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幽幽黑,江予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开门前还特意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半个钟,直到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才进到屋里。
他踮起脚慢慢往楼梯走,刚走几步,就看见客厅上窝着一团黑影。
江予白打开手机手电筒一照,江荷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江荷,站着想了半响,从楼上拿来一条被子和一个枕头。
小心翼翼地将江荷的身体摆平躺,将枕头塞在头下,盖紧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小声回到房间,直接正面瘫倒在床上。
闷了好一会,起来打开手机信息,显示三条未读信息。
江予白点开信息。
大志若愚:白哥,你有空吗?
大志若愚:今天我们几个在外面吃烧烤快来!
大志若愚:在吗白哥?
雨:抱歉,今天没怎么看手机。。。
江予白回复完,撑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烈阳当空,此时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才早上,高秀一中树上的知了便拉长嗓子知了知了地叫。
江予白下了公交,往课室的方向走去,刚进校门口刚好碰上王大志。
王大志跑过来问:“白哥周六下午去哪了,等你一下午了都?”
江予白“啊”了几声,实则在想用什么理由跟他说,半响后,“那天我太累了睡了一下午,所以就没有看见信息。”说完脚步明显加快了。
王大志没有看出来江予白莫名加快的脚步,只觉得是自己走得太慢了,便快步追上去,兴冲冲地说:“你知道都有谁吗?”
江予白顺着他的话,回道:“谁啊。”
“靠!那天可真惊险。”王大志炸起一句,又凑近江予白耳边说:“林梓还有思思都在,还有我们班别的女生!”
“思思怎么会在,他不是隔壁班的吗?”
王大志抱着头,突然又仰天长啸:“那是林梓叫的!我的青天老爷啊!”
离教室还有一段距离,江予白往远处看,这段路可以看到高二一班的教室,二楼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倚在栏杆上,树叶交织,江予白看清那人的脸,是沈斯年。
江予白边走边听王大志说话,眼睛一直看着栏杆上的身影。
王大志:“我们那天演得太烂了,她不相信,现在直接找人家去了啊啊啊啊。”
“哥们,你再帮帮我,你就去跟林梓再说一次情书是你的。”王大志抓着江予白的手。
林梓又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把江予白他们吓了一大跳,林梓看着王大志:“什么情书?”
江予白见状,抽开王大志抓着的手,说:“他是说要给你写一封情书。”
王大志懵了:“?”
林梓别过脸偷笑,又假装正经得扬起下巴,双手抱在胸前,傲慢地说:“我才不要。”
林梓说完往教室地方向跑了,留下江予白和王大志。
王大志看着江予白话都说不出来。
江予白敲了下王大志的头,说:“你们两个啊。”随即叹了一口气,脚步走得飞快,把王大志远远甩在后面。
树上的知了又叫了,“难道是被热昏了头吗?”王大志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课间铃一响,班里的同学有的去厕所,有的一头扎在桌子上补觉,好几个在拿着速写板埋头画速写作业。
江予白拿起搁在凳子下边的速写板,从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翻了好几页写生人物照片,抬眼看了看前面,随便撕了一张照片出来夹在速写板左上角,鬼使神差地对着前面的背影移动画笔。
上课铃声响起后完成了这副秘密的作品,整齐地折了几层,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塞进书包里。
树上的知了叫了一上午,高秀一中的同学依旧一下课就一窝蜂往食堂跑。
午休时间过去一半了,江予白趴在书店的桌子上,旁边放着速写板。
他数着书架上的书,心里很烦躁,好像在等谁来。
一本,两本,三本。。。随后起身翻了个面继续趴着,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想着他应该不会来了。
刚想完门外就跑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是沈斯年,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盒子。
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江予白静静地看着他在外面倒弄。
沈斯年站在门外捋了捋头发,往两边扯整齐了衣服,半响,他好像感觉到什么,抬眼看向收银桌。
江予白趴在上面特别安静,看到沈斯年抬头的动作快速将身体趴向另一边。
沈斯年轻轻勾起嘴角,迈开步子走进书店里。
收银桌上撑下来一只手,青筋突起,十分有力,接着一个透明的蛋糕盒子轻轻放在江予白面前。
江予白一顿,直起身子,看着桌子上的蛋糕,说:“这是什么。”
沈斯年是半弯着的,手撑在桌子上,低头看着江予白,微笑着说:“刚刚给你买的。”
江予白抬起头,才看见沈斯年一直低着头看着他。
他淡淡地看了沈斯年一会,注意到对面湿掉的衣服,还时不时传来汗水味,从这些江予白可以想象到他买这个蛋糕的场景。
江予白:“谢谢。”
“你怎么这么喜欢说谢谢。”沈斯年在一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江予白身边,“你对我可以不用说谢谢。”
江予白低头笑了,扯开绑着蛋糕的小绳子,蛋糕不是很大,刚好够两个人吃,上面有一个奥利奥雕刻的小房子,四周还有奶油做成的树木花草还有小蘑菇。
江予白问:“为什么要买蛋糕,又不是你生日。”
“你怎么知道不是。”
江予白停下手上的动作,语气有点快:“真的是吗?我记得不是这天。”
“你这么关心我。”沈斯年把凳子拉近,靠着江予白,“居然还调查我。”
江予白有点语塞,嘴唇抖动,没有说话,切开蛋糕分了两份。
“所以为什么买蛋糕。”江予白吃了一口。
沈斯年:“为了纪念我们。”
江予白看了眼说话的人,轻轻地笑了。
“好吃吗?”沈斯年说。
江予白能感觉到从沈斯年身上散发的热量,不对,也可能是他自己身上的热量,他边吃边点头。
“你怎么拿哄小女生的伎俩对付我。”江予白转过身,语气带着点抱怨,“但我不是小女生。”
沈斯年在桌子下拉住江予白的手,认真地说:“你是小男生。”
江予白被逗笑了,甩开沈斯年,不是真甩,做了几下假动作继续吃蛋糕。
他叉着蛋糕上用果肉雕刻的蘑菇说:“这个蘑菇真好看,要是变大的话,一定很能遮雨。”
“所以这个伎俩你觉得对小男生有用吗?”沈斯年问。
江予白:“嗯?”
