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照安手上力道极大,迫得江熠不得已仰头,微凉柔软的触感迷人,冷冽气息侵入唇齿,抚过每一寸僵直的神经,季照安骤然放松下来,脑子和胸腔软的一塌糊涂,恨不能长进江熠身体里,四面八方都是这气息,骨缝经脉都要填满。
漂亮的眸子满足睁开,对上江熠近在咫尺的空白。
季照安开心的要命,故意眨眼用睫毛去蹭江熠的脸颊,同时吻得更重,然后就见那双眼睛忽然聚焦——
宫墙剧烈震动了一下,季照安被轰飞出去,嵌在墙面的夜明珠被砸掉几颗,骨碌碌滚到江熠脚边,无声化作齑粉。
江熠浑身的低气压几乎能冻上整座宫殿,瞥下的目光阴沉森寒。
季照安呛出口血,似乎毫无所觉,慢悠悠靠上墙擦掉唇边血迹,混不吝笑道:“长老说的不错,我与魔族做交易是一场与虎谋皮,但长老怎么就能确定那只虎一定不是我呢?是吧?”
江熠手中的灵力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凝不成形:“混账!”
季照安收进眼底,眉眼都染上笑意,越发嚣张:“长老过誉,这才哪到哪儿。”
江熠一手抬起,季照安瞬间被灵力绳带到他手中:“你就是这么走到今天的?”
季照安看他,弯起眼睛:“是啊,不择手段。”
江熠眉心皱的死紧:“季照安,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季照安歪头,下巴磕在他手背上:“修行艰险,死在谁手上不是死,死在长老手中若能让长老记我一辈子,倒也不错。”
整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无赖,只激人不致命。
灵力肆虐翻滚,江熠的指节不受控制地收紧,骨骼摩擦声细小,透过指骨清晰入耳。
季照安笑吟吟看他:“长老会记住我吗?”
“……”绷紧的指节僵硬酸痛,江熠眼帘半垂,目光探究地寸寸扫视过季照安的脸,而后倏然松手任他瘫倒,彻底无视那挑衅愉悦的眼神,“死在我手上的人在死时就失去了意义,你也不会是例外。”
“……”季照安闷气地蜷成一团,完好的那只手抓住江熠的袍摆不让他走,“我疼。”
江熠冷冷抽出袍摆,一言不发换到距离季照安最远的一角打坐入定。
夜明珠逐渐暗淡,殿外有脚步声响起,江熠睁眼,察觉到杜兴六人正往这边来,垂眸一看,季照安不知何时拱到他身边蜷着了。
见面就和他对着干的青年睡着后格外恬静,完全长开的五官漂亮精致,那双倔强夺目的眼瞳沉在薄薄的眼皮之下,有种久违的乖巧无害。
江熠拉了下被压住的袖摆,睡梦中的青年不满地皱起眉,额头追着贴过来,抵上他腿侧依恋地顶了顶,江熠动作一顿。
季照安随动作露出的脖颈被红衣衬得极白,是以其上的指痕也尤为明显,没有灵力运转自行修复,一夜过去早已变得青紫交加,触目惊心横亘在江熠眼底。
“……”江熠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青年的额头微凉,异于寻常滚烫灼热的体温,季照安被他揍得疼出一身冷汗,却还是黏糊地往他身边靠。
江熠一时五味杂陈,萦绕在心间被冒犯的怒气缓缓化作另几重心绪,矛盾沉闷,无从纾解。
无可奈何。
……
季照安是在乱七八糟的瘙痒中醒来的,他烦躁睁眼,还没开骂就对上了一二三四五六双好奇的眼睛。
“醒了醒了醒了!”
几人喜上眉梢你一言我一语叫了几句,叶繁没忍住问:“季师兄,在秘境中都能睡这么香,你怎么做到的?”
季照安瘫着脸看向他手中毛茸茸的海草,除去站在最后的褚鹿和蔺淼,剩下四人齐齐一愣,不约而同唰地把手背到身后,嘿嘿嘿笑。
季照安:“……”
杜兴悄悄丢掉海草,把他的手拎起又放下:“沉川呢?”
季照安下意识拧眉,结果发现手腕不疼了,他又猛地想到什么,一把捂住脖子迷茫地瞪着杜兴。
杜兴惊恐:“……你别告诉我你给它吃了!”
“……?”季照安没理他,前前后后摸过自己脖子,又抻了下胳膊腿,推开几人站起来活动了下,发现虽然灵力还没回来,但是内外伤都好了。
“江熠呢?”他脱口而出。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杜兴收回手,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你现在胆子确实挺大,难怪睡这么香。”
季照安抬眼,拎出晕乎乎的沉川塞进杜兴手中:“他去哪了?”
胡黎月笑呵呵伸手戳了下沉川的脑袋:“在外面等我们啊。”
季照安沉默一瞬:“……我们?”
胡黎月点头:“我们。”
孟林和叶繁一左一右拨开众人:“快走吧季师兄,无忧长老已经等好一会儿了,都怪你睡的太沉了,我们怎么都叫不醒。”
季照安还记得他昨晚疼的难受,最后挨着江熠才睡着,不过看这六人的模样,应当是什么都没看见。
江熠在宫殿外站着,他们方踏出宫门,江熠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看江熠似乎没有回头看他们的意思,杜兴立刻拐了季照安一下。
季照安:“?”
杜兴挤眉弄眼,眼神在前方和他身上来回流转。
季照安摆出个无欲无求看破红尘的表情。
杜兴挑眉,眼睛意味深长地眯起,促狭地笑了。
季照安:“?”
