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坐在餐桌前，看着盘子里渐渐冷却的吐司，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沿。玻璃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像昨夜没流完的雨。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画展门票我取到了，周六上午十点？”
她盯着“周六”两个字看了很久。昨天答应陪陆星辰一起去看展的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回了个“好”。
刚放下手机，门铃就响了。尖锐的铃声刺破清晨的宁静，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急切。林晚皱了皱眉，透过猫眼往外看——林翊站在楼道里，穿着件黑色夹克，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一夜没睡。
她顿了顿，还是拉开了门。楼道里的风灌进来，带着点初秋的凉意，吹得她领口发紧。
“有事？”林晚的声音很淡，像结了层薄冰。
她倒是不意外林翊能够找到自己的住处。
林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种近乎执拗的灼热。“我能进去说吗？”他侧身想往里走，被林晚抬手拦住。
“就在这说。”她往后退了半步，将门留了道缝，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林翊的脸色僵了僵，眼底掠过一丝受伤，随即又被某种狂热取代。“林晚，我和苏晓晓分手了。”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强调，像在宣告什么重大胜利，“她哭着求我，说知道错了，让我再给她一次机会，我没同意。”
林晚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眼前的男人，和高中时那个穿着白衬衫、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判若两人。他眼底的偏执像藤蔓，缠绕着某种自以为是的深情，让人窒息。
“所以呢？”她淡淡地反问。
“所以，”林翊往前凑了凑，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烟草和薄荷混合的味道，“我知道以前是我瞎了眼，把鱼目当珍珠。林晚，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着恳求，眼神却像张网，试图将她牢牢困住。林晚想起昨天在医院，他看向苏晓晓的眼神，那种震惊和失望并非作假，可这并不能成为他此刻纠缠的理由。
“林翊，”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目光清明，“你和苏晓晓分手，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林翊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会无关？我是为了你才分的手！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那些年……”
“那些年已经过去了。”林晚打断他，声音冷了几分，“还有，”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把苏晓晓对你的恳求当做资本来炫耀，这件事真的很令人作呕。”
这句话像针，狠狠刺中了林翊。他的脸瞬间涨红，眼神变得阴鸷：“我呕心沥血？林晚，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该……”
“我该什么？”林晚挑眉，“该因为你甩了别人，就感恩戴德地扑进你怀里？林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林翊被她的话激怒了，理智像断了线的风筝。他猛地伸手去抓林晚的手腕，动作又快又急：“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你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
他的话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林翊被打得偏过头，脸上迅速浮起五道指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晚，眼里的震惊像潮水般涌来。
林晚甩了甩发麻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打在他脸上的触感。她的心跳得很快，却异常平静：“林翊，你最好搞清楚，我不是你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拉开公寓门，“砰”地一声关上，将林翊错愕又愤怒的目光关在门外。
靠在门板上，林晚才感觉到指尖在微微发颤。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林翊还站在楼下，仰头望着她的窗户，脸色阴沉得可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脚步踉跄地离开，背影里带着种狼狈的偏执。
林晚松了口气，转身想去倒杯水，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
“喂？”她按下接听键，声音还有点不稳。
“是林晚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磁性，“我是顾衍。”
林晚愣了愣。顾衍？她的最后一个任务中的男主，前几天他们还在酒店见过面。
“顾先生？”
“我在你公寓楼下。”顾衍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刚看到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离开，是遇到麻烦了吗？”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走到窗边再次往下看。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顾衍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正拿着手机，目光似有若无地朝上看，像是已经知道她在看他。
“没什么。”林晚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顾先生找我有事？”
“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现在有空吗？”顾衍的语气很客气，却带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场，“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下来一趟？”
林晚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想和顾衍有太多牵扯，可毕竟他是自己以前的上司，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真的很需要帮助。
“稍等。”她挂了电话，换了件外套，抓起包就下了楼。
轿车的车门自动打开，林晚弯腰坐进去，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扑面而来，和顾衍身上的味道一样。他转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刚才那个男人，是骚扰你吗？”
“不是，是以前的同学，有点误会。”林晚不想多谈，“顾先生找我什么事？”
顾衍笑了笑，没再追问，递过来一份文件：“我公司最近在做一个艺术项目，想找些新锐画家合作。想起你之前在这里工作室对这方面很了解，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林晚接过文件，大致翻了翻。是个关于城市印象的绘画项目，策划案做得很精致，报酬也相当可观。她的心微动，却还是保持着警惕：“顾先生为什么会找我？”她以前是顾衍的助理，虽然接触策划，但是从来没有在顾衍面前展现过。
“艺术不需要太多理由。”顾衍看着她，眼神深邃，“我相信我的眼光。”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正好到了午饭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林晚下意识地想拒绝：“不了，顾先生，我……”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想和我吃饭。”顾衍打断她，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却又恰到好处，“但我今天胃不太舒服，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胃口。林小姐就当可怜可怜我，陪我吃点东西，顺便帮我看看这份策划案，好吗？”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示弱，眼神里却闪着狡黠的光。林晚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会拿捏人心。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却偏要用这种方式，让她无法拒绝。
