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笑而不语,众将自觉狗粮吃够,十分有眼色的走了。
公子沸便上前要拉扯云舒,云舒一扭身,走了。公子沸扑了个空,跺脚骂道:“你这老婆!几年不叫我沾一沾!不怕失宠么?”
云舒边走边道:“哎哟!我又不是靠这事儿得的宠,我怕什么?”
公子沸气了个倒仰,只得罢了,回屋拿了兵符找琼姬去了。
他这厢已是万事俱备,那厢白芒快马加鞭,赶在城门落下前入城,他是妘司徒举荐的虞官,故而入城之后,先去主家禀告,妘司徒闻言,露出了笑意,捋着胡须说:”啊呀,这位虞官死的好排场,若不看鼎数,先君也比不得啊。"
白芒附和了几句,又问如何是好,妘司徒笑嘻嘻的说:“明日一早就去禀告君上吧。”
白芒见他不急,也就罢了,第二日,往公宫去了。
宰此时正在和雨姚用饭呢,听白芒说公子沸来了,顿时进入状态,打发走了他,就放下竹箸长吁短叹:“果然还是来了。”
他叹了一会子气,就让乘风去找无焰。
雨姚识相的说:“妾身先告退了。”
宰想了想,道:“你得了空,且去垂珮那儿转转,沸有个侍妾在她那儿住着,已是有了身孕了,你赏些东西,外人好看。”
雨姚含笑应下,宰又笑着说:“这女子原是舞雩衙的侍女,说起来也是你的旧相识,也是有缘。”
雨姚道:“我身旁相熟的只有献芹他们,舞雩衙的事儿多,杂役侍女不少,故而不算相熟。”
宰颔首,叹道:“这衙门倒是个好地方,一个你,一个她,我家江山都在你们身上。”
雨姚只微笑不接话,宰挥了挥手,雨姚敛眉而去,宰一个人坐了一会子,许久,才冒出一句:“倒是个滴水不漏的。”
雨姚回了怜香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献芹玉帐霜池等人,说:“君上要对付公子沸,连倚熏也忌惮,之前也就罢了,日后咱们不可与她多往来,只是今日君上叫我去瞧她,你们备些不痛不痒的东西也就罢了。”
献芹她们也知道倚熏的事儿,都知道轻重,于是分头去找东西,找出些衣裳首饰,包的花团锦簇的,雨姚看了一遭,觉得妥当,便带着玉帐去了。
垂珮正在内殿里头小睡,见雨姚来了,满心欢喜,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的迎了进来,雨姚与她闲话:“府上侄女儿回去了可还好?”
垂珮叹道:“叫司寇打的皮开肉绽,这会子还在家里养着,过几年这事儿淡了,我寻个差不多的人家打发了,也算我对得起她父亲了。”
雨姚陪着叹息了一回,就问起倚熏,“君上体恤,叫我来赏些东西。”
垂珮忙叫杏花“请姑娘出来见故主。”
雨姚连声道不敢当,垂珮笑道:“若非托着少妃的福泽,有她这一日?”说话间,倚熏已是来了,只见她穿着一件绣着兰草遍地桂花结子的绸衣裳,头上带着金玉簪子,原先尖尖的脸儿胖了一圈,莲花瓣儿一般的白里透红。
她如今才刚刚显怀,穿着宽松的衣裳。
见了雨姚,她脸上顿时挂上热络的笑,快步上前,插烛一般的跪下做礼,雨姚忙叫玉帐搀扶起来,略叙了几句体面话儿,把衣裳首饰给了她,就罢了,“姑娘好生保养自身,君上恩德,不可忘怀。”
倚熏本想借着这个机会与雨姚搭上,可见雨姚如此,心中便知只是面子情儿,只得双眼含泪的谢了恩,退下了。
一旁的垂珮看在眼里,心里明镜儿一般,思量一番,就试探的问:“这丫头也不知将来造化如何,若说不好吧,肚子里可是真东西呢,若说好吧,我恍惚听说公子沸几件事儿没办好,得罪了君上。不过眼下瞧着,君上倒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雨姚笑道:“凭他什么事儿办不好,也不碍着姐姐,姐姐家是豪族啊。”
垂珮也笑了,越发的打定主意,“两头下注,我家倒不了的山断不了的水,子孙万代呢!”
于是两下说笑一番,雨姚就回去了。
倚熏回了自己住处,看着雨姚赏赐的绸缎首饰,心里的郁闷倒是散了不少,她如今衣食不缺,积蓄却也没什么,于是一件一件的翻看,真真是越看越爱,心想,“做主子就是好,原先在舞雩衙......”因想到舞雩衙,她就想起善儿来了,暗道:“若不是她,我早也死了,如今我白得了许多好东西,也该报恩才是。”
于是叫了侍女玛瑙过来,包了一匹五彩缎子,两块一两重的宝石还有三匹缎子,“送去庶府,给善儿姑娘,就说这是姊妹的一点心意。”
玛瑙拿着东西就去了,善儿早听说倚熏怀了公子的孩儿,还以为她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了呢,如今见玛瑙送东西来,满心欢喜,收了东西,又请玛瑙吃点心。
可巧重关路过,认出玛瑙是垂珮的人,于是走过来,笑道:“姑娘有空到我这儿?想来是少妃遣你来寻我。”
玛瑙笑道:“你老人家外头不知里头的事儿,我如今服侍倚熏姑娘,姑娘和您手下这位有旧,今儿得了赏,叫我捎些来给姊妹呢!”
