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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七岁没有夏天

书房里的空气凝固如冰。肆煜站在监控屏幕前,湿发滴下的水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屏幕上清晰地回放着张律师的来访,祝楽郇接过文件袋的犹豫,以及之后藏匿文件的整个过程。

“现在,”肆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告诉我真相。那个文件里有什么?”

祝楽郇的喉咙发紧,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跑或撒谎,但他知道这一次行不通了。他慢慢走向衣柜,感觉像是走向断头台。文件夹藏在最底层,压在冬季毛衣下面,现在拿出来时已经带着衣柜里的樟木味。

肆煜没有接,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放在桌上。祝楽郇照做了,纸张散开,露出女佣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年轻而脆弱。

“张律师说这是2009年的事。”祝楽郇的声音干涩,“说你当时在场,身上有她的血迹和指纹。”

肆煜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祝楽郇注意到他的左手微微抽搐——那是他极度紧张时的标志。他拿起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冷笑。

“五百万。比我母亲的值钱多了。”

这个比较让祝楽郇胃部绞痛。“所以是真的?你真的...伤害了她?”

肆煜突然抓起桌上的青铜镇纸砸向墙壁,巨响在房间里回荡。“你他妈的就这么容易相信?”他怒吼,眼睛充血,“一个陌生人拿着些文件上门,你就认定我是个暴力疯子?”

祝楽郇本能地后退,但某种反常的兴奋感沿着脊椎爬升——这才是他熟悉的肆煜,愤怒的、失控的、危险的肆煜。

“我需要听你否认。”他艰难地说,“而不是看你砸东西。”

肆煜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像刚跑完马拉松。他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上的纹身,仿佛需要更多的空气。

“那天我确实在场。”他终于说,声音低沉下来,“也确实沾了她的血。但不是我伤的她。”

祝楽郇等待他继续,但肆煜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变得空洞。他小心地靠近,像接近一头受伤的野兽。

“发生了什么?”

“父亲的新实验。”肆煜的声音飘忽不定,“他说女佣偷了母亲的首饰,要给她‘一点教训’。在工具房里...他给她注射了什么,她开始抽搐,撞到架子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左手腕上的疤痕,“我试图阻止,扶住她时沾了血...但他把我推开,说‘让自然发生’。”

这个版本与张律师暗示的截然不同。祝楽郇看着照片上女佣年轻的脸,感到一阵反胃。“后来呢?”

“她昏迷后,父亲叫来医生和律师。说是我推的她,因为我‘情绪不稳定’。”肆煜的冷笑变得苦涩,“然后就是瑞士的‘疗养’,实则是加大剂量的药物试验。”

祝楽郇想相信他,但内心深处某个阴暗的角落仍在怀疑——这是否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肆煜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你不信。”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我需要时间...”祝楽郇艰难地说,“这些信息太...”

“滚出去。”肆煜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既然你选择相信一个陌生人而非我,那就滚出我的房子,我的生活。”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插心脏。祝楽郇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看着肆煜收拾散落的文件,动作精准而冷酷,仿佛刚才的情绪爆发从未发生。

“我不走。”最终他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除非你看着我眼睛说,那份文件里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肆煜停下动作,抬头与他对视。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祝楽郇看到了愤怒、受伤,但更重要的是——真相。

“文件是真的,但解读是谎言。”肆煜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伤害那个女孩,是我父亲。就像他没有直接杀死我母亲,但亲手给她注射了致命剂量的药物。”

这个类比让祝楽郇彻底清醒了。他想起浴缸边缘的抓痕,想起肺部的水样分析,想起肆煜在催眠中回忆的片段。模式是一样的——老肆煜从不亲手杀人,他只是创造条件让“意外”发生。

“我相信你。”最终他说,这三个字重如千钧。

肆煜的表情微微松动,但戒备仍未完全解除。“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真的想骗我,会编出更完美的故事。”祝楽郇走近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片,“而不是承认自己在场、沾了血这些不利事实。”

这个逻辑似乎说服了肆煜。他长叹一口气,突然显得极其疲惫。“周医生说信任是双向的。我要求你对我完全诚实,却隐瞒了这件事...因为羞耻。”

这个词从肆煜口中说出如此陌生,祝楽郇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蹲下身开始捡拾碎片,作为避免眼神接触的借口。

“我们需要告诉周医生。”最终他说,“还有那个女佣...她还在世吗?”

肆煜点点头。“父亲一直支付她的医疗费,作为控制我的另一种方式。”他苦笑,“‘记住你做了什么,记住是谁在保护你’。”

这个认知令人作呕。祝楽郇想起自己父亲也曾用类似的手段——每次暴力后的道歉和礼物,仿佛这样就能抵消伤害。

“我们可以找到她。”他突发奇想,“道歉,补偿,真正的补偿。”

肆煜的眼神变得复杂。“如果她恨我呢?如果她根本不想见到我?”

