天资极高,举一反三,进步神速,但玄尘看在眼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弟子聪慧,忧的是……这孩子灵觉太过敏锐,有时竟会无意识地模仿、甚至引动周遭环境中极其微弱的、属于玄尘逸散出的那丝冰寒异力。
这绝非好事。玄尘不得不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气息,并在教导时刻意引导莫渊感知最纯粹平和的天地灵气,反复强调根基的重要性,试图将他的感知牢牢锚定在正道之上。
然而,他自身的修炼,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局。
丹田内,那冰蓝与淡金交织的力量日益壮大凝实,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突破的壁垒。但每当他尝试引导这股力量冲击瓶颈时,那枚属于青垣的妖气种子便会异常活跃,散发出阵阵冰寒悸动,仿佛在欢呼雀跃,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所有权。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施展某些道法时,竟开始不自觉地融入那冰寒异力的特性。
譬如此刻——
他正在院中演练一套玄都观入门剑法给莫渊观摩。剑招原本应是中正平和,迅捷灵动。然而,当他心神沉浸其中,剑锋流转之时,一缕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冰蓝寒芒竟自然而然地附着于剑尖之上。
嗤!
一剑刺出,并未动用多少道元,剑尖所指之处,空气中竟凝结出数片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虽然瞬间便消融无踪,但那短暂的寒意和异象,却未能逃过玄尘自己的眼睛!
他动作猛地一滞,剑招顿住,脸色微沉。
这不是玄都观的剑法!这是……被青垣的力量侵蚀、改造后的结果!
“师父好厉害!”一旁的莫渊却看得双眼放光,小脸上满是崇拜,“剑气能结冰!比书上说的还厉害!”
孩童的赞叹天真无邪,听在玄尘耳中却如同针扎。他默默收剑归鞘,心中一片冰凉。
他的道,正在被不可逆转地污染、同化。而他,竟在无意识中开始适应、甚至……运用这种力量。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自我厌弃和恐慌。
夜深人静,确认莫渊已熟睡后,玄尘于静室中盘膝内视。
他凝视着丹田中那枚悠然旋转、散发着强大却冰冷气息的冰蓝道基,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必须尝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试着将青垣的妖力本源从自身道基中剥离出去,或者至少……将其彻底净化,化为纯粹的、不受控于人的力量。
心念既定,玄尘深吸一口气,指尖掐动一个极其复杂晦涩的古诀——这是他从道藏阁最深处某部禁忌残篇中偶然看到的、据说能淬炼本源、剥离异种能量的秘法残章,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道基尽毁。
淡金与冰蓝交织的道元被他小心翼翼调动,如同纤细的丝线,缓缓缠绕上那枚冰蓝种子,试图将其与自身修炼出的淡金道元分离开来。
起初异常顺利,那冰蓝种子甚至配合地微微颤动,分离出一丝丝精纯的寒气。
然而,就在玄尘以为看到希望,加大力度试图将其彻底剥离的刹那——
那枚冰蓝种子猛地一震,一股远比玄尘自身力量磅礴精纯、冰冷霸道无数倍的妖力洪流,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苏醒,轰然爆发!
“噗——!”
玄尘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间冲垮了他脆弱的秘法束缚,狠狠撞在他的丹田道基之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溅而出,洒落在身前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死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那爆发的妖力并未肆意破坏,反而如同拥有意识般,迅速流遍他全身经脉,强行抚平了他因秘法反噬而紊乱的气息,甚至……以一种更霸道、更深入的方式,重新加固了与它自身道基的融合!
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宣示着绝对的所有权。
玄尘无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嘴角残留着血迹,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冰冷绝望。
不行……根本不行……
以他现在的力量,想要剥离青垣的本源,无异于蚍蜉撼树!反而会激起更强烈的反噬,让那烙印打得更深!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被这绝望吞噬之际,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莫渊揉着惺忪的睡眼,抱着小枕头站在门口,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当他看到玄尘倒在地上,唇边染血的模样时,小脸瞬间吓得煞白。
“师父!”他惊呼一声,什么都顾不上,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手慌乱地想要扶起玄尘,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师父你怎么了?你又生病了吗?还是练功又岔气了?”
