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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七岁没有夏天

巷口的黑暗吞噬了那个瘦削的背影,也吞噬了那句笨拙却带着温度的话。肆煜坐在车里,引擎早已熄火,周遭只剩下城市夜晚遥远的嗡鸣和自己胸腔里过于清晰的心跳声。指尖那一点虚幻的触感挥之不去,像被微弱的电流烙了一下。

他烦躁地蹙起眉,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他从储物格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点燃。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尼古丁吸入肺腑,却没能压下那丝莫名的躁动。

“我不是浮木。” “你也不是。”

那小子……懂什么?

肆煜嗤笑一声,却发现自己扯不起嘴角。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祝楽郇那张带着伤、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脸,而是更久远的一些画面——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的拳脚,无尽的嘲讽,还有那种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冰冷的孤独。

他曾以为那些早已被更坚硬的东西覆盖、掩埋,变成了他如今冰冷外壳的一部分。可现在,那个叫祝楽郇的家伙,像一把生锈却意外的锲而不舍的钥匙,笨拙地试图撬动那扇早已锈死的门。

真是……麻烦。

他掐灭烟,重新发动车子,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像一道疏离的阴影,与城市的喧嚣格格不入。

……

祝楽郇几乎是跑着冲进家门的。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刚才在车里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勇气和……别的什么。脸上被肆煜处理过的伤口还残留着冰凉的药膏触感,混合着碘伏的味道,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死回来了?磨磨蹭蹭干什么!老子快饿死了!”父亲的咆哮如同往常一样从客厅传来,伴随着酒瓶磕碰的声响。

若是平时,这声音足以让祝楽郇瞬间缩起肩膀,血液发冷。但此刻,那咆哮声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声应一句,只是沉默地换鞋,然后径直走向厨房。

母亲依旧缩在厨房角落的小板凳上摘菜,看到他进来,尤其是看到他脸上的伤,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掠过清晰的恐惧,却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更快地低下头去。

祝楽郇打开冰箱,拿出剩菜。他的手不再像以前那样微微发抖。厨房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自己映在老旧冰箱门上的模糊影子——嘴角淤青,眼神却有一种陌生的、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

他想起肆煜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想起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扭转局势的样子,想起他冰凉指尖触碰伤口时的细微战栗。

还有那句——“看着你,就像看着以前的我自己。”

一股复杂的热流涌上心口,酸涩,却带着奇异的力量。他不再是独自一人了。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见却切实存在的涟漪。

晚饭在父亲一如既往的骂骂咧咧中度过。祝楽郇安静地吃饭,偶尔抬头,目光掠过父亲因酗酒而浮肿狰狞的脸,掠过母亲永远畏缩麻木的神情。这个家依然是一座令人窒息的牢笼,但此刻,他仿佛在厚厚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缝。裂缝外面,是夜色,是城市的灯光,是肆煜那辆黑色的车,和一个沉默却坚实的背影。

夜里,他躺在狭窄的阳台隔间里,没有开灯。窗外是邻居家电视机闪烁的光影和模糊的对话声。他小心翼翼地拿出肆煜给他的那支药膏,拧开,清凉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对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仔细地将药膏涂在颧骨的淤青上。

疼痛丝丝缕缕,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慰藉。

他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放学后的一切——赵峰几人恶意的嘴脸,挥拳时那种失控的疯狂,肆煜出现时冰冷的眼神,办公室里他冷静却致命的言辞,车里极近的距离和冰凉的指尖……

最后定格在他说“明天见”时,肆煜那双在阴影里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的眼睛。

睡眠袭来时,他攥紧了被子一角,像一个在冰海里航行太久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确切的浮冰,即使知道海水依旧刺骨,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短暂喘息的方向。

……

第二天是周六。

祝楽郇很早就醒了。阳光透过阳台布满灰尘的玻璃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家里一片寂静,父亲昨晚喝多了还在昏睡,母亲大概出去买早点了。

他起身,洗漱,看着镜子里依旧带着伤痕的脸。淤青颜色变深了,显得有些吓人,但疼痛减轻了很多。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周末那样换上家居服,而是穿上了校服外套——仿佛这样能让他离那个“日常”的世界更近一点,离那个沉默的约定更近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肆煜没说周末会找他。他们之间那种模糊的关系,似乎只存在于上学放学的路途中,存在于那个危机四伏的校园周围。

一整个上午,他都有些心神不宁。做完家务,他坐在书桌前,试图写王主任要求的那份检查,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笔尖在纸上划来划去,最后留下的全是无意义的线条。

午后,父亲醒了,带着宿醉的暴躁,又开始找茬。骂声像背景音一样充斥着狭小的空间。祝楽郇把自己关在阳台隔间里,戴上破旧的耳机,试图隔绝那些噪音。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下楼。】

祝楽郇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猛地摘下耳机,屏住呼吸,又仔细看了一遍那条短信。发信人的号码……是肆煜的。

他甚至没有肆煜的手机号。肆煜是怎么知道他的号码的?这个问题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秒,就被巨大的、汹涌而来的情绪淹没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猛地站起身,拉开门就往外走。