沉川的声音在脑海响起:【主人,演的太假了,一点都不丧气,你得手了?】
【……】季照安面无表情,【灵力都被封死了,我得什么手?我现在还得靠你保护。】
沉川吐了吐信子,卷起杜兴送到它嘴边的丹药吞了,又游上杜兴肩头去接受后面几人的投喂。
季照安盯着前方的背影,问杜兴:“这是去哪儿?”
杜兴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要阿鼻菩提果么?”
季照安:“你们都知道了?”
杜兴:“啊,我们这几天都在探魔族的环境,这几日已经把他们墙角缝隙都摸透了,怎么样?”
季照安:“你们不是来寻机遇的?怎么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啧,”杜兴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无忧长老去捞我们,我们指不定还要在那里面转多久呢,而且谁说我们就没有机遇了?喏——”
杜兴说着捧出一颗拳头大小五彩斑斓的蛋:“我们后来进去摸的时候掏了一窝蛋,无忧长老说这是上古魔兽的蛋,虽然不知品种,不过孵出来就知道了!”
沉川好奇地游下来盘在蛋上到处闻。
季照安迷惑道:“你要孵魔兽的蛋?”
“对啊对啊,还有我们!”不等杜兴回答,孟林几人也各自拿出一颗,宝贝地捧给他看。
胡黎月已经在畅想了:“要是能把上古魔兽收为己用,想想都威风!”
沉川在每个蛋上嘶过一圈,眼睛都在冒绿光:【主人,好饿,好香,好像很好吃。】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季照安感觉沉川靠近后那些蛋的光彩都黯淡了不少,他拎回沉川,指腹在它牙上擦出串血珠让它舔了:“别什么都想吃,说不定还跟你沾着亲带着故。”
“!?”
这话给六人吓一跳,忙不迭把蛋都收起来,和季照安拉开距离,只有杜兴犹犹豫豫,最后只瞪了沉川一眼,倒是没保持距离。
沉川委屈地摇了摇尾巴尖,脑袋凑过去讨好地蹭了蹭杜兴。
小蛇盘在指间的身体冰凉滑腻,季照安皱了下眉,上古魔兽……那会灵气魔气双修的灵兽就真的只是一只稀有的灵兽么?还是条能把上古魔兽的蛋“吓”到的灵兽?
至少这么多年,季照安下过无数秘境进过数不尽的深山野林,从未见过第二条蓝栖红腹灵蛇。
他从前习惯了依赖相信江熠,似乎从未怀疑过江熠的话的真伪,但细想起来,江熠也并非从未哄骗过他,只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没放在心上,所以潜意识中江熠的话已经成了金科玉律,无需也不容质疑。
但现在不同了,江熠都当面反悔砸晕他了。
季照安捏住沉川乱晃的尾巴尖:【你之前和我说,你是被一个混蛋扔进迷阵才遇到我的?】
沉川:【?主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季照安:【你口中的‘混蛋’是谁?】
沉川:【……】
沉川从杜兴手中缩回,在他拇指绕了一圈蹭他掌心:【我记错了,不是混蛋,是让我遇到主人的大好人!】
季照安紧紧盯着前方,冷笑:【是江熠吧。】
沉川僵住,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舔他手心:【……主人我错了,我那时候真不知道是主人的师父。】
季照安指腹搓着沉川下巴:【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这么说来你可能还真不是灵兽。】
沉川:【?那我是什么?】
季照安笑眯眯道:【那就要问江熠了啊,他什么都知道,上古魔兽的蛋都认得,肯定也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沉川打了个寒碜,生怕季照安给它甩江熠身上:【这、这也不是非要知道吧,再说,我在那个秘境破壳,生在那里长在那里,那秘境不就是个普通秘境,我除了是灵兽还能是什么?主人你是不是多想了?】
季照安弹了下它脑袋:【谁知道呢,先记着。】
是他疏忽,此前竟也从未在意过沉川也是个越境暴打对面的灵兽,到底是江熠给他的错觉太严重,让他误以为自己一手养大的灵兽本事强点也正常,压根没想过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养灵兽的经验。
杜兴忽然出声:“你怎么天天欺负沉川?”
季照安看过去:“?”
灵兽和主人之间可以以神识直接交流,就是江熠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杜兴只看见季照安训完小蛇又是捏又是搓又是弹的,虽然怀里还揣着个蛋,但不影响他心疼别人的灵兽。
——好歹是他一瓶瓶丹药喂出来的呢!
“你不会是吃醋它和我亲近吧!”杜兴惊骇。
“……”季照安嫌弃地上下打量他一圈,“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看得起自己。”
杜兴不可置信:“季照……”
“季照安。”走进海草的江熠出声。
杜兴登时哑声,季照安眉尾扬起,趾高气昂钻进海草:“无忧长老有何指示?”
青年身形欢快,江熠瞥他一眼,淡道:“打开。”
季照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墓碑一样的石门,抱臂撇嘴:“不会。”
“……”
江熠缓缓抬首,季照安高昂着下巴,笑眯眯道:“没有灵力,我这**凡胎可担不起这等差事,长老要不先把我身上那‘蛊’解了?”
杜兴六人匆忙钻进来,睁眼就对上这一面挑衅一面凝重的诡异场面,当场你拉我我拦你地刹住脚步,进不得退不得地缩成好大一团。
小季:还我灵力!实在不行……再亲一口[捂脸偷看]
师父缓缓抽出凌鸿[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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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造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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