玄尘看着孩童那双盛满了惊恐和纯粹担忧的眼睛,心中那冰冷的绝望竟被冲淡了一丝。他艰难地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声音沙哑得厉害:“……无碍,只是……修行急进了些。”
他不能让莫渊担心,更不能让他察觉真相。
莫渊却不信,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骗人!你都吐血了!很疼是不是?我去找师叔祖们……”
“不必!”玄尘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莫渊吃痛地缩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真的无事。休息片刻便好。你……回去睡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一丝恳求。
莫渊咬着嘴唇,看看玄尘苍白的脸,又看看地上的血迹,最终还是没有离开。他固执地蹲下身,用自己的小袖子去擦玄尘额角的冷汗,小声地、一遍遍地重复:“我不走,我陪着师父……我陪着就不疼了……”
玄尘闭上眼,任由那一点微弱的、却无比执着的暖意包裹着自己冰冷的指尖。
剥离失败的反噬仍在体内隐隐作痛,那冰蓝妖力的烙印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晰深刻。
前路仿佛已被彻底堵死。
他还能怎么办?
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孩子纯粹担忧的眉眼,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
或许……他该换一种方式。
既然无法剥离,那便……彻底掌控它!
不是小心翼翼地抗拒、压制,而是主动去了解、去剖析、去炼化!哪怕过程更加危险,哪怕会更深地染上那蛇妖的颜色!
为了守住想守住的东西,他或许……必须踏上这条更为荆棘、也更可能万劫不复的道路。
静室之内,血腥气未散。玄尘的眼底,却燃起了一簇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翌日,玄尘的神色恢复了往常的冷清,甚至比以往更加沉寂,仿佛昨夜那口鲜血与冰冷的绝望从未发生过。只是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深处一抹挥之不去的倦色,昭示着内在的损耗。
他依旧严格督促莫渊的课业,只是讲解示范时,更加刻意地回避任何可能引动自身异力的环节,只以最纯粹的理论和基础动作指导。莫渊虽聪慧,却也隐约感觉到师父今日似乎格外沉默,周身的气息也更加难以靠近,他便更加乖巧努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午后,玄尘将莫渊唤至身前,递给他一卷早已准备好的、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绢帛。
“这些是《百草纲目》的基础篇与《基础符文详解》前三卷,”玄尘的声音平稳无波,“限你半月之内,熟读背诵,一字不差。若有不明之处,可来问我,但需自行先思索三遍。”
绢帛上的字迹工整却密集,内容庞杂,对于寻常孩童而言,半月之期堪称严苛。
莫渊接过那沉甸甸的绢帛,小脸上却不见畏难,反而因被赋予了新的重任而显得斗志昂扬,用力点头:“是!师父!我一定背下来!”
“去吧。”玄尘挥挥手,示意他自行去偏殿用功。
支开莫渊,玄尘转身步入了静室最深处的藏书隔间。这里堆放的多是些年代久远、鲜少有人问津的杂书、笔记乃至一些残缺的禁忌卷宗,平日里连清扫的道童都很少进来,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墨香与尘埃气息。
他需要答案。需要关于妖力本质、关于灵力融合、关于一切可能触及青垣那种存在根源的知识。正统道藏不会记载这些,他只能从这些被视为“旁门左道”或是“危险禁忌”的故纸堆中寻找蛛丝马迹。
日光透过高窗的缝隙,在飞舞的尘埃中投下微弱的光柱。玄尘埋首于泛黄脆弱的书页之间,指尖快速掠过那些或潦草或古拙的字迹,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扫视、分析、记忆。
《异妖志》、《五行精魄论》、《上古契约残篇》、《灵源驳杂录》……他甚至翻出了一本不知哪位前辈留下的、关于“双修秘术”的禁忌手札,虽面红耳赤,却仍强忍着翻阅,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关于不同性质力量融合控制的论述。
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尘埃沾染了他的道袍。他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疯狂地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甘泉,哪怕那泉水可能含有剧毒。
然而,收获甚微。这些典籍要么语焉不详,要么极端危险,要么就纯粹是荒诞不经的传说。关于如何掌控、净化远强于自身的外来本源力量,尤其是源自万年大妖的本源妖力,几乎没有任何可靠的记载。
就在他心神俱疲,几乎要被失望淹没之时,指尖在一本极其古老、封面已然脱落的兽皮册子中,触碰到了一页异常坚韧、材质不同的夹页。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那页纸。纸张非绢非麻,触手冰凉,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银色,上面用某种暗沉的、仿佛干涸血迹书写的文字,勾勒出几幅玄奥复杂的图案,以及一段极其晦涩的咒文。
那文字并非当今流通的任何一种,却奇异地,与他丹田内那冰蓝妖力的某些本源符文隐隐共鸣!
