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的灯光在冬夜里显得格外温暖。宋谷雨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一堆教育心理学资料。窗外飘着细雪,窗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谷雨,还不走啊?"同学张晓拍了拍她的肩,"都快十一点了。"
宋谷雨抬头微笑:"再看完这章,你先回去吧。"
"你真是拼命三娘。"张晓摇摇头,"自从大一开始就这样,打工、学习、实习一样不落,也不谈恋爱。系里多少男生心碎啊。"
宋谷雨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她目送同学离开,然后从书包内侧口袋摸出一个小巧的金属书签——栀子花标本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完好。这是她大学生活中唯一从家乡带来的纪念品。
四年了。宋谷雨轻轻抚过书签边缘,思绪飘回高中毕业那个夏天。她再也没有联系过顾晨桉,也没有回过青城一中。每当栀子花开的季节,她都会绕道走,避开那浓郁的花香,因为那总会让她想起一个人。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回忆。父亲发来短信:「小雨,钱已收到。别太辛苦,多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宋谷雨回复:「不辛苦,奖学金够用。爸你也注意身体。」
关上书本,她收拾好书包走出图书馆。寒风立刻钻进衣领,她拉紧旧羽绒服的拉链,朝宿舍走去。路过公告栏时,一则招聘启事吸引了她的注意:"知名教育机构招聘课程设计师,优秀应届生可申请。"
宋谷雨记下联系方式。这正是她需要的——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让她尽快还清助学贷款,还能有余力资助父亲。
毕业季来得很快。宋谷雨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毕业,顺利拿到了那家教育机构的offer。离校前,她收到一封同学聚会邀请函——高中同学打算在暑假组织一次返校聚会。
她盯着邀请函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它放进了抽屉深处。有些回忆,还是不要触碰比较好。
上海外滩的夜景璀璨夺目。顾晨桉站在环球金融中心高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黄浦江两岸的灯火。他西装革履,领带松开,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轻轻碰撞。
办公桌上放着一本最新出版的《财经人物》杂志,封面正是他本人——"顾氏叛逆少主自立门户,创投新星顾晨桉的崛起之路"。
四年了。顾晨桉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栀子花吊坠和一张泛黄的纸条。他拿起其中一枚吊坠,指腹摩挲着刻有"S.G"字样的内侧。
手机响起,是他父亲的特设铃声。顾晨桉没有接,任由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自从大三那年他拒绝与林家千金联姻,父子俩就彻底决裂了。顾父断绝了他的所有经济支持,甚至动用关系让他在上海商界寸步难行。
但顾晨桉早有准备。大学四年,他表面上顺从父亲的安排学习金融,暗地里却积累了丰富的人脉和资源。毕业前夕,他拒绝了家族企业的职位,与两位志同道合的学长合伙创办了投资公司。如今,公司已经成功完成了三轮融资,估值超过十亿。
电话终于停了,紧接着是一条短信:「最后一次机会,明天林家的晚宴,出席并道歉,否则你永远别想回顾家。」
顾晨桉冷笑一声,回复:「替我向林小姐问好。祝她找到更好的归宿。」
发完这条消息,他打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枚精致的栀子花胸针别在西装领口。明天《财经周刊》的专访,他要戴着它出镜。
"宋谷雨,如果有一天你在杂志上看到它,会想起我吗?"他对着空气问道,然后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北京的夏天干燥炎热。宋谷雨匆匆走进写字楼电梯,手里拿着刚买的咖啡和一份《财经周刊》。她已经在这家知名教育机构工作三年,从课程设计师做到了教学部主管。
电梯里,她翻开杂志,准备浏览一下等会儿与客户聊天可能用到的财经话题。翻到中间一页时,她的手突然僵住了。
那是一篇专访,配图中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英俊挺拔,眼神锐利如鹰。但最让宋谷雨震惊的是,他领口别着一枚栀子花形状的胸针,与她丢失的那枚吊坠几乎一模一样。
"顾晨桉..."这个名字从唇间溢出,带着七年未说的生涩。
文章详细介绍了这位年轻投资人的崛起之路: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拒绝家族企业高位选择自主创业,如今公司估值超过十亿...最后一段提到他特立独行的作风,包括坚持佩戴那枚"看似与商业精英形象不符的栀子花胸针"。
"顾总说这是他最重要的幸运物。"记者写道。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宋谷雨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匆忙合上杂志,但那一页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
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下班后,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一家咖啡馆,再次翻开那篇文章,一字一句地读。在最后,记者问顾晨桉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有一个约定,让我不敢懈怠。"他的回答如此简单,却让宋谷雨的心揪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搜索更多关于他的消息。七年前是她选择放手,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过问他的生活?