“那就接受她的恨。”祝楽郇握住他的手,“但至少给她选择的机会,而不是让你父亲继续控制这一切。”

这个想法似乎吓到了肆煜,但也点燃了某种希望。他们花了半小时清理书房,默契地避开了更深的话题。但当祝楽郇准备离开时,肆煜叫住了他。

“还有一件事。”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张律师不是自作主张来的。他代表的是公司内部反对我继承的力量,那些我父亲的旧部。”

祝楽郇的脊背窜过一阵寒意。“他们在试探你?”

“试探我们。”肆煜纠正道,“看看是否能利用你来动摇我。今天你隐瞒了文件,明天可能就是别的什么。”

这个可能性让祝楽郇不寒而栗。他突然意识到,这场游戏远未结束,只是换了玩家和规则。

“我不会再隐瞒任何事。”他承诺道,“但你也需要答应我...不再通过监控监视我。信任必须是相互的。”

肆煜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我会删除门口的监控。但公司那边的安全系统...暂时还需要保留。”

这是一个妥协,但祝楽郇接受了。他走出书房时,注意到肆煜左手腕的纱布渗出了新的血迹——在刚才的情绪爆发中,伤口又裂开了。

“需要重新包扎。”他指了指。

肆煜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才注意到。“没事。习惯了。”

但祝楽郇已经拿来了医药箱。他们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像两个受伤的士兵互相处理伤口。当祝楽郇小心地剪开旧纱布时,发现下面的伤口比想象中更深——不是意外划伤,而是刻意为之的切割。

“周医生说这是应对机制。”肆煜突然说,声音平静,“就像有些人酗酒或暴食,我选择这个。因为疼痛...让我感觉真实。”

祝楽郇的棉签停在半空。“你需要找到更健康的方式。”

“比如?”肆煜的嘴角勾起一个苦笑,“绘画?写作?还是像正常人一样去健身房发泄?”

“比如告诉我。”祝楽郇直视他的眼睛,“当你感到需要伤害自己时,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那种冲动。”

这个提议似乎让肆煜愣住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祝楽郇以为他拒绝了。

“会很频繁。”最终他警告道,“很丑陋。不像你想象中的浪漫救赎。”

“我从来没想过浪漫。”祝楽郇继续包扎动作,“我只想真实。”

包扎完成后,他们没有立即起身。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房间染成金色。远处传来海鸥的叫声和波浪的节奏,像大自然的心跳。

“我害怕治疗会改变我。”肆煜突然说,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害怕如果我不再愤怒,不再痛苦...还会剩下什么?”

祝楽郇想起周医生的话:大脑具有可塑性,但灵魂的核心不会改变。“你会剩下选择的权利。”他轻声回答,“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被过去定义。”

肆煜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某种新的东西——不是愤怒,不是痛苦,而是脆弱的希望。“你会陪我吗?即使过程丑陋?”

“直到最后。”祝楽郇承诺道,这一次,他相信自己是认真的。

当夜幕降临时,他们一起做了晚餐,一起看了部老电影,像普通情侣一样并肩坐在沙发上。但祝楽郇知道,普通从来不属于他们——他们的道路布满荆棘,他们的爱沾染血迹,他们的救赎需要付出代价。

但至少,今夜,他们选择了面对而非逃避。而在这个充满阴影的世界里,这已经是一种胜利。

海风吹拂着窗帘,带着咸涩的气息灌入房间。肆煜将最后一页回忆录稿纸放在桌上,指腹摩挲着纸面边缘的褶皱——那里记录着工具房事件的完整细节,包括父亲如何捏着他的下巴,逼他看着女佣额头渗出血迹,又如何在他反抗时注射了加倍剂量的Z化合物,让他在意识模糊中成为那场“意外”的沉默见证者。

“写完了。”他声音沙哑,像是刚从深海浮出水面。

祝楽郇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需要读给我听吗?”

肆煜摇头,将稿纸收拢装订。“等周医生看过再说。有些记忆...连我自己都需要时间消化。”他看向窗外,海面上掠过一群海鸥,翅膀划破粼粼波光,“但至少现在,它们不再是午夜梦回时追着我的影子了。”

这两周,他们的生活在平静与波澜间反复。林小兰的到访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不仅揭开了肆煜匿名补偿的秘密,更让祝楽郇看到了这个男人矛盾的内核——他用冷漠武装自己,却在无人处用笨拙的方式赎罪。

“她说明天带姐姐来海边散步。”祝楽郇轻声说,“林小梅...现在能拄着拐杖走几步了。”

肆煜的手指猛地收紧,装订好的稿纸发出轻微的挤压声。“我...还没准备好见她。”

“不必勉强。”祝楽郇走到他身边,轻轻掰开他攥紧的手,“周医生说,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面对面不是唯一的选择。”

肆煜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祝楽郇的指尖还带着咖啡的温热。“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活在这些回忆里?”

