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笙姐,吕笙姐……”
意识朦胧间,吕笙感觉到有人在旁边轻轻地推了推她肩膀,她模糊地睁开眼,只见一张脸凑得极近,是林辛,此时她那双格外清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里满是关切。
“吕笙姐,你睡得好沉,我叫了你好久呢!”
“怎么了?”
“吃饭了。”林辛将飞机商务餐放到吕笙面前的桌板上,餐盒掀开时飘出淡淡的热意,“再过1小时我们就快到陵市了。”
吕笙点点头,抬手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肩膀,原来她已经睡了那么久,以至于不愿醒,有那么一刻,她莫名地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在她初见杜辰良的那一刻,也许一切都不会变。
只是时间从来是无情的,它何曾为谁停下过脚步。
“吕笙姐,你刚才在做梦对不对?”林辛一边吃着饭,一边凑过来看着她,声音里裹着孩子气的好奇,“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你笑得这么开心。”
“梦到从前的一些事。”吕笙微愣,随后神色又恢复了平淡。
林辛立刻来了精神,突然停下了吃饭,乌溜溜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她继续问道:“是和......和照片上那个男人有关吗?”
吕笙没有回答,转过头轻轻拍了拍林辛的头:“赶紧吃饭吧。”
林辛见状不再多问什么,转头继续吃饭。
1个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吕笙望着窗外如此熟悉的城市夜色,心中顿时一片怅然。
经过廊桥,林辛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吕笙说道:“罗姐说外面大概有三四十个粉丝,都是蹲了快两个小时的老粉,举着灯牌呢,另外还有几家媒体,估计是提前收到了消息。”
她顿了顿,见吕笙没说话,又补了句,“要绕吗?”
“没事。”她的声音压得低,带着刚下长途飞行的哑意,“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何况我不能再让她们失望了。”
机舱广播里还在播报着抵达通知,周围乘客陆续起身拿行李,嘈杂中,吕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呼喊声,像风裹着细碎的星光,隔着厚厚的玻璃门透进来。
等到吕笙刚走出到达通道的玻璃门,铺天盖地的呼喊声越发清晰,几十块灯牌在夜色里亮得晃眼,其中还混杂着摄像机的闪光灯。她呆在国外一年,也可以说是躲,如今再次面对这熟悉的场景,她竟有些不适应。
“笙笙,欢迎回家。”
“笙笙,我们好想你。”
“笙笙,谢谢你还活着。”
前排几个粉丝激动地喊着,声音有些哽咽,似是在隐忍内心的情绪,吕笙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她抬起头,原本拢在眼底的倦意被温柔的笑意轻轻推开,对着人群缓缓鞠了一下躬:“谢谢大家。”
“吕小姐,请问那张照片是真的吗?”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空气里那点温软的氛围却骤然一凝,有人奋力挤开前排的粉丝,肩上的摄影机带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直直怼到吕笙眼前,“你和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呀?”
另外几家媒体见状也争先恐后的上前,生怕错过了第一手头条,粉丝被这些媒体暴力的挤到后面。
镜头如潮水般往吕笙身前涌,林辛几乎是下意识地跨步上前,稳稳挡在了她身前。她微微侧身,用自己的后背和手臂巧妙地圈出一片屏障,将那些闪烁的镜头与吕笙彻底隔开,处理这种突发的围堵,本就是她作为助理的分内之事。
“抱歉,相关问题我们无可奉告,请各位让一让!”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吕小姐,请您正面回答一下好吗?”
那些媒体显然没把林辛的话听进去,依旧不依不饶地围着吕笙刨根问底。
吕笙轻叹一口气,拍了拍林辛的肩膀,无声示意她退到一旁。随即,她抬眸坦然地面对着镜头,唇角牵起一抹浅淡却礼貌的笑:“照片是真的,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我们三年前已经分开了,请大家不要打扰他,谢谢。”
话音刚落,新的追问立刻砸了过来:“那请问您和江先生离婚是跟这个男人有关系吗?”
“前阵子您跳海的举动,是不是和这段过往有关?”
吕笙的目光平静地掠过那些急切想要答案的面孔,没再回应半句。她微微侧身,穿过了拥挤的人群上了车。
粉丝们没再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清瘦的身影裹在风里,脚步不算快,却很稳。直到那辆黑色的车驶远,才有个小姑娘小声嘟囔:“那些媒体太讨厌了......笙笙肯定不好受。”
而车里的吕笙,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眉宇间强撑的紧绷终于松了些,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掠过她的脸,把眼底未散的倦意,照得一清二楚。
“笙笙,没事吧?”罗姐早已在车里等了许久,此时她眼神关切地落在吕笙身上,手上同时递过一瓶拧开了瓶盖的水。
“这些媒体真是太烦人了。”坐在前排的林辛一脸气愤道。
吕笙长叹一口气,睁开眼看向一旁的罗姐,眼底的倦意未减半分,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罗姐,把我手机还给我吧。”
罗姐应声从她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部手机,递向吕笙,手机刚放到吕笙手里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公司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因为最近的舆论风波,我们损失了好几个优质项目,不过情况也不会太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顿了顿,刻意放缓了语气,望向吕笙的目光里带着一些忧虑,“我只是怕你现在这个状态......”
