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酒店的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美食混合的奢靡气息。悠扬的小提琴曲流淌，却盖不住人们交谈寒暄时刻意压低的、却又无处不在的嗡嗡声。
南宫耀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也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越的五官。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百无聊赖地靠在相对偏僻的廊柱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完美执行着“找个角落待着”的策略。
他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场内的人群，看到了正在与人谈笑风生的父母，也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世家叔伯。正当他准备悄悄溜去餐区拿点吃的时，入口处一阵细微的骚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是顾砚。
他也换上了正式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颀长，气质清冷卓绝。他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和压迫感，即便在这种场合也丝毫不减，甚至因为他过于年轻的面庞而显得格外突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全场，像是在评估什么，又像只是漠然地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南宫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顾砚？他下午不是说不来吗？
顾砚的出现显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顾家少爷的名声在外，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此刻见他突然现身，不少人都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望去，一些想要攀附顾家的人更是蠢蠢欲动。
顾砚似乎完全无视了那些目光，他的视线在场内逡巡，很快，就精准地锁定了廊柱旁那个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蓝色身影。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南宫耀下意识地朝他举了举酒杯，露出一个带着疑问的友好笑容。
顾砚的眼神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然后，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南宫耀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所过之处，人群仿佛摩西分海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并投以更多的关注。
南宫耀看着顾砚目标明确地走向自己，心里那点无聊瞬间被好奇取代。等到顾砚在他面前站定，他才笑着低声问：“哇，同桌，你不是说不来吗？吓我一跳。”
顾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前的南宫耀和学校里穿着校服、阳光活泼的样子不同，多了一份矜贵和正式，但眼神里的光芒没变。
“临时有事。”顾砚言简意赅地回答，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他自然不会说是为了谁而来。
“哦……”南宫耀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像是找到了救星，往顾砚身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太好了，你来了我就不用一个人傻站在这儿了。这里真的好无聊。”
他的靠近带来一丝淡淡的、不同于周遭的清新气息。顾砚“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却没有挪开脚步。
于是，会场里最偏僻的角落，形成了这样一个奇特的场景：两个同样出色耀眼的年轻人并肩而立，一个笑容温暖，一个冷若冰霜，却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气场，将周围的喧嚣隐隐隔开。
偶尔有人试图上前与顾砚搭话，都被他三言两语、不带丝毫热络的回应挡了回去。几次之后，大家也识趣地不再过来打扰。
南宫耀乐得清静，一边小口吃着顾砚帮他拿过来的小蛋糕，一边小声和顾砚吐槽：“你看那个王总，笑得真假……哇，李太太的项链闪得我眼睛都要瞎了……”
顾砚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听到有趣的，嘴角会极轻微地牵动一下。他的目光大多落在南宫耀生动的侧脸上，看他因为吃到喜欢的甜点而满足地眯起眼，看他偷偷做鬼脸嫌弃别人。
这种鲜活的气息，奇异地冲淡了此地令他厌烦的氛围。
宴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邀请主办方上台致辞。人群自然而然地向前聚拢。
南宫耀正听得昏昏欲睡，身后不知被谁不小心撞了一下，他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趔趄。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出丑时，一只手臂及时而有力地从他身后环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腰，将他往回带了一步。
那只手隔着薄薄的西装面料，温度甚至有些烫人，力度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南宫耀猝不及防，后背几乎撞进顾砚的怀里。一瞬间，他闻到了顾砚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极淡的烟草味（或许是他父亲的），将他整个人笼罩。
“小心。”顾砚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呼吸间的微热气流扫过他的皮肤。
南宫耀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站稳后下意识地转头。
顾砚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正看着他，眸色似乎比平时更深了一些。扶在他腰侧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
“谢……谢谢。”南宫耀感觉被顾砚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有点发烫，说话都磕巴了一下。
顾砚这才似乎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插回西裤口袋里，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的触感，纤细而柔韧，隔着一层布料也清晰得惊人。
“人多。”他移开视线，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仿佛刚才那个带着强烈保护意味的动作只是顺手为之。
“哦……嗯。”南宫耀也赶紧转回头，假装认真听致辞，却感觉耳根有点热，刚才那一瞬间的靠近和顾砚手臂的力量感，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顾砚沉默地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无形中为他隔开了周围拥挤的人群。
直到致辞结束，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掺杂着一丝尴尬和异样吸引力的氛围才慢慢消散。
晚宴终于结束。南宫耀松了口气，和父母汇合后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回头想再跟顾砚打声招呼，却看见顾砚已经被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叫住，那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位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的贵妇。
顾砚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但整个人的气场似乎比刚才更加冰冷僵硬。
南宫耀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父母先走了。
坐在回家的车里，他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今晚的画面——顾砚突然的出现，他精准地找到自己，还有那个意外而短暂的拥抱。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侧，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被紧紧箍握过的力度和温度。
这个顾砚……好像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冷漠，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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