时间如流水,转眼又是两年过去。宋谷雨已经升任机构副总,被派往上海筹备新分公司。收拾行李时,她在书架最底层发现了那枚以为丢失的栀子花书签——原来当年它掉到了书架的缝隙里。
上海的天空比北京蓝一些。宋谷雨站在新办公室的窗前,望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她知道顾晨桉就在这里,也许就在不远处那栋高耸的写字楼里。但上海这么大,重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宋总,这是下周的日程安排。"助理敲门进来,"周五晚上有个教育行业酒会,主办方特别邀请您出席。"
宋谷雨点点头接过文件。她早已习惯这种场合,得体的举止和专业的谈吐让她在业界颇受好评。只是没人知道,每次酒会上,她都会不自觉地扫视全场,寻找一个可能的身影。
周五晚上,宋谷雨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与高中毕业那晚她为顾晨桉穿的那件很像,只是款式更成熟。她戴上那枚珍藏多年的栀子花吊坠,藏在衣领下,贴近心口的位置。
酒会在外滩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宋谷雨端着香槟,与几位教育界同行交谈。话题转到上海的投资环境时,有人提到了"桉树资本"。
"顾晨桉最近在关注教育科技领域,据说准备投几个创新项目。"一位男士说。
宋谷雨的手指紧了紧,香槟杯差点滑落。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另一位女士突然压低声音,"那不是顾总吗?"
宋谷雨背对着门口,却感到一股电流从脊背窜上来。她不敢回头,害怕真的是他,又害怕不是他。
"顾总!这边!"有人招手。
脚步声靠近,宋谷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当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她的心脏几乎停跳。
"李教授,好久不见。"
七年了。那个声音变得更低沉,更有磁性,但骨子里的那种特质没变。宋谷雨慢慢转身,终于看到了他。
顾晨桉比杂志上更英俊。岁月磨去了他脸上的青涩,增添了成熟男人特有的棱角和沉稳。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领口别着那枚栀子花胸针,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顾晨桉的表情瞬间凝固,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
"宋...谷雨?"他轻声念出她的名字,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宋谷雨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衣领下的吊坠。
顾晨桉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在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银链时,眼睛亮了起来。
"好久不见。"宋谷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七年零三个月。"顾晨桉脱口而出,然后有些尴尬地补充,"我...刚好记得。"
周围的同行们好奇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男女。顾晨桉似乎意识到这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他快速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宋谷雨。
"有空...联系我。"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心,那一触的温度让宋谷雨浑身一颤。
顾晨桉很快被其他商界人士拉走,但整个晚上,宋谷雨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夏夜的风,轻柔却无法忽视。
回到公寓,宋谷雨坐在床边,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很久。桉树资本CEO,顾晨桉。名字下方是一串电话号码,背面手写着一行小字:"我一直在等你。"
窗外,上海的夜空繁星点点。宋谷雨拿起手机,又放下,再拿起...最终,她把名片放进钱包,和栀子花吊坠放在一起。
"再等等。"她对自己说,"还没准备好。"
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时刻,顾晨桉正站在他公寓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那枚"S.G"吊坠,望着城市的灯火。
"找到你了。"他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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