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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90 年 3 月 20 日的组会,神经外科实验室的小会议室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焦虑味。长条桌的金属支架上沾着未擦净的培养基,投影仪的风扇发出 “嗡嗡” 的低响,将陆拾的数据报表投在白墙上,“45%” 这个肿瘤抑制率的数字,像颗钉子扎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赵教授坐在主位,手指捏着钢笔,在报表上反复划着横线。他做了 30 年神经外科科研,最忌讳 “数据跳变”,两周前陆拾的抑制率还只有 28%,如今突然飙升到 45%,超过了王鹏之前的 42%,这不符合生物实验的 “渐进规律”。“陆拾,”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你的数据比上次提升太多,有没有做重复验证?误差范围是多少?”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王鹏坐在陆拾对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手里把玩着半截铅笔,显然等着看她出丑;陈成坐在角落,悄悄给陆拾递了个担忧的眼神;实验室的其他研究生则低头翻着自己的笔记本,没人说话 。在学术竞争里,“数据异常” 几乎等于 “学术不端”,一旦被坐实,不仅会失去保研资格,还可能被贴上 “不诚信” 的标签。

陆拾却没慌。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两本厚厚的记录本,一本是纸质实验册,封面贴着 “陆拾组 C6 细胞实验记录(90.1-90.3)” 的标签,另一本是黑色的 IBM 电脑数据备份册 ,这台电脑是实验室唯一的进口设备,只有研究生能使用,陆拾靠每天帮管理员老周写 “设备维护报告”(把老周潦草的手写记录整理成规范的打印版),才换来了每周 3 小时的使用权限。

“赵教授,我上周发现 5 号培养箱的温度传感器松动了。” 她翻开纸质记录本,翻到 3 月 11 日那页,上面贴着一张手绘的温度曲线,红色实线代表 3 月 10 日前的波动(从 36.0℃到 38.0℃起伏),蓝色虚线代表 3 月 10 日后的稳定(始终围绕 37.0℃浮动),“我重新固定传感器后,又校准了三次温度,现在每天的波动不超过 0.3℃,细胞贴壁率从之前的 75% 提升到 92%,所以抑制率才会有明显上升。”

她又打开 IBM 数据备份册,调出 Excel 表格:“这是我做的 3 组重复实验数据,每组 10 只大鼠,肿瘤体积的标准差控制在 0.2mm? 以内,符合您之前发表在《大华神经外科杂志》上的实验数据标准差范围。” 表格里的数字排列得整整齐齐,每只大鼠的编号(L-29 到 L-58)、接种日期、肿瘤测量值、抑制率计算过程,都标注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在 “异常值” 栏里写着 “L-35、L-47 因接种后皮下感染死亡,已排除数据”,后面附上了病理切片编号 “NS-90-03-15-07、NS-90-03-17-09”。

这些细节都是她精心设计的。调整完王鹏的培养箱后,她花了两个通宵伪造数据:先参考赵教授 88 年发表的论文,把标准差控制在 0.2mm? 以内(太大显得不精确,太小又不真实);再故意设置 2 只大鼠的 “意外死亡”,理由选了最常见的 “接种后感染”,避免引起怀疑;病理切片编号则是她之前帮病理科李老师整理切片时记住的规则 , “NS” 代表神经外科,后面跟着年份、月份、日期和序号,她按这个规则编了两个不存在的编号,却看起来和真实编号毫无差别。

赵教授接过纸质记录本,一页页翻看。陆拾的字迹工整,每天的温度记录、细胞计数、大鼠状态都有详细标注,3 月 10 日后的曲线确实比之前平稳;他又接过 IBM 数据备份册,对着表格里的公式算了一遍抑制率,计算过程没错,误差范围也合理。“老周,” 他抬头喊管理员,“5 号培养箱的传感器是不是松动过?”