“又死哪儿去?!”父亲的骂声从客厅传来。

祝楽郇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出去一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惊讶的镇定。

他几乎是跑着下楼的。老旧的楼梯间回荡着他急促的脚步声。

冲出单元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那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巷口对面,像一头沉默的黑色猎豹,与周围杂乱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肆煜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只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和微抿的薄唇。

祝楽郇深吸一口气,快步穿过街道,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依旧是他熟悉的冷气和雪松香气。

“安全带。”肆煜的声音透过墨镜传来,听不出情绪。

祝楽郇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车子平稳地驶离。

一路无话。肆煜专注地开车,似乎没有要解释为什么突然叫他下来的意思。祝楽郇也不敢问,只是偷偷地用余光打量他。今天的肆煜似乎比平时更冷硬一些,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车子没有开往河滨公园,也没有去任何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而是驶向了一个祝楽郇从未去过的街区。这里的建筑明显更高档,行人稀少,街道干净整洁。

最终,车子开进了一个地下车库。肆煜停好车,熄火,摘下墨镜。

“下车。”

祝楽郇跟着他走进电梯。电梯内部是光可鉴人的金属壁面,倒映出他们两个身影。肆煜挺拔冷峻,祝楽郇则显得瘦小局促,脸上的伤痕在冷光下更加明显。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电梯无声地上升,最后停在一个高层。肆煜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扇厚重的防盗门。

门内的景象让祝楽郇愣住了。

这不是他之前去过的那个整洁冰冷、像样板间一样的公寓。这里更大,更……空旷,也更没有人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但室内却异常冷清。家具很少,且都是极简的冷色调,地上随意扔着几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滑板和乐高模型,但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清冷味道,甚至比之前那个公寓更缺乏生活气息。

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临时落脚点,或者一个被主人遗忘的展示空间。

“随便坐。”肆煜把钥匙扔在门口的玄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背对着祝楽郇。

祝楽郇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不知道该坐哪里。沙发看起来干净却冰冷。他的目光被墙角一个半开的行李箱吸引,里面似乎胡乱塞着一些衣服。

“这里……”祝楽郇迟疑地开口。

“偶尔过来。”肆煜打断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依旧背对着他,“清净。”

祝楽郇不再问了。他隐约感觉到,这里或许是肆煜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巢穴”,一个真正用来隔绝外界的地方。带他来这里,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信任?或者说,是一种更深的踏入彼此界限的标志?

肆煜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在祝楽郇的脸上,仔细看了看他的伤。“药涂了?”

“嗯。”祝楽郇点头。

肆煜没再说什么,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冰箱前,拿出两瓶冰水,扔给祝楽郇一瓶。“检查写了?”

祝楽郇接过水,冰凉的触感让他激灵了一下。“……还没。”

“不用写了。”肆煜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喉结滚动,“王主任刚给我发了短信,说事情查清楚了,你那份免了。”

祝楽郇愕然地看着他。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他甚至能想象王主任是用怎样谄媚的语气给肆煜发的短信。

这就是……肆煜的世界吗?一种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力量和规则。

“为什么……”祝楽郇喃喃道,像是在问自己。

“什么为什么?”肆煜看向他。

“为什么……对我……”祝楽郇语无伦次,他想问为什么帮他,为什么带他来这儿,为什么是他?

肆煜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像一口望不到底的古井。他一步步走近,停在祝楽郇面前。两人距离很近,祝楽郇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自己小小的、慌张的倒影。

“我说过了,”肆煜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磁性,“因为我无聊。”

他的目光落在祝楽郇微微颤抖的睫毛上,然后缓缓下移,掠过他淤青的颧骨,最后停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还带着伤口的嘴唇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祝楽郇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从肆煜身上弥漫开来,冰冷,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想后退,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

肆煜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嘴角已经结痂的伤口。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怜惜?但下一秒,他的手指下滑,捏住了祝楽郇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他的脸凑近了些,呼吸几乎要拂在祝楽郇的皮肤上。

“还有一个原因,”肆煜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恶魔的低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看着你挣扎,看着你一点点变得不一样……挺有意思的。”

“就像……”他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开祝楽郇所有的伪装和恐惧,“看着一件有趣的玩具。”

祝楽郇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来,瞬间冻结了方才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暖意。

玩具?

原来……是这样吗?

那些若有似无的靠近,那些沉默的庇护,那些冰冷的温柔……都只是因为,他是一件“有趣”的玩具?

巨大的失落和屈辱感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他猛地挥开肆煜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肆煜看着他剧烈反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他收回手,插回裤兜,又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漠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散发出危险气息的人不是他。

“吓到了?”他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回窗边,拿起那瓶水又喝了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淡,“开个玩笑。”

玩笑?

祝楽郇站在原地,身体冰冷,心脏却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他看着肆煜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抓住的那块浮冰,下面连接着的,可能是深不见底的、足以将他吞噬的寒冷深渊。

而他,已经无法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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