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笙站在窗边，身姿有些单薄，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忧虑。
“吕笙姐，你怎么站那了。”
身后响起林辛的声音，将吕笙从思绪中拉回，她缓过神，发觉自己已在窗边伫立良久。这两天她恢复得不错，因为在床上躺得太久，便想起身走动走动。
她轻轻揉着有些发酸的双腿，缓缓转过身，望向林辛。只见林辛一身黑衣黑裤，手里还握着刚脱下的帽子，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颊上。
吕笙见状，不禁诧异问道：“这是什么打扮？”
林辛一边理了理自己略显狼狈的乱发，一边无奈的抱怨：“还不是那帮讨人厌的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自从你出事之后，就一直堵在医院门口，从国内赶到国外，只为了拿第一手的娱乐新闻，也是真佩服他们的。之前我和罗姐都被他们缠了好几天，怎么甩都甩不掉。为了躲开他们，我一路左拐右绕，跑得气喘吁吁，这头发也就乱成这样了。”
“罗姐不是已经用工作室的号宣布我和江承宇离婚的消息了吗？”
“其实……”林辛刚要开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吕笙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直地盯着林辛，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林辛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眼神闪躲，不敢与吕笙对视。
“如果你不说，我就直接问罗姐。”
林辛本就不擅长说谎，在吕笙这般逼问下，知道这事再也瞒不下去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最新的娱乐头条，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吕笙面前，动作间满是犹豫，似乎在担心吕笙看到后的反应。
吕笙一脸狐疑地接过手机，当她的目光触及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瞬间凝固。只见热搜第一条娱乐新闻的标题格外醒目。
“当红歌手吕笙被爆与陌生男子雨下拥吻。”
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痛着她的眼睛。标题下方是一张杜辰良在雨中紧紧抱着她的照片，照片里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滑落，四周的街道被雨水浸湿，朦胧一片，可两人的身影却在这灰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
吕笙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嘴唇也微微张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得发不出声音。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机也跟着微微晃动，像是随时都会掉落。
“我的手机什么时候还给我？”
“你的手机被罗姐带到国内了，她就是想让这段时间你好好休养，不让你看这些东西，哎呀，都怪我，嘴笨。”说到这，林辛懊恼地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好了，我知道了，你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吕笙熟练地输入一串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她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一定会接。
“喂。”
“余亦佳，是我，吕笙。”
“看到消息了。”电话那头传来余亦佳轻笑的声音，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吕笙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手机捏碎。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出尔反尔，做出这种事。
“余亦佳，我已经放手了，为什么还不肯罢休！你答应过的，只要我归还股份，只要我和江承宇离婚，一切都过去了。”吕笙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内心被怒火填满，可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此刻，余亦佳正站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和狠辣。
她看向手中Linda早上送来的最新广告代言，哂笑道：“吕笙，你知道我想得到的并不只有江承宇和股份，你和吕琬琰带过我的痛苦，我会千倍万倍地还给你，我要看到你众叛亲离、痛苦不堪的样子，要看着你从天堂走向地狱。”
“你简直疯了！”吕笙愤怒地吼道，眼眶泛红，心中充满了对余亦佳的痛恨。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与余亦佳有什么样的仇恨，会让她要如此步步相逼。
“我不想浪费时间，我要你马上回国，躲在国外一点都不好玩呢，吕笙，如果你不回国，那么接下来娱乐头条上就不只是一张照片那么简单了，杜辰良似乎还有一个姐姐，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余亦佳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充满了威胁。
吕笙正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余亦佳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呆呆地握着手机，心中五味杂陈，愤怒、不甘、无奈和对未来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她原以为只要和江承宇离婚后，归还余氏集团的股份，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自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没想到，这只是余亦佳新一轮报复的开始。
她苦笑着，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她知道，自己和余亦佳之间的恩怨，就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这辈子怕是注定要纠缠到底，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出这命运的漩涡。
吕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内心满是挣扎，她深知回国意味着要面对什么，不然她也不会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国外，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如果不回去，余亦佳肯定会继续不择手段地伤害她身边的人，她不能让余亦佳的阴谋得逞，不能让她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想到这里，吕笙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坚毅的轮廓。
“林辛，打电话告诉罗姐，我要回国。”
从圣托里尼飞往上海的飞机冲破晨雾，逐渐飞至上空，蓝白相间的穹顶建筑在舷窗外逐渐凝缩成细碎的光斑，最终被翻涌的云海彻底吞没。
吕笙将手肘抵在冰凉的舷窗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上的水雾，一声轻叹混着机舱空调的气流消散在空气中，脑海里杜菀青的声音仍像细密的针，反复刺穿着沉默。
回国前夜吕笙接到一通电话，杜菀青找到罗姐，用罗姐的手机拨打了林辛的手机，联系上了她。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杜菀青就与她决裂，从此就断了联系。如果不是这通娱乐新闻，或许杜菀青不会主动联系她。
吕笙原以为开场白会是客套的寒暄，哪怕带着疏离，却没想过是这样陌生冷漠，对她俨然是一个陌生人，杜菀青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放过杜辰良。”
她望着酒店露台外沉得化不开的夜色，爱琴海的浪声在远处模糊成背景音，她无奈地轻叹道：“菀青，那照片……”
“我不在乎真假。”杜菀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颤栗，“杜辰良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已经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们不放？”
“对不起。”她对着漆黑的夜空轻声说，“但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要伤害任何人，尤其是你和杜辰良。”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在蔓延。过了许久，杜菀青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却又刻意绷得很紧：“从前你闯了祸，我总能笑着帮你收拾烂摊子，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现在……我一闭眼就看见于洋倒在雨里，血混着泥水往我手缝里钻。”
吕笙的心脏骤然缩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于洋。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她想起杜菀青十八岁那年成人礼，她攥着于洋送的向日葵，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阿笙，我这辈子就嫁给他了。”
杜菀青21岁生日那年，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不仅带走了于洋，也带走了杜菀青眼里的光。她至今记得那天的雨有多大，杜菀青抱着于洋冰冷的身体，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嘴里反复念着“一起走”；第二天她跟于洋的出租屋卫生间里，若不是她和杜辰良及时撞开门，那道腕间的伤口早已夺走了她的生命。
而这一切的起因，终究是因她而起。
“你早该退出我们的生活。”杜菀青的声音越来越远，像被风吹散的碎纸片，“我们都变了，回不去了。”
忙音刺破耳膜时，吕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机舱里的冷气忽然变得刺骨，她拢了拢身上的羊绒毯，目光落在身旁的林辛身上。小姑娘蜷缩在座椅里，脸颊蹭着柔软的靠枕，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不知梦到了什么甜事。
吕笙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底泛起一阵酸涩的羡慕，曾经这样年纪的自己，也有过这样甜腻的梦境，那时镇尾巷的槐花开得正盛，少年笑意盈盈地站在树下，朝她招了招手。
她转头望向舷窗外，云海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层层叠叠地铺向天际。倦意如同潮水般漫上来，她缓缓闭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吕笙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第一次遇见杜辰良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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