老周从门口探进头,手里还拿着扳手:“是啊赵教授,3 月 10 号陆拾姑娘跟我说温度波动大,我去检查,发现传感器真松了,重新固定后就稳了,我还在维护日志上记了。” 他说的是实话,陆拾确实跟他提过温度问题,只是传感器松动是她故意 “发现” 的(用小螺丝刀轻轻拧松了一点),而维护日志是她帮老周整理的,自然会把这件事写进去,形成 “证据闭环”。

赵教授的眉头松了些,却没完全放下。他做科研多年,知道 “数据” 之外还有 “实物” 佐证,又问:“那你的病理切片呢?我要看看肿瘤细胞的形态,是不是真的有抑制效果。”

王鹏立刻接话:“对呀赵老师,光有数据不行,得看切片!说不定她的数据是算错了!” 他觉得这是陆拾的软肋,病理切片需要专业染色、包埋,不是随便能伪造的,而且实验室的切片都有编号记录,陆拾不可能凭空变出符合数据的切片。

陆拾却早有准备。她从帆布包的侧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切片盒,里面放着 3 张透明的病理切片,标签上的编号正是她在数据里写的 “NS-90-03-15-07、NS-90-03-17-09”,还有一张额外的 “L-42 高倍镜切片”。“赵教授,这是我选的 3 只代表性大鼠的切片,L-35 和 L-47 是感染死亡的,L-42 是抑制效果最好的,您可以用显微镜看看。”

这些切片不是她自己做的,而是上周帮病理科李老师整理旧切片时,偷偷 “借” 的 3 张正常大鼠脑组织切片,李老师的切片柜没锁,旧切片堆在角落,很多都没标注用途。陆拾把这些切片带走,用细头记号笔在标签边缘改了编号(原编号是 “NS-89-12-05-07”,她把 “89-12-05” 改成 “90-03-15”,记号笔颜色和原标签的蓝色几乎一致,不凑到跟前根本看不出修改痕迹),又用病理科的染色剂在切片边缘轻轻涂了一点,模拟 “肿瘤细胞坏死区” 的颜色 ,她之前看李老师染过切片,知道坏死区会呈现淡红色,这个细节做得足以以假乱真。

赵教授拿着切片,走到隔壁的显微镜前。他先看了 L-42 的切片,高倍镜下,脑组织边缘确实有淡红色区域,看起来像肿瘤细胞坏死;又看了 L-35 的切片,边缘有少量炎性细胞浸润,符合 “接种后感染” 的特征。“嗯,切片形态和数据能对上。” 他放下切片,语气里的怀疑少了大半,“抑制效果确实明显,看来是培养箱稳定后,细胞生长状态改善了。”

王鹏急了,站起来说:“赵老师,这太巧了!我的样本 3 月 15 号突然坏了,她的数据就马上变好,肯定有问题!” 他的声音有点发颤,手里的铅笔被捏得发白 。他知道自己没时间重做实验,要是陆拾的方案被通过,他的保研资格就彻底没希望了。

陆拾转头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王鹏,你的样本坏了,我也很遗憾,但不能因为这个怀疑我的数据吧?” 她顿了顿,故意提出一个王鹏不敢答应的条件,“要是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再做一次重复实验,一起用 1 号培养箱(赵教授常用的进口设备,温度精度最高),每天一起记录数据,看看结果是不是一致,不过赵教授,重复实验会不会影响课题结项进度?”

1 号培养箱是赵教授的 “专属设备”,平时只有他和研究生能用,王鹏从来没碰过;而且重复实验会让课题结项时间推迟,赵教授肯定不愿意。更重要的是,王鹏的样本已经损坏,重新培养细胞需要 3 天,根本赶不上结项汇报 ,陆拾算准了他不敢接招。

赵教授果然皱了皱眉:“结项时间不能推迟,学校的学术会议摘要下周就要提交。王鹏,你先把剩下的样本整理好,看看能不能补点数据;陆拾的方案可以继续推进,下周再做一次小范围重复验证(只做 5 只大鼠),确保数据稳定。”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倾向于认可陆拾的结果。

王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教授摆手打断:“行了,组会就到这,大家抓紧时间干活。” 他拿起陆拾的数据报表,转身走出会议室,显然要去整理学术会议摘要 ,这意味着他已经默认陆拾的方案是课题的主要成果。

组会后,陆拾在走廊里拦住王鹏。她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那本蓝色硬壳观察本,语气带着几分 “善意”:“王鹏,我知道你怀疑我,但现在追究也没用,不如我把我的实验方案告诉你,你试试能不能补救剩下的样本?”

王鹏盯着她,眼神里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不甘:“你会这么好心?”

