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的清晨,沈知意被窗外的鞭炮声惊醒。她翻了个身,看见顾承泽正坐在床边削苹果,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金边。
“醒了?”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白瓷盘里,“张主编刚才打电话来,说纪念馆的主体工程已经完工,开春就能对外开放了。”
沈知意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漫在舌尖。老洋房的暖气很足,窗台上摆着盆水仙,花苞已经鼓胀起来,透着淡淡的鹅黄。墙上的日历被圈了个红圈,是除夕,旁边写着“贴春联”“包饺子”,字迹歪歪扭扭,是昨天两人一起商量时写的。
“林绾绾的律师寄来封信。”顾承泽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她说托我们把她母亲的遗物捐给纪念馆,是件绣着桂花的围裙。”
沈知意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照片,穿着蓝布围裙的女人站在灶台前,手里举着锅铲,笑容温暖得像冬日的阳光。照片背面写着“妈妈的拿手菜是桂花糖藕”,字迹稚嫩,应该是小时候的林绾绾写的。
“等过了年,去看看她吧。”沈知意把照片放回信封,“带份桂花糖藕。”
顾承泽点了点头,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昨天去年货市场,看见有卖红灯笼的,买了两个,挂在门廊下正好。”
上午两人一起打扫房子,顾承泽踩着梯子擦吊灯,沈知意在下面递抹布,偶尔抬头,能看见他衬衫领口露出的玉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擦到书房的书柜时,沈知意发现了个暗格,里面藏着个上了锁的木盒,锁孔的形状正好能容下那枚拼合的玉扣。
“这里面会是什么?”她回头问顾承泽。
他走过来,将玉扣插进锁孔,轻轻一旋,盒盖“咔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叠厚厚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顾氏集团整改计划”,日期从十年前开始,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字迹是顾二叔的。
“原来二叔早就想好了要重组公司。”沈知意翻着笔记本,眼眶有些湿润,“他把可能涉及违规的项目都标了出来,还写了替代方案。”
顾承泽的指尖停在最后一页,那里画着张简易的纪念馆草图,旁边写着“为遇难者立碑,为幸存者筑家”。窗外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密集,像是在为某个迟到的梦想鼓掌。
下午去贴春联时,邻居家的小姑娘跑过来,仰着小脸问:“顾叔叔,沈阿姨,你们的春联上怎么没有‘福’字呀?”
沈知意笑着指了指春联的横批:“你看,‘向光而行’,比‘福’字更重要呢。”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递来颗奶糖,说是奶奶给的,橘子味的。
傍晚包饺子时,沈知意擀皮,顾承泽包馅,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他包的饺子总爱捏个花边,说是小时候看奶奶包的,觉得好看;她包的饺子胖乎乎的,像只只小元宝,是母亲教的。包到一半,沈知意忽然想起什么,从橱柜里拿出个小陶罐,往馅料里撒了把桂花干。
“我妈说,饺子里放桂花,来年能走好运。”她笑着说。
顾承泽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我奶奶也说过同样的话。”
暮色降临时,门廊下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镂空的花纹,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沈知意站在门口,看着顾承泽把最后一副春联贴好,上联是“旧岁已展千重锦”,下联是“新年再进百尺竿”,横批“向光而行”,字迹苍劲有力,是张主编特意写的。
远处传来年夜饭的香味,混着鞭炮的硫磺味,在空气里酿成种温暖的气息。顾承泽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知意,新年快乐。”
沈知意靠在他怀里,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老洋房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她想起这一年来的颠沛流离,从寿宴上的针锋相对,到码头仓库的生死对峙,再到此刻的岁月静好,忽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有了意义——就像熬过寒冬的桂花,总能在春天开出新的花。
“新年快乐,承泽。”她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角,尝到淡淡的桂花味,是下午撒在饺子馅里的香气。
红灯笼的光晕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远处的烟花突然炸开,在墨蓝的夜空里绽放出璀璨的光,像无数星星落在了人间。沈知意看着顾承泽眼底的光,忽然明白母亲日记里没写完的话是什么——有些伤痕会变成勋章,有些过往会酿成蜜糖,只要身边有彼此,每个新年都会有新的希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