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几年过去了,再次踏上嘉米尔的土地,年幼的孩童已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天空依然蔚蓝,高原依旧澄净,只是不见了当初的村庄。
曾经抛弃过他的村落,而今是一片焚后废墟。
一截截断垣,一处处残壁,掩埋在蔓迷的野草之中,记忆中的脸孔早已被岁月磨得破碎不清,只有嘉米尔的雪峰与冰川相对无言,屹立千年。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这样的话,再也没有羁绊了……”
抚摩着一块块锈迹班驳的石碑,穆喃喃地道。但泪水,终究顺着脸颊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尽管这里的人们对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情义,可是看着这片孕育过他的土地沦为废墟,他还是无法抑制深深的痛楚。
途中稍事休息,穆又重新背上简单的行李,朝着他与史昂初次见面的地方走去。天色渐渐地暗了,四周是死一般肃静,温度骤然下降,穆感动高原山峰的阵阵寒意向自己袭来,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穆觉得身后有一些异样的气氛笼罩着他,然而每次回头看去却没有人影,惟有吹向未来的风拂过耳际。
夜幕降落,地平线消没在天边,走上一个新的坡度,又看到不同的星光。穆再次驻足回首,从刚才到现在的那种异样的感觉始终缭绕在心头。
“一直跟在后面的朋友,可以现身了吧。”穆沉着声音说,用小宇宙的力量将自己的话语传得老远。
可以现身了吧……现身了吧……现身了吧……
空旷的荒原上荡起回声,黑郁郁的群山寂静高渺,轻微干燥的风,突然,穆脚下的土地开始发生剧烈的龟裂,并迅速蔓延开来。
“这个是?!”穆一惊,原本空荡荡的四周竟无端生出一个个孤魂野鬼,挣扎着,蠕动着,纠缠着,扭曲着,全部向穆涌来。没等他有所反应,一只脚已经陷入了地面的裂缝中。
“是敌人吗?……”穆微一沉吟,又敏捷地向后一跃,躲开了鬼魂们的攻击,定睛看去,刚才裂开的土地上分明是一堆堆圣衣的碎片,而那些飘荡在空气中的魂魄们亦似乎是前次圣战中所死去的圣斗士们。
“人类!……杀了你!”“居然有活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好久没有看到可恶的生命了!”“杀了他!杀了他!”
那些鬼魂们边缠绕在穆的周围边发出呢喃的声音,穆不断地使用瞬间移动来改变自己所在位置,避开它们一次又一次。
“不行……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我的体力就会耗尽的!”看着不甘心的魑魅魍魉们又一次卷土重来,穆暗暗心焦,“Crastal Wall—!!”
一道水晶之墙随着穆的意念而出现在面前,流光溢彩而富有弹性的无形屏障将那群鬼魅与自己隔离开来,只见它们不断地向水晶墙冲去,又撞得飞灰烟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魂魄们的攻击未见任何停止的趋向,反而在穆周围积聚起来,水晶墙的范围慢慢缩小,穆也逐渐露出疲态。
“冰”的一声,水晶墙终于支撑不住而碎成一片片亮闪闪明晃晃的玻璃薄片,暗蓝的天幕中顿时坠下无数绚烂的寒星,洒向变幻的空间。
穆一个漂亮地后旋转跃起,同时一招“星光灭绝”伴随着水晶墙的破灭而打出,待到稍微击退了那些孤魂,穆疾速奔跑在荒原上。
“难道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圣衣坟场吗?”穆一边马不停蹄地奔跑着,一边心中暗自思索。记得史昂曾经谈起过这里埋葬着前次圣战中牺牲的圣斗士,同时也隐藏着许多圣域不为人知的秘密。
穆以光速穿梭在圣衣坟场内,但是不论到哪里都无法甩掉那些阴魂不散的影子。更糟糕的是,这片荒原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迷宫。绕来绕去始终是处于同一个地方,他累得精疲力竭,不小心一跤跌倒在地上。
“觉悟了吧,人类!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死吧!呵哈哈哈!”“可恶的人类……”鬼魂们阴笑着朝穆扑来,坟地上空充满了嘲笑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尤为诡异。