沈斯年对着他挑眉:“有用吗?”
“自己猜。”
江予白和沈斯年对对方的心意两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有某种默契,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才会做一些“朋友”之间的举动,在班里只是普通的同学。
江予白不反感喜欢上男生,只是这种不能被世俗所接受的喜欢,说出来也需要莫大的勇气,他只能默默注视对方的身影,有时也会想,他是以朋友、兄弟、还是恋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呢。
他们两个在书店待了一个中午,正准备回去上专业课,理叔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身上衣服被擦破了,腿上的血混着石子粘在上面。
沈斯年跑过去,检查他的腿,焦急的问道:“叔,怎么回事?”
理叔抓着江予白扶着的手,一边往书店走,一边说:“没事,就是上楼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一跤。”接着手扶着腰,哎呦哎呦地说:“摔到腿和屁股。”
江予白:“我们扶你进去吧。”
把理叔扶进去之后,江予白正准备和沈斯年回课室,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女人穿着短连衣裙,披着头发,撑着一把太阳伞。
江予白疑惑了一会,说:“我妈来了,你等等我。”
沈斯年看了看树下的女人,对江予白“嗯”了一声。
江荷站得十分端正,腰骨挺直,头抬得正正的,她看见江予白走过来,收起了太阳伞,叫了句:“小白。”
江予白问:“妈,你过来干什么。”
江荷今天很反常,上两次来学校都不会给江予白知道,也不会说任何来过学校的事,今天不知怎的来找他。
江予白又叫:“妈?”
“没事,妈妈想看看你。”江荷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好一会,随后看向沈斯年,问:“你们两个现在是朋友吗?”
江予白想了一下,是朋友吗。
他转头看过去,沈斯年看着这边探了探头,江予白说:“对。”
江荷:“真好,小白有朋友就好。”
江予白:“妈,你今天怎么了?”
江荷撑起太阳伞,转身走了几步,对江予白说:“小白,妈妈还有事要走了,你好好上课。”
江予白叫:“妈。”
江荷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着他笑着挥了挥手。
他没有想太多,以为江荷只是去看完教导主任展宏时顺便过来看了一下他。
于是跟着沈斯年回了课室。
晚上,江予白没有一放学就回家,而是在沈斯年家的画室画速写。
沈斯年则是在一边画素描,他凑近江予白问:“你好像总是画速写。”
江予白说:“联考考速写难道你不画?”他的语气很轻快,听着有点调侃的意思。
沈斯年点点头,说:“有道理。”
在沈斯年家待了约有一个小时,江予白才从他家离开,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家里很黑,江予白打开客厅的灯,江荷还没有回来,他在冰柜拿出一瓶饮料,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
江荷没有给他留信息,不过有沈斯年三条未读信息。
他喝了口饮料,点开信息一看,瞬间在沙发上弹起来。
年糕:你的照片书忘记拿了
年糕:我能撕几张画吗?
年糕:(一张速写照片书的图)
他忽然想起那天偷偷画的背影被他夹在书里,要是被发现了也太丢人了,急忙在手机上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雨:不行!!
年糕:好吧。(哭)
江予白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
年糕:“那我现在拿过去给你!”
江予白又在手机上一顿打字。
雨:“不许!!太晚了,明天再给我。”
年糕:(生气)
雨:(摸摸头)
江予白放下手机,去浴室洗了个澡。
再出来时江荷还没有回来,打开拨号给她打了过去,没有人接。
或许在忙吧,他心想。
没有办法,他只能在手机给她留了个信息。
江予白在客厅坐了许久,夜已经很晚了,还是没有见江荷回来,他再给江荷发去几条信息,没有人回。
一直到天亮,才从客厅的沙发上醒来,昨晚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意识到不对的江予白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报警,他拨打了上次存的陈警官的号码。
对面很快就接了,“你好,我是陈警官。”
江予白:“我是江予白。”
“我记得你。”
江予白:“我妈一整晚没回来,电话不接,信息也没回,我怀疑她被人绑架了。”
对面停顿了一下,“你可以先跟我们报案,立案的话没有超过四十八小时还不能立案,你先去江荷可能会去的地方找找,又或者她可能只是在外面手机没电了。”
江予白:“那好,我先找找。”
“好,超过时间还没回来记得找警方立案。”
江予白:“谢谢。”
挂断电话,江予白又给江荷的手机打去,还是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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