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白色薄纱窗帘,将整个卧室照的亮堂。
闫破睡觉时不喜欢拉上遮光窗帘,睡醒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的感觉,会让他陷入恐慌。
阳光把他叫醒了。
虽然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周左右,但每次睁开眼,脑袋陷在柔软的羽绒枕头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到不真实。
床头小小的警示灯亮了,这代表有人在试图刷开他的房门。
“这卡失效了,去给我换一张!”
封际洲把房卡扔在地上,胳膊抬过头顶,压在门框。他有一双桃花眼,平时总是饱含情谊的样子,鲜少在他眼中看到这样充满猜疑和焦躁的情绪。
随行的服务员不敢说话,弯腰捡起被扔在地毯上的房卡,一路小跑,将要进入拐角时,听到身后的人又催促:“快点!”
这房间的隔音不错,闫破把耳朵贴在门上,才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通过猫眼看到封际洲,才放心打开门。
“你怎么上来了?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我下去找你就可以了。”
封际洲微不可察地缓了口气,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疑惑道:“你不声不响就把我拉黑了,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啊?”
闫破本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但这副无辜又认真的模样确实不像演的。
他回到卧室,从枕头下面找出手机,欲证明自己,结果却尴尬地发现对方说得没错。
封际洲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脑袋向一侧肩膀倾斜,抬眼看着闫破,好像在说——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昨天下午,闫破离开沈怀的办公室前,对方曾拿走他的手机,两分钟后才归还,至于这两分钟里对方拿他的手机进行了什么操作,他并没刻意留意。
他问:“你和沈怀是不是有仇啊?”
封际洲闻言当即明白了,他的舌尖划过后槽牙,笑出声:“原来是他,这个路上再聊好不好?你先去洗漱,早餐一会儿送过来,吃完我带你出去。”
闫破站在原地,仍是好奇:“能先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吗?”
“这个,也等路上再告诉你!”
地下车库里总是弥漫着油漆味,虽然保洁每天都在清理,但是粉尘和油漆混在一起的味道总是在人的鼻尖缠绕。
闫破最近正在建立吃早餐的习惯,他才吃完早餐没多久,一闻到地库的味道,胃里开始翻涌,幸而吃的不是很多。
封际洲步子快些,走到车头前才发觉身后的人蔫蔫的。
“你不舒服吗?”
“没有啊,”闫破咧嘴笑笑,看着眼前的白色宝马,问:“又换车了?”
封际洲反应过来,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说:“找了一圈,就这个不显眼,上车吧。”
闫破每次坐封际洲的车出门,对方总是先一步把车门打开,动作很自然,像刻在骨子里的修养而非刻意伪装。
车子顺着大大的斜坡驶出地库,热腾腾的阳光把地库里带出来的阴冷一扫而空。
闫破的身体贴着柔软的座椅靠背,伸着脑袋侧头问:“我们要去哪里?远不远?”
“保持神秘,所以,这个等最后再说,”封际洲控制车子驶入主干道,眼睛观察着前方的车,又说:“以前我和沈怀住在同一个小区,他妈妈和我家是好朋友,好到可以一起去赶走第三者的那种。”
其实闫破并不了解沈怀的家世,他只知道沈怀来C市借读之前,妈妈已经去世了。他一直以为沈怀是普通人家的小孩,直到昨天才发觉——沈怀的“怀”和怀致的“怀”是同一个字。
“按道理来说,你们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封际洲叹气:“他太孩子气,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什么意思?”
封际洲讲述起他和沈怀之间的恩怨。
原来这六年里,沈怀一直待在国外,近一段时间才回国,也难怪闫破在A市待了半年都没有碰见他。
沈怀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沈致,两人的名字大概也是怀致公司名称的由来。
据封际洲所言,沈致毕业后就接手了怀致,直到后来公司出问题,几乎快要经营不下去,老沈总才连夜把沈怀从国外叫回来,相当于让大儿子给小儿子收拾烂摊子。
也是在沈怀回来之后,公司经营迅速回到正轨,于此同时,沈怀心里也埋下怀疑的种子。
他怀疑怀致公司被爆出来的所有丑闻,都是封际洲所为。原因是自封际洲接手云尚后,两家公司便开始明争暗斗,且在怀致的监控录像里,拍到疑似从云尚大厦出来的人,悄悄潜入三十九楼办公室,后来办公室所有的隐蔽角落,都被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那时那间办公室还是沈致的。
闫破突然明白为什么怀致大厦门口要加设两名保安,还有沈怀办公室的密码锁。
闫破问:“所以,是谁放的针孔摄像头?”
封际洲下意识地轻踩了下刹车:“你不会也觉得是我吧?”
