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雨姚才睁开眼睛,眼底有些疲惫,她感激的对着梳笑了笑,说:“又劳烦你老人家?”
梳哼了一声,停了手,说:“你也知道麻烦我,自是少想些心事,我也少受累!”
雨姚“嗯”了一声。
献芹的眼眶儿红了,对雨姚说:“我方才给玉帐赔礼了,自家姊妹,一时恼一时好,少妃莫要忧心!”说罢,就拉扯玉帐。
玉帐也忙道:“我也给献芹赔了礼,都是小事,少妃莫要犯愁。”
雨姚点了点头,说:“我一生亲缘浅薄,只有你们三个姊妹,大家生死一处,莫要见外了才是啊!”
梳一愣,奇道:“啊呀,你忧心的是这个?我还以为这内宫又有人怀上了呢!”
献芹急了,“你这婆子!说的什么怪话儿?”
梳掩了口,打着哈哈,走了出去,边走还边问天上的太阳,“哎哟,就这等晚了?晚上吃什么?”
玉帐又气又好笑,见周遭还有侍女站着,陵儿也过来了,她就横了一眼,陵儿忙笑着说:“这婆子只是疯,咱们还记疯话不曾?”
其余侍女连连称是。
雨姚见这场面,噗嗤一声笑了,她一笑,众人都笑了起来。
一时间,倒也欢喜。
正是轻松的时候,宰与乘风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脸忧虑:“如何?我儿如何?”原来早有侍女去禀告了。
雨姚忙道:“无事,已是请梳瞧过了。”
宰松了一口气,说:“寡人正与贤弟商议纳吉之事,冷不防听见,唬的寡人心都要跳出来了!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乘风也在旁边说:“君上唬的脸都白了!跑的那快!小臣我差点追不上咧!”
雨姚忙道:“叫君上忧心,妾惶恐。”
宰笑道:“惶恐的是寡人才是!我鲁国的千秋社稷,都在你的身上啊!”
雨姚连声“不敢,君上万子万孙。”宰听的顺耳,叫乘风又拿来一斛明珠,“且叫匠人串个珠衫儿,过礼那日正好穿。”
雨姚谢过,宰见她脸上虽有些喜色,却还是偏淡,于是心生一计,打发众人出去,道:“阿姚这阵子有心事?”
雨姚忙道:“妾身无事。”
宰叹气:“阿姚不说,我也知道你心中所想。”
雨姚的心一下子猛烈的跳动了起来,宰见状,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幽幽道:“阿姚莫非惦念头一个孩儿了?”
雨姚一愣,随即紧绷的思绪立刻飞远了,她不知宰这时候提起这事儿是何意,只好不说话,等他开口。
宰见状,越发的觉得自己“料事如神”,心里暗道:“妇人爱子,天性也,恰好为我所用。”他思虑片刻,道:“方才乘风也说与你了,泰山大人追授太史之位,这官职虽不高,却也清贵,多是宗室子弟里出息的才能得官,先头的太史就是寡人的侄儿,他死了之后,多少人要谋这个缺儿,寡人都不曾松口,为的就是以此官位匹配你那孩儿,日后孩儿长大,对外头只说是你家的嗣子,有你我照拂,一生荣华无忧!”
雨姚斟酌的说:“只是人还未寻得,言之尚早。”
宰笑道:“寡人自然是有些头绪才有此打算。”
雨姚猛然抬头:“君上有头绪了?!”
宰点头:“打听到了一个孩子,年岁对的上,模样也像你!”
雨姚立刻说:“他落草的时候,左边肩膀上有块青色的胎记,倒像月牙一般,不知那孩子有没有?”
宰思量片刻,说:“这倒是疏忽了,我命人去核验一番吧------那孩子不在都城,在北地。”
雨姚垂首道:“如此,全托付君上了!”
宰满口答应,又说了许多的温存话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一走,献芹等人就进来了,献芹笑道:“君上走到时候好笑脸儿,少妃说了甚,讨他这等欢心?”
雨姚道:“君上见我不自在,说笑话逗我哪!”
她刚说完,献芹等人都唬着了,纷纷问她哪儿不自在。
雨姚说:“这会子已是无事了。”她支吾了这事儿,就让献芹拿了珠子去寻匠人,玉帐也磨磨蹭蹭的跟着去了,雨姚见她二人和好,心里高兴,让霜池去厨下要了四份肉馅椒盐酥饼,一海碗银丝八宝攒汤并各样榛松栗子、果仁儿,预备着她二人回来一齐吃。
众侍女看了宰这等恩宠,都记在心里,寻着机会就要告诉各自的主子,陵儿也不例外。
当日,岚衣就得了消息,她坐在房里冷笑,说:“我入内宫也快二十年了,还以为自己得宠,和人家一比,我提鞋也不配了,呸!呸!呸!”
侍女微画见她这等酸话儿,大气不敢出,专心站着,岚衣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问她:“你说就凭那娼妇肚子里的尿泡种子,还不知姓什么呢,那老狗怎的就跟着魔了似的?扶正了她,连私孩子也稀罕上了?”
微画赔笑:“这,这,许是君上久没孩儿,急了.......”
