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两周就被叫进校长办公室足以把马修吓坏,他差点把手机摔碎,幸好阿尔弗雷德接住了,否则弗朗西斯不知道要白干多少天。
“他也叫了我。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应该……你”阿尔弗雷德说,“可能只是要商量一下奖学金的事情。”
万幸,没人要背上处分或者被开除。校长希望他们和学校最重要的一位赞助人共进晚餐,仅此而已。
美/国给那所学校投了一笔天文数字的捐助。钱以他的人类身份捐出去,而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政府拨款,只有一小部分来自他的小金库。这一切是因为美/国想合理地见到加/拿/大的人类体。他觉得钱花得很划算,起码要比1200美元的咖啡杯划算。
“祝好运,阿尔弗。看看你能给学校带来多少捐款吧。今天晚上我得在实验室,这关系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马蒂,别害怕。如果他要和你来场科学家间的谈话,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你们两个都可以在心里尽情嘲笑他。吃完饭后发短信叫弗朗西斯来接你们。”
临下车时亚瑟亲昵地拍拍两个小孩的头,弗朗西斯没有来,他在为自己的夜间工作做准备,亚瑟自己也马上就要去工作,尽管他才刚从学校实验室出来。赞助人同样邀请了他和弗朗西斯,但他们都脱不开身。
“等一下,阿尔弗雷德,我给你整理一下领结。好了,玩得开心。”
“等一下,记得把手机静音,吃饭时玩手机是非常不礼貌的。”准备离开的亚瑟又摇下车窗对他们嘱咐。
小轿车像一颗保龄球那样笔直地向前驶去。阿尔弗雷德和马修穿着西装站在路边,夜风拂面,看着着前面灯火辉煌的餐厅,他们感到一点点悲凉。
和他们想的不一样,赞助人看上去很年轻,是个有漂亮蓝眼睛的青年。在这种高档餐厅里穿着依然很随便——起码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穿飞行员夹克的。
“我觉得他很酷。”阿尔弗雷德和马修在咬耳朵,“他的眼睛很可爱,但不如我可爱。”
“没人能比得上你,”马修很认真地说,“我希望你是对的,可他看上去像一个很吵闹的人。”
“你们好,”美/国很少这么兴奋,他看到了和殖民地时期一模一样的自己和加/拿/大,“我是A——艾米——艾伦·琼斯。”
阿尔弗雷德给马修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看吧,我就说这种有钱人肯定不愧是一个正常的男性青年。而马修也心神领会了。
赞助人肯定会喜欢全面发展的学生而不是一个书呆子,阿尔弗雷德确信这一点,他可以把体育这点忽略掉,因为11岁的小男孩儿不可能加入任何一个学校校队。至于艺术,阿尔弗雷德只能把这方面的东西含混过去。那么就只剩下社会活动了。
“艾米丽小姐,”阿尔弗雷德握了握他(或者是她)的手,发现赞助人手上有奇怪的茧子,他能确定那不是写字茧或琴茧,“尽管我和马修都在物理系学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将自己封闭在实验室与教室当中完全不关心社会活动。我是说,我们完全尊重LGBTQ群体。勇敢起来,小姐,像……像山姆大叔……不,像哥伦比亚……呃……”
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两个美国化身都不是非常合适用来鼓励一位跨性别女性。幸好有马修提醒他。
“举起你的冰淇淋,”男孩慷慨激昂地说,“砸碎禁锢你的……呃……”
“司康。”马修小声提醒他说,上个周末,他有幸第一次品尝了亚瑟的司康饼。
“高举汉堡,砸碎死扛,为了自由!”阿尔弗雷德在马修的提醒下顺下去了,“尊敬的赞助人小姐,您的勇敢行为值得被您装在从法国到新大陆的行驶在大西洋的货轮上,值得您被立在纽约,成为21世的自由女神。”
话毕,马修很配合地拍起巴掌,阿尔弗雷德骄傲地挺起胸膛,美/国差点被卡在喉咙里的没来得及出口的“我是男的”噎死。
“我听校长说过了,”美/国致力于伟大的让其他国家下不来台事业,今天终于轮到他自己下不来台了,“你们是物理系的两个小神童。嗯,科学家不应该过多关注社会活动方面,我想。我们来谈谈科学吧。”
物理,这让美/国想起他和奥本海默一起度过的时光。“现在我们都成了婊子养的。”班里齐布的表达远不如奥本海默那么诗意,当时,美/国下意识地反驳说“不,我是英/国养的”,成功在物理学家之间制造了尴尬。
“那么,”马修说,这时侍者过来点单,美/国挥手让他走了,示意马修说下去,“那就来谈论一下课程吧……您知道怎么用矩阵乘法做八色胶子运算吗?”