玄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凝神细看,勉强辨认出那咒文旁边一行细小的、后人添加的注解注释:
“噬灵古契?残篇?疑似源自幽冥血海之秘法,凶险至极,慎触!慎修!(注:似与上古妖灵供奉之仪有关,然悖逆常伦,有干天和,阅即焚毁!)”
噬灵古契?幽冥血海?上古妖灵供奉?
每一个词语都透着令人不安的邪异与危险!那注解更是充满了警告!
然而,玄尘的目光却被那图案深深吸引。那并非简单的符文,而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如何引导、分解、乃至“吞噬”外来强大灵源,将其转化为自身资粮的邪恶仪式!
虽然残缺不全,且看起来疯狂至极,但这却是他目前找到的、唯一可能触及问题核心的线索!
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滋生。
或许……正道无法解决他的困境。或许,他必须……剑走偏锋?
就在他心神激荡,全副注意力都沉浸在这页诡异古契之时,静室的阴影角落,空气微微扭曲。
一道青衣身影悄无声息地凝聚,倚靠在书架旁,幽绿的竖瞳带着几分慵懒戏谑,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玄尘那专注而挣扎的侧脸,以及他手中那页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银色纸张。
青垣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如同观察掉入陷阱的猎物般,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玄尘因那古契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而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起头时,才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那双不知注视了他多久的、含笑的竖瞳之中。
“哟,”青垣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令人牙痒的拖长调子,仿佛只是偶然路过,“本君的小道长,这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东西呢?”
玄尘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将那页暗银色的古契残篇藏入袖中!然而动作做到一半,却又硬生生顿住。
藏?有何用?在这万年大妖面前,他的任何遮掩都如同儿戏,徒增笑耳。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青垣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幽绿竖瞳,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指尖因用力攥着那页古契而微微颤抖,语气却强行维持着镇定:“不过是一些……无人问津的杂书罢了。妖君何时也有了窥人**的癖好?”
青垣轻笑一声,身影如烟般飘近,无视了玄尘僵硬的抗拒,冰凉的、半透明的手指虚虚点向他手中的古契残篇。那暗银色的纸张竟仿佛受到召唤般,微微泛起一层幽光。
“杂书?”青垣语调上扬,带着十足的戏谑,“本君倒是好奇,什么样的‘杂书’,需要用上古魔蛟的皮、混合幽冥寒铁之粉来记载?又是什么样的‘杂书’,能让你这小古板看得如此……心神激荡?”
他每说一句,玄尘的心便沉下去一分。这蛇妖果然一眼便看穿了此物的来历不凡!
“《噬灵古契》……”青垣缓缓念出那个名字,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回味般的韵律,“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啊。”
玄尘猛地抬眸:“你知道此物?”声音因急切而微微拔高。
“何止知道。”青垣的虚影绕着他飘了半圈,目光却始终黏在那页古契上,竖瞳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似嘲讽,似追忆,又似一种冰冷的兴奋,“这东西,可是当年某些不自量力的家伙,试图用来对付像本君这等‘上古遗种’的……利器呢。”
他忽地凑近玄尘,冰凉的气息几乎要冻僵他的侧脸:“怎么?小道长终于厌烦了被动承受,想试试看……反过来‘吃’了本君?”