岚衣“啪”的打了微画一个嘴巴子,说:“不生不养又不独我一个!你倒会堵我的嘴!”
微画叫苦不迭,嘴里连忙赔小心。
岚衣在房里如困兽一般来回踱步,最后又一屁股坐下,说:“不成,我岂能叫娼妇爬到我头上去了?”她去宰那儿报病,“回母家养一养”。宰心想“她心里自然不痛快,出去也好,省的口角是非,坏了寡人的大事。”
于是准了。
岚衣便出去了,一番勾当,暂且不提,雨姚得知她走了,只当她心里不痛快,也没放在心上。
那厢公子沸离了宰那儿,就先去庶府,要了几块模样周正的海龟甲,便回府去。
一进府门,云晦又过来嘘寒问暖,不过公子沸此时倒是顾不上他了,张口就问“云舒在何处?”
云晦上眼药:“她一早叫了洗刷衣裳妇人来中庭,说的都是浆洗的事儿。”
公子沸连忙往中庭走,边走边说:“你有所不知,那些妇人都是云舒一手教导的,素日里消息往来靠的都是她们。”
云晦皱眉道:“此事岂可交托妇人?日后我为主公尽心吧。”
公子沸道:“已是用惯了,妇人倒还不惹眼,不必费心。”
云晦立刻改口:“妇人有妇人的好处。”
公子沸点了点头,不多时,两人就到了中庭,云舒正与手下聊着,见了公子沸,她便迎了上来。
公子沸开门见山,牵起她的手,取出怀里的龟甲放在她手心:“三日后纳吉,须大吉之卦,你多费心。”
云舒接过龟甲,沉吟了片刻,道:“既是娶妇,得离为火之卦,取其光照四方之吉,如何?”
公子沸觉得甚好,连声赞同,又叮嘱:“我多拿了几片龟甲,你多试几次,莫要叫我丢丑才是!”
云舒笑道:“我何曾出过差错?放心!”
公子沸满心欢喜,又问她:“今儿可有什么消息?”
云舒道:“上回的事儿还没个苗头,我打发她们走远些,兴许有着落。”
公子沸对那事儿没甚心思,就又叮嘱起龟甲来了,“千万不可出错。”
云舒点了点头,叮嘱了手下几句,拿着龟甲扭身回房去了。
云晦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第二日,云舒把那些龟甲拿给公子沸瞧,公子沸细看了一番,看不出异样,又给云晦看,云晦也没看出所以然,公子沸笑了,命人去了一盆火一盆水,把龟甲扔到火里,待到烧裂了一条缝儿,又用钳子拈起来扔水里。
只听咔嚓一声,那烧裂的纹路蜿蜒绽开,显露出一个标准的下离上离的卦象。
公子沸满心欢喜,赞了一声好,又命人拿来几匹丝绸,一套珍珠首饰,“听说大礼那日夫人要穿珠衫,你也做穿戴好些,我带你入内宫观礼。”
云舒笑着收了。
云晦看的眼热,嘴里说:“大姐这手功夫哪儿学来的,哪日教授我一番,也好为公子出力。”
云舒颔首,道:“得空儿你来,我自然教你。”
云晦连忙道谢。
公子沸见这二人和睦,欢喜道:“我得你二人辅佐,如虎添翼也!”
云舒笑了笑,说:“这龟甲先收着罢了,到了那一日,公子不拘拿哪一块儿,都是一样的。”
公子沸连连点头,“放库房去。”
云舒便叫人拿了个木盒儿来,装了龟甲便往库房去了。
云晦与公子沸议论了一番纳吉之事,便也回了房舍。
他坐在房里睁着眼睛发呆了一下午,晚上用了饭,便等着公子沸叫他去说话儿,等来等去没个动静,他就忍不住出了门,拉着一个侍女问:“公子在做甚呢??”
可巧那侍女正是绢素,绢素是宰送给沸的,入府许久也是不冷不热,不尴不尬的混着,辞凤走时也没带上她。
沸待她倒是和气,可也不抬举,方才绢素去给沸送汤,本想自荐枕席,谁知云舒开口叫她出去,“我服侍便好。”她心里就酿了一肚子的陈醋,酸溜溜的说:“公子被云大姐儿把持的严严实实,水泼不进的,你也是白费心了,竟不如讨好大姐儿,还省些事儿!”
云晦听了这话,暗道:“我堂堂丈夫,行走于天地之间,岂可屈居于妇人之下?”于是愤然回了房。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走了出来,觑着四周无人,便往库房去了。
这库房在府上背阴的一角,素日里只锁了门,并无人守着,只在门口点着两盏昏暗的灯罢了。
云晦少年时在街面上厮混,颇通锁匙之事,他从头上拔了一根发簪,拿着锁捣鼓两下,那锁就开了。
他端着一盏油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然后把门给掩上了。
沸这库房不大,只因他素日的积蓄多放在老舅家,故而这库房里只放了些布匹、盐巴、还有些零星的首饰。
云晦四处看了看,很快在靠墙的架子上瞧见那熟悉的木盒。他心中大喜,一个箭步走上前,把木盒儿打开。
里头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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