“没有啊,我觉得你不像那种人。”
“所以,有时候你亲眼所见的,也并非是真实的,”车子继续正常行驶,封际洲笑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可能有人想渔翁得利,偏偏沈怀还上钩了。”
闫破脑海中突然浮现金毛男稚嫩的脸,他试探着问:“昨天我去之前,你们三个人好像聊得很开心。”
“你是想问陈星河吧,”封际洲看出他的心思,微微蹙眉,声音有些沉重:“说来也是我太相信他,捧了他一年多,转头就拿着我给的资源去投靠别人。说句不好听的,闫破你别放在心上,也别对沈怀产生偏见。”
闫破看着旁边人的侧脸,隐约看出几分愁容。
其实这几年他在服务行业摸爬滚打,再难听的话都听过,甚至都是当面指着他鼻子说的。一开始他还会反驳,后来渐渐麻木了。
不过封际洲的话就算多难听,都是说别人,所以他根本不在乎。
“说吧。”
“其实昨天他们是来挑衅我的。”见闫破不说话,封际洲又继续说起来。
谈起和陈星河初见时的画面,封际洲直说静静坐在角落里的他,像一只精致的BJD娃娃。
他只抬眸瞧了封际洲一眼,那一眼,就让封际洲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他捧上神坛,让他成为人群中耀眼夺目的星星,而不是坐在角落里岌岌无名的某人。
后来,封际洲把他捧成顶流,带他去见全球知名高奢品牌IA的创始人。创始人认为这张东方面孔,很符合他们新产品的调性,于是朝他递来橄榄枝,希望他能做东方地区唯一的代言人,却被他几番拒绝。
但这位创始人似乎很吃这套,他放出消息——谁能说服陈星河做IA的代言人,谁就能得到IA的长期合作。
再后来,陈星河投靠沈怀,为了讨新东家欢心,自愿做IA代言人,这才有了三个人在云尚大厦楼下碰面的一幕。
闫破大概理清了头绪——沈怀因为公司的事情对封际洲怀恨在心,所以在拿下和IA的合作之后,带着被封际洲一手捧起来的陈星河去挑衅,也就是往封际洲心头上扎刺,扎完还撒了一把盐。
车速降下来,封际洲不放心地看了看闫破,安慰道:“不要因为这些事对沈怀产生介怀,这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
闫破点点头,看向窗外,阳光被黑色玻璃膜调低亮度,路上的风景仿佛被加了层滤镜,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
其实重逢的第一眼,闫破就感觉到沈怀的变化,大到像是被人夺舍。
只是这种变化,还难以将沈怀扎根在他心底的初印象彻底蹚平。
车程已过三十分钟,闫破有点困,他忍住打哈欠的感觉,懒倦地问:“还有多久到?”
封际洲:“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可以先睡一觉,快到地方的时候我叫你。”
闫破摇摇头,他再次提问:“现在还不能告诉我要去哪里吗?”
封际洲笑而不语。
闫破不想睡觉,他朝车窗的位置稍微侧侧身子,从兜里拿出手机,在搜索框中打出沈怀的名字。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则短视频,他把音量调到最低,点进去,没有字幕,下一条。
“不是吧不是吧,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陈星河你小子吃得也太好了,先是云尚集团的二公子,再是沈氏控股的大少爷,三个人也太养眼了……”
闫破翻了个白眼,给弹幕上“希望早日回到营销号人人喊打的时代【击掌】”点了个赞,划走了。
下一条视频还是营销号,闫破刚要划走,看到字幕上的内容,还是决定驻足观看。
“恶人总喜欢把罪责推在美丽的皮囊上。潜规则、凌辱、压榨、办公室后的小房子还有堂而皇之放在办公室里的各种器具……这真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你可能是明星也可能是普通职工……试想你日夜挥洒汗水……最终得到出头的机会,却因为漂亮的面孔被公司高层……多么让人窒息啊。这就是沈氏控股集团下的子公司怀致……”
这条视频的点赞量并不高。
闫破紧紧攥着手机,手指骨节处泛着白色,手背的青筋因为太过用力而凸起。
母亲去世时的惨状像幻灯片在他眼前轮播,他越是想起,就越是愤恨,同时也害怕沈怀会变成这样的人。
“快到了。”
封际洲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收起手机,整理好情绪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哪了吧?”
路有些颠簸,封际洲格外注意路况。
他漫不经心道:“去菜市场。”
闫破:“买菜吗?为我送行,所以自己买菜做饭?那也不用走这么远吧。”
车子继续行驶,渐渐驶入郊区,路边的绿化带从各种乔木、灌木搭配笔直树干的形式转变为仅有两排高大树木的样子。
周围楼房的高度大概只有六七层高,有些是独栋的二层小楼。
被风卷起的尘土,不一会儿就附着在车上。
到了平缓路段,封际洲才放松警惕,他解释道:“我要带你去见个人,但是我不确定他跟你有没有关系。”
截至目前,世界上能和闫破扯上关系的,似乎只有闫庆春一个。
想起这个名字,闫破一身冷汗,他下意识抬手放在车门开关上,问:“你要带我去见闫庆春?”
车子突然停在路边,封际洲瞥了一眼闫破的手,侧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声音冷冷的:“答案很接近,但是车门被我锁了,你打不开的。”
[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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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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