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的车停在旧居巷口时，沈知意正蹲在墙根下看那片纸。
符号很奇怪，像珠宝鉴定里的标记，又像某种账本代码。她试着用翡翠的折射率、密度换算，都对不上。
“先上车。”秦砚打开车门，“我让同事查了玉葫芦，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里面可能有夹层。”
沈知意坐进副驾，看着他从后备厢拿出个工具箱——镊子、放大镜、微型手电筒，全是法医验尸用的工具。
“用这个？”她挑眉。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秦砚笑了笑，眼底的红血丝比早上更重，“我通宵查了顾家灭门案的卷宗，发现个有意思的事——案发前三天，顾二叔去银行取了一笔巨款，用途不明。”
沈知意的心提了起来：“和我妈有关？”
“卷宗里有张他和你母亲的合影，在银行门口拍的。”秦砚发动车子，“时间是取完钱的第二天。”
旧居落了层薄灰，书房的锁被人撬过，地上散落着翻倒的书。沈知意走到书架前，那个半人高的玉葫芦摆件还在，只是底座松动了。
秦砚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摆件，用手电筒照底座：“有机关。”
他用镊子夹着一根细针，插进底座的缝隙里，轻轻一挑。“咔嗒”一声，底座弹开，露出个暗格。
里面没有现金，没有珠宝，只有一卷用保鲜膜裹着的纸。
沈知意屏住呼吸，看着秦砚一层层揭开保鲜膜——是份手写的股权转让协议，转让方是顾二叔，受让方是沈知意的母亲，转让标的是顾氏集团15%的股份。
日期是灭门案发生的前一天。
“我妈是顾氏的股东？”沈知意的声音发飘，她从未听母亲提过。
秦砚的目光落在协议末尾的附加条款上：“你看这个。”
条款写着：“若遇不测，股份由爱女沈知意继承，需待其二十五岁成年后生效。”下面还画着那个玉葫芦符号，旁边标着日期——正是沈知意的生日。
“所以顾家灭门案，是为了抢这15%的股份？”沈知意的手指冰凉，“我妈后来的‘意外’，也是因为这个？”
秦砚没说话，拿起那片从吊坠里掉出来的纸，和协议上的符号比对：“这不是密码，是坐标。”
他打开手机地图，按照符号对应的数字输入——北纬31°14′，东经121°29′，定位显示是黄浦江畔的一栋老洋房。
“是顾家老宅。”沈知意认出那个位置，顾老爷子还住在那里。
就在这时，秦砚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同事打来的：“秦哥，查到星光酒店的后台了，昨天晚上九点，顾总去过1807房，呆了十分钟。”
沈知意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顾承泽不仅安排了林绾绾陷害她，还亲自去了现场？他在确认什么？
“还有，”同事补充道，“林绾绾的账户上，昨天多了五百万，汇款人是……顾氏集团的匿名账户。”
林绾绾果然是被顾承泽收买的。
沈知意捏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忽然想起顾承泽办公桌上的DNA报告。他知道她是顾二叔的女儿，知道她才是顾氏的合法继承人，所以才急着在她二十五岁生日前离婚，甚至不惜用代孕协议困住她。
“他怕我拿回股份。”沈知意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场离婚，从头到尾都是阴谋。”
秦砚将协议收好，放进证物袋：“现在还不能报警，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顾家杀人。”他看着沈知意泛红的眼眶，放柔了声音，“但我们有这个。”
他晃了晃手里的股权转让协议：“这是你夺回一切的武器。”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去。她走到窗边，看着巷口穿梭的车流，忽然笑了。
二十五岁生日还有一个月，顾承泽大概以为，没了顾太太的身份，她就是只任人拿捏的蝼蚁。
可他忘了，她是珠宝鉴定师。能看透翡翠里的裂痕，就能看穿他精心编织的谎言。
“秦砚，帮我个忙。”她转身，眼底闪着决绝的光，“我要去顾家老宅，把剩下的证据找出来。”
秦砚皱眉：“太危险了，顾老爷子眼线遍布。”
“我有办法。”沈知意拿起那个玉葫芦摆件，“明天是顾老爷子的寿宴，顾家所有亲戚都会去，我可以混进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以顾承泽‘前妻’的身份，他们不会怀疑的。”
秦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微型定位器，塞进玉葫芦的暗格里：“我陪你去，在外面接应。”
沈知意点头，将玉葫芦放进包里。指尖触到那枚翡翠吊坠，她忽然想起母亲的话：“玉石有灵，能护佑真心待它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真心待它，但她知道，从明天起，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要亲手掀翻这盘棋，让所有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暴露在阳光下。
而此刻的顾氏集团顶楼，顾承泽正看着监控里沈知意和秦砚离开旧居的画面，指尖的伤口裂开，血滴在那份DNA报告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
“陆明宇，”他开口，声音沙哑，“明天寿宴，给沈知意发张请柬。”
陆明宇一愣：“顾总，您这是……”
“我要看看，”顾承泽的目光落在窗外，“她打算怎么跟我斗。”
他拿起那枚断裂的和田玉笔帽，对着光看。裂痕里卡着一小片纸屑，是从沈知意的鉴定笔记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翡翠的裂痕，藏着它最真实的年纪。”
就像人心的裂痕里，藏着最不敢示人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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