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像一家人的室友.06
当代架空。
走廊尽头有间祈祷室,马修不信任任何宗教,可他还是选择推门进去。他希望不存在于他大脑中的上帝能够隔绝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和喧闹声。
带他和阿尔弗雷德来医院的艾伦先生离开了,马修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突然想到还没来得及对艾伦先生道谢,神经质地咬起指甲,担心他“没有做个好孩子”。
指甲的味道是甜的,还有一点点酸。马修想。男孩低下头去才发现原来自己手指上还沾着番茄酱,嘴里尝到的是番茄酱的味道。他忍不住为阿尔弗雷德感到担忧。真的,阿尔弗雷德至少得在亚瑟先生受着临终痛苦的病床前把手洗干净,起码要像新生报到那一天他们握手时那么干净。
祈祷室应该用于祈祷,可是马修完全不想祈祷。他盯着黑沉沉的十字架,脑子里想的却是“去他妈的温和的轭”“圣牧羊女不可能怀孕”之类的东西。他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威廉姆斯夫妇一定要去世,他也应该和弗朗西斯过一种简单快乐的生活,弗朗西斯应该成为一名画家(不是生活在阁楼上穷困潦倒的那种),他应该在学校里有几个朋友,他们合租的室友应该是很好很好的人。
除了最后一点,马修的生活和他理想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即使这个11岁的男孩已经很理智地把父母这一项从理想生活中划去了。
马修理解不了这一切,他只能安安静静地把身体蜷缩起来,然后缩在祈祷室的长椅上睡着了。他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无限小的奇点。
当消息终于传达给可怜的弗朗西斯时,他正在赶往警局的路上。最初他表现得非常镇定,可随着未接电话数量的增加,弗朗西斯逐渐变得焦躁不安。他开始修整自己的胡茬,尽管公寓里面没有第二个人他还是假装自己很冷静,为了证明自己的冷静,弗朗西斯开始修剪自己的胡茬。他失败了,剃刀在他脸上拉出一道口子。
当阿尔弗雷德终于见到一个自己熟悉的成人时,他张了张嘴,好像要哭,但又努力把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憋回去,嘴角向上勾起,露出平常那种带着一点得意的笑容。阿尔弗雷德想做一个超级英雄,想做一个被别人保护而不是保护别人的超级英雄。因此他要笑,但此时这种单调的笑容只不过是往日那种笑容的反光而已。
“你的脸怎么了?”阿尔弗雷德问。
“没什么。亚瑟呢?”
“还在昏迷。”阿尔弗雷德背出长长一串医学名词,他并不清楚这些词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记住。
“马修呢?”
“在祈祷室。”
“账单呢?”
“有人付清了。”
“其他人呢?”
“走了。该说的事都给我说完了。你要去看看马修吗?”
在进行以上对话时,小阿尔弗雷德目不转睛地盯住弗朗西斯脸上那道伤口。如果他落了疤破了相,屁股还能卖出什么价格,还能不能养得起马修。
“不……”弗朗西斯犹豫着,“有生命危险的又不是马修。”
想起来那天抱着他号啕大哭的亚瑟·柯克兰,还有他说要卖掉父母送他的手表时的奇怪表情,以及酗酒这种反常举动,弗朗西斯很难不去思考亚瑟苏醒以后第一件事是给自己拔管的可能性。
“你不担心你的哥哥吗?”
“这没有用,”小小的美国人极其坦率,“是故事亚瑟操作失误引起的,他大概是低血糖犯了——你知道的,亚瑟总是不好好吃饭。嗯……往好处看,我和他大概已经到谷底了吧?总——总不会更——更糟糕了。”
弗朗西斯弯下腰,用一张面巾纸拭去挂在阿尔弗雷德脸颊上的泪珠。
“是啊,不会更糟糕了。”他说,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
“我带你和马修回家,明天还要上课呢,”弗朗西斯说,“阿尔弗雷德,上周他偷喝了很多酒。我们的公寓里不应该有过量饮酒这种恶习。这样,阿尔弗,我们惩罚亚瑟一个人在医院过夜,好吗?”
“要是他死掉了怎么办?”
“他吓到你和马蒂了,”弗朗西斯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说,他把眼睛睁得很大,为的是不让泪水流出来,“嗯,他不许死。他必须孤零零一个人在医院过夜,这是惩罚。”
“我听你的,”阿尔弗雷德点点头,他跑到亚瑟的病床前,抓住他的一根手指,“亚蒂,我们罚你不许死——要是死了,就永远不能和薄荷飞兔一起玩。”
亚瑟·柯克兰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弗朗西斯没有问薄荷飞飞兔是谁,他沉默地牵起阿尔弗雷德,然后去祈祷室抱起熟睡的马修,很慢很慢地走到停车场,最后回家。
在弗朗西斯第二天送两个孩子去学校时,英/国的专机降落在了机场。
“还顺利吧?”去接他的美/国问。
“还好。”英/国疲倦地微笑了一下,他没打算说自己工作了一路,“你打算怎么处理人类同位体?”
“处理?”美/国略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英/国会用这个词。
“就是……处理你和人类同位体之间的关系。”
“不,我只是想带你看看他们。”美/国一边开车一边说,英/国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一只手搭上额头。
“你怎么不确定那孩子不是个潜在的高智商罪犯呢?你们可是有一模一样的脸啊!要是用于诈骗再方便不过。你能保证在接触时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吗?”
“亚瑟——你是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坦白说,我不是很乐意见到同位体在我的土地上……挨得太近了不是什么好事。”
“阿尔弗,”英/国缓和了语气,“你是我弟弟……”
“前弟弟。”美/国补充道。
“既然如此,我就应该把这种事情说清楚。”英/国感到自己的脸颊作烧,他想自己现在肯定满面通红。
“你怎么一副要给我做性教育的样子?”美国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你会更愿意与弗朗西斯交流这些东西。”
“不,”英/国认真地说,“我们只是纯粹的□□往来关系,没有任何一丝感情玷污它。”
“谁信啊!”美/国放声大笑起来,他摇下车窗,让自己的笑声飞向这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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