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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十八岁没有死亡

时间在笔尖和试卷的摩擦声中悄然滑入深秋。窗外的梧桐树叶染上焦黄,被冷风一吹,便打着旋儿扑簌簌地落下,铺满寂静的校道。

祝楽郇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呵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小团白雾。他刚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手里攥着一份刚刚签字盖章的推荐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近乎麻木的坚定。

“祝楽郇啊,”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和一丝复杂的欣慰,“真没想到……你这次联考的成绩……太好了!保持下去,之前跟你提过的那所顶尖大学的自主招生名额,我看很有希望!这张表你填好……”

后面的话,祝楽郇没有仔细听。他只是安静地接过表格,礼貌地道谢,然后转身离开。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清晰,冷静,目标明确。

是的,他要离开。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足以隔断所有过往,无论是这个令人窒息的家,还是那个……他不再允许自己去想的人。

他将推荐表仔细地对折,塞进书包最里层的夹袋,拉好拉链,像是藏起一个不容有失的秘密武器。

走出教学楼,冷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并没有加快脚步。目光习惯性地、不受控制地扫向那个曾经等了无数个清晨和黄昏的街角——

空的。

心口那片早已结痂的麻木,还是被这习以为常的空荡刺了一下,细微却清晰。他面无表情地转回视线,垂下眼睫,将半张脸埋进旧外套的领子里,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要去图书馆,那里更安静,有更充足的光线,可以待到闭馆。

就在他即将走过街角时,一辆黑色的、线条流畅的跑车,以一种近乎无声的滑行方式,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不是那辆熟悉的轿车。

但这辆车出现的位置、那种隔绝了外界喧嚣的沉静气场,以及车窗缓缓降下后露出的那张脸——都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撬开了祝楽郇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是肆煜。

他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里面是熨帖的白衬衫,没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松开两颗扣子,露出一小截冷白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与他身下这辆张扬的跑车格格不入,反而透出一种厌倦的、漫不经心的奢靡感。

他侧着头,墨镜的方向对着祝楽郇,似乎是在看他。但隔着深色的镜片,祝楽郇完全无法捕捉到他的眼神,只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审视般的打量,像手术刀一样刮过他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和他怀里那个沉甸甸的、装着习题册的旧书包。

空气仿佛凝固了。冷风刮过街面,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祝楽郇僵在原地,手脚瞬间冰凉。心脏在经历了最初的骤停后,开始疯狂地、失控地撞击着胸腔,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开着一辆从未见过的车?这副打扮……像是刚从某个名利场抽身,又或者正要奔赴下一个。

无数个问题像沸腾的气泡涌上喉咙,却又被那双冰冷墨镜后的目光死死压了回去。祝楽郇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对视。

最终,是肆煜先打破了沉默。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不高,却带着一种被车载音响过滤后的、冰冷的金属质感:

“上车。”

不是询问,不是邀请。是命令。和他第一次让他上车时一样,带着那种不容置疑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祝楽郇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混合着屈辱、愤怒和巨大委屈的情绪瞬间冲垮了强装的镇定。他几乎想立刻转身就走,或者对着那张隐藏在墨镜后的、冷漠的脸吼出积压已久的质问和痛苦。

但他没有。

他只是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为什么?”

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又出现?为什么还能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我?

肆煜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很低,透过车窗传来,模糊不清,却带着十足的嘲讽,不知道是针对谁。

“顺路。”他回答,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送你一段。”

这个轻飘飘的、毫无诚意的理由,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祝楽郇脸上。所有的期待,所有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他看着他,看着这个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人,看着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忽然觉得无比可笑,也可悲。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挺直了早已僵硬的脊背,迎向那副墨镜。他的声音依旧有些发颤,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晰:

“不必了。”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们,不顺路。”

说完,他不再看肆煜任何反应,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跑般地,快步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决。

冷风刮过他滚烫的脸颊和耳朵,带来刺骨的寒意。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的、墨镜后的目光,像实质一样钉在他的背上,几乎要将他洞穿。

但他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他怕一回头,就会看到对方脸上或许会出现的、更伤人的漠然或嘲讽。也怕一回头,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摇摇欲坠的决心,会瞬间崩塌。

黑色的跑车依旧停在原地,像一头沉默的、蛰伏的猛兽,在秋日萧瑟的街头,构成一幅诡异而冰冷的画面。

车窗内,肆煜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无意识地收紧。高级皮革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墨镜遮挡了他所有的情绪,只有紧抿的、线条冷硬的唇瓣,泄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紧绷。

他看着那个瘦削的、决绝的、几乎带着点仓皇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

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攥紧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抬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车窗外的天光是灰蒙蒙的,落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却没有映出丝毫光亮,只有一片沉寂的、望不到边的暗色。那眼底深处,有什么情绪极其快速地掠过,快得无法捕捉,最终沉淀为一种更深的、近乎死寂的疲惫和……了然。

果然。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这样也好。

他重新戴上墨镜,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咆哮,跑车猛地窜了出去,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城市冰冷的水泥森林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图书馆里暖气开得很足,弥漫着旧书纸张和灰尘特有的气味。祝楽郇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摊开习题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指尖冰凉,还在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过后,只剩下一种虚脱般的空洞和钝痛。方才那短暂的对峙,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眼前反复闪现着那辆黑色的跑车,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那句冰冷的“上车”和“顺路”。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冰冷的针,反复刺扎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神经。

他用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画面驱赶出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不能回头。不能心软。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从书包最里层拿出那张折叠整齐的推荐表,展开,平铺在桌面上。看着上面那所遥远而光辉的大学名字,看着自己刚刚写下的、工整却带着一股狠劲的字迹。

这才是他的路。一条没有肆煜的路。

他重新拿起笔,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沉入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定理之中。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自己书写一道冷酷而坚定的符咒。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图书馆的灯次第亮起,在玻璃窗上投下他独自伏案的、孤单却倔强的身影。

城市的另一端,某个私人车库内。

肆煜坐在跑车里,却没有立刻下车。引擎已经熄火,车内一片死寂。他依旧戴着那副墨镜,仰头靠着椅背,一动不动。

只有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个冰冷的、印着三叉星标志的徽章。指尖传来金属坚硬的触感和细微的凉意。

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摘掉墨镜,扔在副驾驶座上。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带着一种浓重的、无法掩饰的倦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精心设计的emoji表情。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没有任何情绪。手指滑动,直接挂断,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扔回副驾。

世界重新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下午那个街角,少年那双通红的、带着明显哭过痕迹却强装镇定冰冷的眼睛,和那句斩钉截铁的——

“我们,不顺路。”

是啊。

从来就不顺路。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空洞而苍凉。

他推开车门,走下去。锃亮的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通往电梯间的门后,依旧带着那身与生俱来的、却又沉重无比的矜贵与疏离。

只是那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仿佛全世界,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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