……
“那你知道怎么做莱布尼茨积分法则吗?”马修细声细气地说。
……
美/国宣布他讨厌小孩。
这天聊得艰难,美/国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男性这么令人生厌。他在努力证明自己是个男性,中间还要被阿尔弗雷德和马修指出哪一步不严谨,而且还有侍者来打搅。
“等一会儿再点单。”美/国说。
“可是我们打烊了。”
F words不好,可美/国真的很想说,但对着两个11岁的孩子他还是忍住了。他何苦和两个不到他零头的小孩计较,想到这儿美/国不禁为自己的宽阔胸襟而感动,同时暗骂某个自己的年龄还不到那位零头的国家。
在午夜,坐敞篷跑车,吃M记。
这很美/国。
“上来,”美/国拍拍车顶盖,“和我一起。”
“真的可以吗?”阿尔弗雷德受宠若惊地问,马修没有说话,只在脸上摆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起来啊,在车里面吃有什么意思。”美/国把马修拦腰抱起,“马修,和我一起上来吧!阿尔弗雷德,你也要我抱吗?”
他们经常吃M记,因为亚瑟和弗朗西斯很忙,这种快餐的价格又恰好适合他们的钱包。但这次绝对是最贵的。
“不想和家长报备了吗?”美/国问,很难不想到像妈妈一样的英/国。
“嗯……好像,忘记了……”马修支支吾吾地说,阿尔弗雷德则大叫一声,猛地从车顶盖上跳下去。
他们本来会以为有很多来自弗朗西斯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因为今晚亚瑟在学校实验室),但只有马修接到了,阿尔弗雷德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几乎全部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马修有些尴尬,他已经和阿尔弗雷德成为了关系要好的朋友,并且每天早晨坐亚瑟的车和阿尔弗雷德一起去学校,傍晚又坐亚瑟的车和阿尔弗雷德一起回家。
“除了弗朗西斯还有谁会打这么多电话啊,”阿尔弗雷德往下划了一下,马修确定了自己的哥哥没有忘记阿尔弗雷德,暗自松了口气。
“回拨过去试试。”他提议。此时美/国贴心地跳下车顶盖,绕到跑车后面给两个孩子留下够下够的空间,空间刚好他们能不在陌生人面前丢丑,能安安稳稳地听监护人的唠叨。
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能够看见许多小飞虫环绕在灯泡旁边。马修有时候会希望自己没那么聪明,11岁的小男孩去上大学总是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之前上高中时也是一样。可他已经有了那样一个大脑,也就只能按照身边人的期望去做一个天才了。他挺羡慕阿尔弗雷德,除了眼睛颜色,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美国男孩享受别人对神童的特别关注,享受在课堂上发言,加拿大男孩则尽力做一个普通人。
“马——马蒂,”阿尔弗雷德挂了电话,脸上是一种梦幻的神色,“实验室事故,亚瑟在医院,他的紧急联络人写的是我。”
“什么?”马修回过神来,用力摇摇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亚瑟先生在医院?天呐,冷静,阿尔弗,哪家医院?”
阿尔弗雷德呓语般报出那家医院的名字,他已经受不住这个打击。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除了亚瑟也没有其他的亲戚,要是亚瑟死了,11岁的阿尔弗雷德真的只能去福利院了。
“别害怕,”马修做了一次深呼吸,忍不住开始想象弗朗西斯死了,“我去请求艾伦先生,嗯,也许他会愿意送我们去医院。”
美/国本来以为见不着英/国的人类体了,得到这个消息他有一点惊喜,不过他担忧完美地修饰这个惊喜,并且许诺如果有需要,他会垫付医药费的。不管程度怎么说,小阿尔弗雷德是美国人,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成他的儿子,小马修是加拿大人,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成他的侄子。
等到把两个小孩送到医院,美/国第一时间打给了英/国。
“美/利/坚/合/众/国。”幽灵般的声音寄托在电波上跨越大西洋,“你知道伦敦现在是几点吗?”
“啊?”美/国愣了一下,“肯定不是你的下午茶时间,而且这个点你也该起床了……你总不会学弗朗西斯罢工吧?”
“我在工作,在和首相谈话。”
隔着一整个大洋,美/国都能想象出来英/国眉毛上挂的黑线了。
“我遇到了你的人类同位体,要来看 吗?”美/国的声音依然欢快,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同位体,之前只听其他意识体说过,“就当度假了。”
“同位体而已……”英/国正在为焦头烂额,他很想度假,但摇篮里的孩子让他脱不开身,事实上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了,“谁在乎啊,几百年一次,以后你见得多了。”
“来拜托啦,”美/国想到小阿尔弗雷德于是开始编小孩子的瞎话,“小奥利弗斯·里德尔,过来陪我一下。我活了200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过来陪我一下。”
“你和他接触了?”
“我和他们接触了。”
“他们?!你遇见了几个人类同位体?”
“四个。”美/国不能理解英/国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你想过如果同位体知道了你的身份,顶着你的脸去招摇撞骗会怎样吗?你身为国家意识体的信誉还要吗?你将来怎么去面对你的人民?你知道吗,国家意识体的人类同位体们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人类。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做出来前两个问题中我所描述的内容。”
“呃……小阿尔弗雷德只有11岁?”
“儿童!儿童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英/国快要抓狂了,“我打赌他肯定是个天才或者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二总之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他在上大学。”美/国说。
“阿尔弗雷德,”英/国的声音在发颤,“对不起我得救他,”美/国的声在发颤,“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这个孩子。”
“你没做错什么,”美/国说,“校长说,没人要背上处分或者被开除,就是去用餐。仅此而已。同位体。”
“当年我没有给你带来蓝花,但现在我可以陪你上一堂关于人类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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