“都是同学,没必要赶尽杀绝。” 陆拾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优化后的 C6 细胞接种方案”,里面详细写了接种角度、血清浓度、培养温度等参数,却在最关键的 “胎牛血清浓度” 一栏,故意把正确的 “0.5%” 写成了 “1%”,“你按这个方案做,血清浓度调高一点,细胞生长会更快,说不定能补上数据。”

她算准了王鹏会病急乱投医 , 1% 的血清浓度过高,会导致 C6 细胞过度增殖,最终引发污染。果然,三天后,陈成偷偷告诉陆拾:“王鹏按你的方案做,细胞全污染了,培养皿里都是霉菌,他跟赵教授吵了一架,说‘这课题没法做了’。”

陆拾没说话,只是在观察本上写了一句:“王鹏:按错误方案操作,样本全污染,彻底出局。教训:永远不要给对手留反击的时间,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大鼠脑肿瘤模型” 课题正式结项,赵教授把陆拾的 “45% 抑制率” 数据写进了崇流神经外科学术会议的摘要,还在结项报告里推荐她 “具备扎实的科研能力,建议保送本校神经外科研究生”。学校很快批准了保研资格,陆拾拿着保研通知书,站在崇流医科大学的樱花树下,心里没有太多激动,只有一种 “目标达成” 的平静 ,这是她用无数个通宵、无数次算计换来的结果而已。

王鹏则因为 “实验失误导致课题数据不全”,失去了保研资格。毕业时,他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的医院,路过实验室时,看见陆拾正在整理实验记录。“陆拾,” 他停下脚步,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 1% 的血清会污染吧?”

陆拾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王鹏,科研竞争本来就是这样,要么适应规则,要么被淘汰。你有家庭背景,有更好的设备,却输在没耐心,这不能怪别人。”

王鹏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90 年 6月的崇流医科大学,陆拾拿着保研通知书,当天就回了神经外科实验室,她要利用暑假提前进入研究生阶段,把本科剩下的 3 门选修课和研究生核心课叠在一起修,争取两年内完成别人四年的课程量。

“你疯了?本科课程还没结,就敢碰研究生的课?” 陈成来找她时,陆拾正趴在实验台上整理 C6 细胞的数据,旁边堆着三本全英文教材,书页上画满了红笔批注。陈成看着陆拾的日程表(早上 6 点背专业单词,8 点到 11 点听本科选修课,12 点到 14 点啃研究生教材,14 点到 21 点泡实验室),忍不住咋舌,“研究生的《分子神经生物学》是周明主任教的,全英文授课,连研究生都怕,你能跟上?”

陆拾没抬头,手里的移液器精准地加着蛋白样品:“跟不上就查词典,每天多花两小时啃文献。” 她早就打听清楚,周明主任不仅是三胜医院神经外科的副主任,还是崇流医科大学的兼职教授,他的课是研究生阶段最核心的资源,不仅能接触到国内最前沿的脑胶质瘤研究,还能获得进入三胜医院实习的推荐资格。为了跟上课程,她从图书馆借了 89 年版的《英汉医学词典》,把不认识的专业词汇抄在小卡片上,吃饭、走路都在背,不到一个月,卡片就攒了满满一铁盒。

9 月开学时,陆拾已经修完了本科的两门选修课,还在周明主任的课上引起了注意 ,第一节课周明让学生分析一篇《Nature》上的脑外伤课题论文,全班只有陆拾能完整复述实验设计,甚至指出了其中的样本量缺陷(“作者用了 15 只大鼠,按统计学要求,至少需要 20 只才能排除偶然误差”),这正是她暑假帮赵教授整理横向课题数据时学到的细节。

“你对脑外伤研究感兴趣?” 课后周明叫住她,手里拿着那篇论文,笔尖在样本量那页画了圈。陆拾心里一动,立刻拿出自己整理的《85-90 脑外伤临床研究综述》(里面特意收录了周明发表的两篇论文):“周主任,我梳理了近几年的研究进展,发现您提出的‘亚低温治疗方案’在临床转化率上最高,就是不知道如何解决低温对凝血功能的影响?” 这个问题正好戳中周明当前的研究痛点,他眼睛一亮,把论文递给她:“下周组会你来讲这篇文献,我们再细聊。”