重关也是知道倚熏的事儿的,他瞟了一眼桌上的绸缎首饰,看出都是好东西,暗道:“都说公子要坏事,我看前程差不了,我做个顺水人情,若能搭上将来的主子,也是我的造化。”于是又化作笑脸,说:“既然是姑娘的姊妹,何不去与姑娘做伴儿?”说罢,又看向善儿,眨了眨眼睛,说:“环佩馆可比咱们这庶府宽敞,姑娘以为呢?”
能在少妃那儿服侍的都是上等侍女,善儿自然巴不得能进去,于是眼巴巴的看着玛瑙,玛瑙也有心做人情,笑道:“不如姑娘与我同回去,少妃一句话的事儿。”
善儿顿时满心欢喜,进房换了件衣裳,就跟着玛瑙去了,先到倚熏那儿,倚熏闻言,又惊又喜,连忙去求垂珮,垂珮心想:“白捡一个丫头做事。”就笑嘻嘻的允了,于是皆大欢喜,当日重关就把善儿的铺盖卷儿亲自送了来,倚熏有心结善缘儿,又赏了重关一匹缎子,重关千恩万谢的接了,含笑回去。
善儿从此寸步不离的陪着倚熏,倚熏也十分放心这个患难之交,日子越发的舒心了。
且说宰那边,他打发了雨姚,就寻了无焰来,说:“才得了消息,竖子打着居丧的名头裹挟兵马,已是到了伯翳之丘了!”
无焰气定神闲:“待我修书一封,请公子入城聆训。”
宰十分惊喜,他原本只是想着见公子沸的时候把无焰也拉上,谁知无焰竟这等识相,他眉眼都舒展了,忙道:“天子使盛情,寡人必有报偿,只是兵马不可入城。”
无焰笑道:“份内之事,不求报偿,兵马既为举丧而来,就留在伯翳之丘罢了!”
宰十分合意,暗道:“伯翳之丘远,则消息不通也。”于是谢过无焰,无焰笑了笑,写了一份丝帛,交给随从照墟,“不可延误,速去速回!”
照墟便去了,宰又留无焰在内宫住一晚,“沸至多明日一早便可到,天子使也省了奔波。”
无焰笑着道:“君上体贴。”
于是无焰就住下了。
而照墟就没这般自在了,他快马加鞭,赶了大半日,终于到了伯翳之丘,伯翳之丘如今香烟缭绕,原先按着士的规格打造的墓园已是拆了,沸带来了能工巧匠,按着大夫墓的规格打地基,三万兵马安营扎寨,手握刀剑,坐地哀歌,整个伯翳之丘被挤的满满当当。
照墟见这排场,心里暗道“天子死了也不过如此吧”,不过这话他不敢说,过了三道关卡,搜了三道身,才被一个小士卒领着见到了公子沸的表妹琼姬。
琼姬如今主祭,一身热孝,见了照墟,只管用帕子捂着脸哭,照墟只好问带路的士卒:“主将何人?”
士卒说:“乃是桐将军与云将军也”
“二将何在?”
士卒也摇头不知。
照墟问了一圈啥都没问出来,只好又去问琼姬,琼姬根本不搭理他,换了个帕子接着又哭了,琼姬换了十几条帕子,哭了一个多时辰,照墟气的都准备走了,一个侍女走到琼姬身旁,小声说:“云将军传话说备妥当了......”琼姬放下帕子,抽噎着告诉照墟:“小女一时悲痛,情难.....自抑,怠慢上......官,兄长病着,如今在后头的营帐休养,我命人......为上官引路。”
一个士卒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说:“请。”
照墟就脚不沾地的跟着去了。
那士卒领着他到了一处大营帐,通传一番,照墟就进去了,终于见到了公子沸,此时,公子沸脸上涂着琼姬的铅粉,身上裹着熊皮衣裳,脚边七个火炉,一副大病的模样,云舒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坐在他身前。
照墟站在这样的营帐里,被七个火炉烤的满脸黄油汗,可没忘记自己来做甚,于是行了礼,递上丝帛,一旁的云舒替他接过,轻声细语的说:“主公,天子使传书,主公且端坐。”
公子沸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早有小厮过来搀扶,公子沸虚弱的直起身子,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竟是两眼一翻,又躺了回去。
照墟大惊失色,忙叫道:“公子!公子!醒醒,公子!”
公子沸双眼紧闭,油盐不进。
云舒叹了一口气,悲伤的对照墟说:“公子来到伯翳之丘后,见舅氏长眠,悲痛欲绝,哀毁不已,至于疾病,只好在此处养着,舅氏女如今还在伯翳之丘替公子守灵,今日见了足下,又催动肺腑,竟是不能苏醒!”
照墟平白被扣了这么个大帽子,登时眼也直了,只好转移话题,问道:“足下是?”
云舒笑道:“我乃主公座下家臣云舒,领兵马驻守于此。”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