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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岁没有夏天

“玩笑”两个字像冰锥,刺穿了祝楽郇刚刚积聚起的所有暖意和虚幻的勇气。他站在原地,四肢百骸都泛着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看着肆煜重新背对着他、望向窗外的冷漠背影,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玩具。

原来这才是真相。那些庇护,那些沉默的陪伴,甚至那一点点看似越界的触碰,都源于一种居高临下的、对待玩物的兴趣。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眼眶的热意。他不能哭,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那只会让这场“玩笑”显得更加可笑。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中央空调微弱的气流声,和窗外遥远模糊的城市噪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祝楽郇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心里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形印痕。他低下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该回去了。”

肆煜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偏了下头,算是听到了。他没有挽留,甚至没有再说一个字。

这种彻底的漠然,比刚才那句伤人的“玩笑”更让祝楽郇感到冰冷。他像是一个演完了戏码、失去了价值的道具,被随手丢弃在一旁。

祝楽郇不再犹豫,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走向门口。他的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时,停顿了一瞬,心里荒谬地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期待——期待肆煜会叫住他,会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毫无诚意的“路上小心”。

但没有。

身后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沉默。

祝楽郇拉开门,走了出去。厚重的防盗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电梯下行时,失重感让他的胃部一阵翻搅。他看着金属门上映出的自己——苍白,狼狈,眼眶泛红,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走出大楼,午后的阳光灿烂得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沿着陌生的街道,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回家?面对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还是继续游荡,像一缕无处依附的孤魂?

肆煜那句“看着你挣扎,挺有意思的”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着他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可怜的自尊。

他原来一直在被人观赏着痛苦,像动物园笼子里供人取乐的动物。而他竟然还可悲地心生感激,甚至……产生了不该有的依赖和错觉。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涌上心头。他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轻易动摇,更痛恨自己明明看清了真相,心脏却还在为那个冰冷的人抽痛。

他在一个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夏夜的晚风吹在身上,带着一丝凉意。脸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最终,他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回家的路。他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周一早上,祝楽郇依旧在那个街角等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或许只是出于一种可悲的习惯。黑色的轿车准时出现,停下,车窗降下。

肆煜的表情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冷淡,疏离,仿佛周六下午在那个空旷公寓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祝楽郇一个人的幻觉。

“上车。”

语气,眼神,甚至连他指尖敲击方向盘的习惯性动作,都一模一样。

祝楽郇沉默地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依旧是他熟悉的冷气和雪松香。他系好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不再像以前那样偷偷观察肆煜。

一路无话。

在学校里,赵峰几人果然在升旗仪式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磕磕巴巴地念了检讨,向他道了歉。过程尴尬又屈辱,他们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钉在祝楽郇身上,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王主任在台上打着官腔,强调校园和谐。

肆煜站在班级队伍的前列,身姿挺拔,侧脸在晨光中显得冷白而完美,对身后的这场闹剧漠不关心。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糟。

肆煜依旧每天接送他,偶尔带他去河边或天台。但那种沉默的氛围变了质。以前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带着微妙张力的陪伴,现在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尴尬和祝楽郇单方面的心如刀割。

他不再问“为什么”,也不再试图寻找任何温情的证据。他只是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他甚至开始怀疑,之前感受到的那一点点若有似无的靠近和温度,是不是都是自己极度渴望被救赎而臆想出来的错觉。

肆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依旧偶尔会给祝楽郇递一瓶水,或者在他明显走神磕碰到时,皱一下眉,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那个带着冰冷评估意味的“玩具”论,似乎才是他唯一坦诚的真相。

祝楽郇觉得自己像是在表演一场无声的默剧,观众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看的兴致缺缺。

周五放学时,天气闷热得反常,乌云低垂,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车上,肆煜接了一个电话。他戴着蓝牙耳机,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嗯”一声,语气是祝楽郇从未听过的、带着一种压抑的冰冷和……不耐烦?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说。”便掐断了电话。

之后,车内的气压明显更低了。肆煜的脸色有些阴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祝楽郇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子没有开往 usual 的路线,而是拐向了一条更偏僻的路,最终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区附近。这里几乎看不到人烟,只有杂草丛生的空地和高大破败的厂房,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荒凉压抑。

肆煜熄了火,却没有下车。他靠在驾驶座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疲惫和厌烦。

祝楽郇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那个总是冷漠、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肆煜,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的、真实的人。

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远处传来滚雷的低鸣。

“很吵吗?”肆煜忽然开口,眼睛依旧闭着,声音有些沙哑。

祝楽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在指电话,或者别的什么。“……什么?”

“那些声音,”肆煜睁开眼,看向窗外荒凉的景象,眼神没有焦点,“ inside your head. (你脑子里的那些声音)”

祝楽郇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些告诉你你不行,你活该,你永远逃不掉的声音。”肆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子,精准地割开了祝楽郇一直试图掩盖的脓疮。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些日夜在他脑海里喧嚣、几乎要把他逼疯的恶毒低语?

祝楽郇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我以前……”肆煜的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倦怠,“总觉得,只要足够强,足够狠,把那些让你疼的东西都踩在脚下,它们就会消失。”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但后来发现,它们只是躲起来了。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又会钻出来,变本加厉。”

他转回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遮挡地落在祝楽郇身上。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和评估,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同病相怜的苍凉。

“我不是在看你笑话,祝楽郇。”他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我只是……”

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就在这时,第一滴硕大的雨点砸在了挡风玻璃上,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顷刻之间,暴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敲击着车顶和车窗,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窗外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世界仿佛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喧嚣的水幕之中。

密闭的车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雷声轰鸣,雨声滂沱,反而衬得车内一种诡异的宁静。

肆煜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被暴雨模糊的世界。

祝楽郇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侧脸轮廓,听着他刚才那些近乎剖白的话语,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水和冰水里反复揉搓,酸胀得发疼。

他忽然明白了。

肆煜不是在观赏他的痛苦。

他是在透过他的痛苦,凝视着自己曾经无法摆脱的深渊。

那些冰冷的庇护,沉默的陪伴,甚至那句伤人的“玩笑”,或许都是一个自身难保的溺水者,所能给出的、最笨拙又最扭曲的回应。

他不是浮木。

他是另一个正在下沉的人。

只是他选择的方式,是把自己变成一块冰,冷漠地对待一切,包括他自己。

暴雨毫无停歇的迹象。车厢内,两个各怀心事的少年,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一种无声的、汹涌的暗流。

祝楽郇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肆煜放在档杆上的手背。

只是一触即分。

像一片羽毛落下,轻得几乎无法察觉。

肆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转头,也没有收回手。只是搭在方向盘上的另一只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

车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冲刷掉世界上所有的污秽和悲伤。

而在这一片喧嚣的隔绝里,某种冰冷坚硬的东西,似乎终于在无声中,悄然融化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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