这话语太过直白露骨,带着强烈的暗示和挑衅,让玄尘脸颊瞬间涨红,又迅速褪为惨白,羞恼与惊惧交织:“你休要胡言!”
“胡言?”青垣低笑,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暗银纸张上扭曲的图案,“这玩意可是凶险得很。一个不慎,没‘噬’到灵,反而会被其中的幽冥戾气吞噬神魂,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或者更惨……直接被你要吞噬的目标反向控制,成为对方的傀儡分身。”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字字惊心,如同冰锥扎入玄尘的耳膜。
“就凭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和这身半生不熟、连自己都快控制不住的力量……”青垣的目光扫过玄尘,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与嘲弄,“试图碰这东西,无异于婴孩舞巨斧,找死都嫌不够痛快。”
玄尘咬紧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知道青垣说的是事实,这古契的危险性,从那警告的注解和自身本能的不安中就能感知。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看似能触及主动权的线索!
“难道……就毫无办法?”这句话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走投无路下的急切与……依赖?
话一出口,玄尘便后悔了。他怎能向这罪魁祸首示弱求助?
青垣的竖瞳却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他虚幻的身影变得凝实了几分,笑容愈发妖异蛊惑。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他拖长了语调,冰凉的指尖终于落下,并非触碰古契,而是虚虚点在了玄尘的丹田气海位置。
玄尘浑身一僵,只觉得那一点冰寒隔着衣物都能刺入骨髓,引动他体内那枚妖气种子一阵剧烈悸动!
“你这身力量,说到底,源自本君。”青垣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如同恶魔低语,“你想掌控它,净化它,甚至……反过来利用它。方向没错,可惜,用错了方法。”
“正统道法,中正平和,如何能化解我这万年妖元本源?至于这等旁门左道的禁忌邪术……”他瞥了一眼那古契,嗤笑一声,“更是自寻死路。”
“那该如何?”玄尘几乎是屏息问道。
青垣收回手指,抱臂而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竖瞳中满是算计得逞的愉悦:“当然是由本君……亲自教你。”
“……”玄尘沉默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不信任与警惕。
“别用那种眼神看本君。”青垣摆摆手,“本君若真想害你,你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何必浪费这许多功夫?我说过,我是来报恩的,也是来……续缘的。”
他向前一步,虚影几乎与玄尘重叠,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入耳:“你想真正掌控这份力量,而非被其掌控,唯一的途径,就是彻底理解它,接纳它,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而不是视若洪水猛兽,一味抗拒排斥。”
“而这世间,还有谁……”他唇角勾起一个极致妖娆又危险的弧度,“……比本君更懂这份力量呢?”
“当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懒洋洋起来,“学不学,随你。本君从不强人所难。你可以继续抱着你这堆废纸,自己摸索,然后哪天走火入魔,或者被反噬得神魂俱灭……嗯,届时本君或许会为你掉两滴眼泪,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他说的轻松,却每一个字都砸在玄尘最恐惧的点上。
玄尘死死盯着他,心中天人交战。
相信青垣?无异于与虎谋皮!这蛇妖心思莫测,所言是真是假难辨,所谓的“教导”背后,必定藏着更深的图谋。
拒绝?那古契之路凶险万分,几近绝路。而靠自己摸索正统道法化解妖力,更是遥遥无期,甚至可能永无成功之日。
就在他挣扎之际,偏殿隐约传来莫渊背诵经文时清脆而认真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一根细线,轻轻拉回了玄尘几乎要沉沦的思绪。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你要如何教?”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而平静,仿佛不是在决定一件可能万劫不复的事情。
青垣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如同终于捕获了心仪猎物的捕食者。
“这才对嘛。”他满意地点头,虚影缓缓退开,“首先,把你手里那堆垃圾烧了。看着碍眼。”
他指了指那页《噬灵古契》残篇。
“然后……”青垣的竖瞳中幽光流转,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期待。
“放开你的心神,感受我的力量流动。记住,是感受,不是抗拒。”
“本君亲自为你……演示一番,何为真正的,‘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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