“好吧。”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我请客。”
顾衍笑了，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车流。顾衍没再提项目的事，反而和她聊起了别的，从最近的画展到新开的餐厅，话题轻松又自然，让人感觉不到压力。林晚渐渐放松下来，发现这个男人虽然气场强大，却很会聊天，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她的话，不会让气氛冷场。
车子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古色古香的门面，门口挂着红灯笼，看着很有韵味。顾衍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林晚下意识地缩回手，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顾衍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着说：“这家店的汤很不错，很养胃。”
走进包厢，里面的装修雅致又不失格调。顾衍让她先点菜，自己则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顾先生经常来这里？”林晚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随口问道。
“偶尔。”顾衍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她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握着笔的样子很专注，“这里的老板和我有点交情。”
林晚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又加了一份汤，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包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
“对了，”林晚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顾衍，“上次在画廊遇到的那位孟瑶，你们……”
她其实还是挺好奇这一对男女主最后的结果，因为她在做着一对的任务中途被告知可以退休，之后就再也没关注过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顾衍打断了。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搭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带着点委屈，又有点暧昧：“和我在一起，还要提其他人吗？”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磁性，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却撞在椅背上，退无可退。
顾衍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眼神深邃，带着点危险的诱惑。他缓缓伸出手，指尖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先喝茶，等会儿汤就来了。”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她的错觉。可林晚却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像拉满的弓，一触即发。
“顾先生，”林晚定了定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打破这暧昧的氛围，“关于那个项目，我……”
“不急。”顾衍打断她，眼神里带着笑意，“吃饭的时候，不谈工作。”他身体再次前倾，距离更近了些，林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茶香，让人有些恍惚。
“林晚，”他忽然说，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吗？第一次在公司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特别。”
林晚的心跳又乱了。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像是藏着片星空，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
“顾先生说笑了。”她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顾衍却不放过她，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耳边的碎发，指尖的微凉透过发丝传来，让她浑身一僵。
“我从不说笑。”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灼热的气息，“林晚，你有没有想过，尝试点不一样的？”
林晚猛地转过头，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那里面有势在必得，有温柔陷阱，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情绪。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危险，他的温柔和体贴，都像是精心设计的网，等着她一步步走进来。
“顾先生，”林晚站起身，拉开椅子，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抱歉，我想我可能不太适合这个项目。今天的饭，我请，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却被顾衍拉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着。
“别急着走。”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受伤，“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吃顿饭，没有别的意思。还是说，我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他的语气很委屈，像个被误解的孩子。林晚看着他，忽然有些犹豫。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可他此刻的眼神，却让她莫名地心软。
“汤快好了。”顾衍松开她的手，语气恢复了温和，“吃完再走，好吗？”
林晚看着他，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椅子上。她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可不知为什么，面对顾衍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她就是无法硬起心肠。
服务员端着汤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顾衍盛了一碗汤递给她，动作自然又体贴：“尝尝，很养胃。”
林晚接过汤碗，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药香，确实很舒服。可她的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她知道，从答应和顾衍一起吃饭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可能已经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而她，似乎还没准备好。
顾衍看着她喝汤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对付林晚这样的女人，不能强攻，只能智取。温柔和示弱，永远是最好的武器。而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等她走进他编织的网里。
包厢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无声的画。林晚低头喝着汤，感觉自己像在走钢丝，一边是理智的警告，一边是莫名的心软，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
她不知道，这场看似平常的午餐，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而那个坐在对面，看似温和无害的男人，又藏着怎样的心思。她只知道，这个下午，似乎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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