这次组会成了陆拾进入三胜医院实习的敲门砖。她不仅讲清了论文的优缺点,还结合周明的亚低温方案,提出 “分阶段控温” 的设想(“先将体温降至 34℃维持 6 小时,再缓慢回升至 36℃”),周明当场拍板:“你每周来三胜医院跟着我出门诊,顺便参与我们的临床实验。” 要知道,三胜医院的神经外科实习名额每年只给 2 个研究生,陆拾靠提前准备的专业储备,硬生生抢来了 “编外名额”。

91 年 3 月,崇流神经外科学术会议在三胜医院召开,周明带着陆拾负责会议摘要的整理工作。省肿瘤医院的李主任为了争取和周明合作,特意送来进口的兔抗人 GFAP 抗体(国内很难买到,用于脑胶质瘤的免疫组化染色);市医院的王院长找周明吃饭,想让三胜医院帮忙培训 5 名外科医生,条件是提供 10 例脑外伤患者的临床数据。陆拾把这些都记在蓝色观察本上,在 “资源交换” 页写:“抗体换合作,数据换培训 ,医疗资源需等价交换,提前储备对方需要的东西。”

会议期间,她还帮赵教授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赵教授的横向课题(和本地药企合作开发脑胶质瘤的靶向药)遇到了数据瓶颈 ,动物实验的肿瘤抑制率始终达不到 50%,药企威胁要终止合作。陆拾想起在三胜医院见过的 “靶向药联合放疗” 方案,建议赵教授 “在给药后 48 小时加一次低剂量放疗(2Gy),能提高药物的渗透率”。赵教授半信半疑地试了,结果抑制率提升到 52%,药企不仅继续合作,还额外给了 2 万元研究经费。赵教授拍着她的肩膀说:“你这脑子,比研究生还好用!明年的大华自然科学基金申报,我带你一起写。”

91 年 9 月,陆拾提前修完了研究生的 12 门核心课程,平均成绩 92 分,是临床医学系唯一提前进入 “课题攻坚阶段” 的学生。这时候陈成却遇到了麻烦 ,她的内科导师突然调去马宗,手里的糖尿病课题没人接手,她只能重新找导师,眼看就要延毕。陆拾想起周明提到三胜医院内分泌科缺人整理临床数据,便把陈成推荐过去:“你去帮王主任整理《2 型糖尿病患者血糖波动图谱》,他正好缺个懂统计学的助手,你表现好,说不定能留在三胜。” 陈成后来果然靠这个机会留在了三胜医院内分泌科,她提着水果来谢陆拾时,陆拾只说:“以后我要是需要内分泌方面的临床数据,你得帮我。”

92 年 4 月,陆拾完成了本研阶段的最后一项任务 ,作为周明的第一助手,参与了一台 “脑胶质瘤切除术”。手术前她熬了两个通宵,把患者的 CT 影像按层面画成示意图,标注出肿瘤与周围神经的距离(“距中央沟 1.2cm,距大脑中动脉 0.8cm”),手术中周明让她负责吸引器的操作,她精准地避开了血管,连周明都夸:“你比有些规培医生还稳。” 手术结束后,周明把患者的术后随访交给她:“这例患者的病理切片你拿去分析,写一篇病例报告,我帮你投稿到《大华神经外科杂志》。”

这时候陆拾才真正意识到,她用 4 年走完别人 6 年的路,靠的不只是努力 ,90 年暑假提前啃完的全英文教材,帮她抓住了周明的注意;91 年整理的横向课题数据,让她获得赵教授的基金申报机会;92 年手术前画的示意图,让她赢得周明的信任。这些机会背后,是她的精准把控,就像她在观察本扉页补充的那句话:“机会不是等来的,是提前准备好,等它来的时候接住 —— 陆拾,92 年 4 月。”

4 月的崇流医科大学,樱花又开了,陆拾拿着刚打印好的病例报告,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父亲陆建国在电话里说,市医院想让她毕业后回去当外科副主任,还能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陆拾看着病例报告上 “三胜医院神经外科” 的落款,笑着说:“爸,我想留在上海,这里有更好的平台。”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父亲的声音:“你长大了,自己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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