“或许会。”祝楽郇诚实地回答,“但我们可以选择让它们成为枷锁,还是成为铠甲。”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父亲的车库...后来被改成了书房。我上周回去过一次,闻到铁锈味还是会发抖,但我站在那里,告诉自己‘结束了’。”

肆煜眼中闪过一丝震动,随即化为深沉的注视。“一起去老宅看看吧。”他突然说,“不是为了周医生的暴露疗法,是为了我们自己。”

老宅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在控诉被遗忘的岁月。庭院里的杂草长到半人高,阳光透过枯枝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那间紧闭的工具房门上。

祝楽郇握住肆煜的手,他的掌心全是冷汗。“随时可以停下。”

肆煜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这是他在整理父亲遗物时找到的,一直藏在书桌抽屉最深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工具房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与记忆中的气息重叠。肆煜的呼吸骤然急促,眼神开始涣散,祝楽郇立刻将他按在门框上,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看着我,肆煜,看着我。这里是现在,不是2009年。”

肆煜的瞳孔慢慢聚焦,手紧紧抓住祝楽郇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架子...她就是撞在那个铁架上。”他声音发颤,指向墙角歪斜的金属架,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父亲说...这是‘清除家族污点’的必要牺牲。”

祝楽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象着当年的场景,胃里一阵翻涌。但他强迫自己冷静,轻轻抚摸肆煜的后背:“你当时只有十四岁,一个被注射了药物的孩子,没有能力对抗一个成年男人的暴力。”

“但我选择了沉默。”肆煜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祝楽郇第一次见他流泪,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汹涌的泪水,“我看着她被抬走,看着父亲销毁证据,看着所有真相被五百万买断...我什么都没做。”

“不,你做了。”祝楽郇用指腹擦去他的眼泪,“你摔碎了注射器,你拒绝成为父亲的帮凶,你这些年匿名支付的医疗费...都是在弥补。沉默不是你的选择,是你在绝境中唯一的生存方式。”

肆煜突然抱住他,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身体剧烈颤抖。祝楽郇任由他靠着,感受着那份迟来的崩溃——这不是软弱,而是解脱的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肆煜的哭声渐渐平息。他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向祝楽郇:“我们烧了这里吧。”

“好。”

他们从车里拿来汽油,泼洒在工具房的地面和墙壁上。肆煜划燃火柴,火苗落在汽油上,瞬间腾起橙红色的火焰。热浪扑面而来,将那些肮脏的记忆、凝固的恐惧、沉重的罪恶感一同吞噬。

火焰中,祝楽郇仿佛看到少年肆煜挣脱了枷锁,看到女佣林小梅站在阳光下微笑,看到所有被暴力扭曲的灵魂都得到了安宁。

离开老宅时,夕阳正浓,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肆煜的手第一次主动握住祝楽郇的手,不再是寻求支撑,而是平等的交握。

“接下来去哪?”祝楽郇问。

“去见林小梅。”肆煜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不是作为赎罪者,是作为一个需要说‘对不起’的人。”

海边的长椅上,林小梅穿着干净的棉布裙,由妹妹搀扶着坐着。看到肆煜和祝楽郇走来,她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笑了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

“我等了你很多年。”她说,声音有些含糊,因为语言功能还未完全恢复。

肆煜在她面前站定,深深鞠躬:“对不起。”

林小梅摇摇头,示意妹妹递过一个布包。“当年...你偷偷塞给我的。”

肆煜打开布包,里面是一颗用锡纸包着的糖,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少年稚嫩的字迹:“等我长大,会救你出去。”

他的眼泪再次涌出。原来他并非一无所有,原来在那个黑暗的下午,他也曾给过别人希望。

“糖化了,但我一直留着。”林小梅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坏人不会在被打之后,还偷偷把自己的止痛药塞给我。”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响。肆煜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因中风而有些蜷曲的手:“我会继续支付你的康复费用,直到你完全康复。如果...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

“不用了。”林小梅摇摇头,“我妹妹找到了新工作,医院也减免了部分费用。倒是你...”她看向肆煜,“要好好活着,别让那些坏人赢了。”

这个朴素的祝福,比任何宽恕都更有力量。肆煜站起身,与祝楽郇相视一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到海边别墅时,周医生发来讯息:“回忆录我看过了,准备出版吧。真相需要被看见,不仅是为了过去,更是为了那些正在经历相似痛苦的人。”

肆煜看着讯息,沉默片刻,然后对祝楽郇说:“我们加个后记吧。”

“关于什么?”

“关于我们。”肆煜的嘴角扬起一抹真实的微笑,“关于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如何在废墟上重新学习爱与被爱。”

祝楽郇打开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窗外,月光洒满海面,像铺了一层碎银。远处,海豚群跃出水面,划出优美的弧线,仿佛在为新生的灵魂祝福。

他们的救赎之路还很长,伤痛不会凭空消失,记忆也不会彻底遗忘。但此刻,他们不再害怕阴影,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紧握双手,就能在黑暗中找到前行的光。

而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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