“已经是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吕笙没等她说完,垂眸瞥了眼过于纤细白皙的手,抬眼看向罗姐,眼神格外的淡然,“我没那么脆弱,你不用担心。”
“好。”罗姐摸了摸吕笙消瘦的脸,触手是明显的骨感,她先是叹口气,随即又弯了弯眼,眼里的愁绪散了些,“先给你几天休养,把精气神养回来,现在太瘦了,上镜都不好看了。”
吕笙轻轻点头,黑色商务车很快开到了一栋爬满蔷薇的独栋公寓前,铁艺大门缓缓敞开,林辛和罗姐熟门熟路地搬着行李箱往里走,皮鞋踩在理石玄关发出清脆的声响。等行李都归置妥当,两人只笑着叮嘱了句“有事随时联系”,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吕笙倚在门框上挥手,目送她们的车拐过街角才关上门。
客厅里飘着淡淡的柠檬香,吕笙走到餐边柜旁倒温水,指尖抚过冰凉的柜面,米色沙发套纤尘不染,茶几上甚至摆着她临走前留下的粉瓷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白桔梗,连窗台上的多肉都长得饱满水润。
她离开整整一年,这房子竟还维持着当初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罗姐每周安排人来打扫。暖流顺着喉咙滑进心里,她捧着水杯轻轻呵出一口气。
“叮咚 ——”
玄关的门铃突然响起,吕笙放下杯子,心里泛起一丝疑惑:难道是罗姐她们落下了什么东西?她快步穿过客厅走到玄关处,透过猫眼望出去,外面的身影被灯光衬得有些模糊。
“是落了东西吗?”她拉开门,话音还飘在空气里,一道带着酒气的身影突然猛地扑进来。吕笙还没来得及惊呼,后背已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钝痛顺着脊椎蔓延开。
“砰”的一声闷响,门被狠狠关上,紧接着是反锁的“咔嗒”声。她刚要开口质问,温热的气息已蛮横地覆了上来,浓烈的威士忌味呛得她鼻尖发酸。那吻带着酒后的掠夺感,她的双唇被狠狠地反复碾压,疼得她瞬间绷紧身体。
肩膀被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攥住,指节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吕笙本能地挣扎,手腕胡乱挥舞着想去推对方,可后背贴着凉得刺骨的墙,身前是滚烫得令人窒息的体温,整个人像被夹在冰火之间,连指尖都挣不出半分力气。
唇齿相缠的力道几乎要将吕笙的呼吸碾碎,窒息感像潮水般涌进胸腔,意识模糊间她用牙齿狠狠咬住他的下唇,一股腥甜瞬间在口腔里炸开,男人闷哼一声,禁锢她的手臂骤然松脱。吕笙得了解脱,拼尽全力将他推得踉跄后退,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视线落在眼前那张脸上。
是江承宇。
怒火与屈辱瞬间冲垮了理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她的手掌带着火辣辣的痛感,男人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红痕。
“江承宇,你疯了!”她的声音因急促的呼吸发颤,眼底翻涌着未平的惊悸与彻骨的寒意。
“呵呵......疯?”江承宇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神色,喉间滚出的轻笑带着说不清的凉意,落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他用手碰了碰被咬肿的嘴唇,随即缓缓抬起眼看向吕笙:“杜辰良就那么重要,值得你为了他去死?”
“这与你无关!”
吕笙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话,不等他再开口,她猛地转身冲向玄关打开了门,门外的晚风卷着细碎的夜色涌进来,拂动她汗湿的发梢。她侧身贴在门框上,脊背挺得笔直,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只留下一个冷硬的侧脸。
“江承宇,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空气凝滞了几秒,江承宇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身走向门口。就在吕笙以为他终于要走时,那脚步声突然顿住。
“吕笙。” 他的声音里褪去了先前的阴翳,反倒掺了点说不清的沙哑,“既然决定回来就别后悔,好好活着。”
随即门口脚步声渐远,院子里的声控灯彻底熄灭。
吕笙僵在原地,她关上了门,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地瘫坐在地上,泪水早已冲破防线,滚烫地砸在膝盖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杜辰良。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轻轻一碰就扎得她心口发疼。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吕琬琰外,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如果没有杜辰良,就没有现在的吕笙,谁又能知道,曾经在她黯淡无光的世界里,他就是她的光,他曾说他会永远待在她的身边,可最终还是失约了。如今光灭了,她的世界又重新跌回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压抑的呜咽声透过指缝漏出来,和门外的晚风搅在一起,格外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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