“……不……我不能死……”虽然惊恐得无法动弹,但是穆仍然不屈不挠地昂着头,体力已经耗尽,可在内心深处却不断传来另一个生命的鼓动。
正在这时,一股强劲的小宇宙破空而来,如同利剑般铿锵有声地扫过那群鬼魂,所到之处无不拦腰力斩,刹那间消尽了所有幻象。接着一个苍劲雄厚的声音也由远及近传来:“天亮之前,你是无法离开这里的。跟我来吧,孩子。”
冷月无声,星光黯淡。穆默默地抬起头,只见一个清癯的人影高屋建瓴地望着自己,仿佛冥冥之中一种注定的力量,穆觉得眼前这个人与自己的身世有着巨大的渊源,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一座石塔前。
这是一座六层高的石塔,没有门也没有楼梯,灰白的墙壁露出年久失修的简陋。陌生人带着穆走到石塔的高墙边,倏的一下就不见了。穆一奇,只听那人在石塔里面闷声道:“如果你是史昂的弟子,那么应该很容易进到这里来。”
穆心下了然,略一凝神,很快就用瞬间移动来到陌生人的身旁。原先从外面看起来很庞大的石塔内部看起来却很狭窄,而且处处弥漫着一股阴湿的霉气,整个塔内只有顶部的天窗中撒下一点点月的微光。陌生人没有说话,转身向高处走去,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师父吗?”
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走过漆黑不见五指的塔身,终于来到一间燃着火炉的小房间内。
“这些是……”穆环顾四周,发现在这个不满五平米的小房间内,放置着锤子,凿子等等工具,而那个燃烧着木炭的火炉,俨然是一套简易的冶炼、锻造设备。
看到这些,穆的脑海里忽然闪现过史昂曾经告诉过他的事:在前次圣战中,除了他和童虎以外其他参与圣战的圣斗士们都牺牲了,然而八十八个星座里唯一一个掌握修补圣衣技能的雕具座圣斗士却因为没有参加圣战而得以保全性命。并且,据说那位雕具座在圣战结束之后并未回到圣域,而是被派往前次圣战之场所,也就是这片圣衣坟场,作为那些死于战斗中的圣斗士之镇魂者而留了下来……
“这么说,你真的是那位雕具座的圣斗士吗……?”穆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陌生人一言不发地脱去了披在身上的黑斗篷,顿时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他在火炉边上坐来下来,捋起衣袖将一把银星砂洒在一块有色金属上,然后开始锤打。
影影绰绰的火苗前,一段残旧的记忆唤醒了:
大约在十多年前,身为教皇的史昂曾经在占星山得到过神谕,指点他前往西藏寻找黄金圣斗士的继承人。
荒芜的蔓草在山岗上疯长,一抹残阳,几缕烟愁,两个身影伫立在风中,面色凝重。
“原来如此……教皇大人已经顺利找到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的继承人了吗?”
“……没错,那孩子有着与身俱来的意念力和内炼的坚强,非常适合继承白羊座的黄金圣衣,可是,这个孩子还有着另一种优异的特性。”
“哦?”
“我在那孩子背后,还隐约看到了雕具座的光芒。”
“是吗?……同时具备两个星座的圣斗士呀……这种圣斗士可以说百年难得一见呢……”
“我已经打算将那个孩子带回圣域抚养,但是在他成为真正的黄金圣斗士之前,他必须首先以雕具座青铜圣斗士的身份接受严格训练,……将来有一天,他也会回到嘉米尔高原上来吧,……到那个时候,请你务必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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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咣当——
机械而单调的声响回荡在幽暗的房间里,老人在跳跃的火苗前专心致志地锻造着,慢慢的,原本黝黑而无规则的有色金属出现了圣衣的雏形。
“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忽然问道,目光一刻也不离手中的活儿。
“穆。白羊座的穆。”
“穆……吗?”老人若有所思的望了穆一眼,“在西藏,那是代表‘天’的意思。”
穆不禁一怔:这句话,曾经也有人对他那样说过。
“果然……”
可是老人没有等他说话,就独自先开了口:
“穆,你知道圣衣是怎么来的吗?在古希腊的历史上,曾经存在着一个黄金的时代,那时的人类与神共同栖息在那片土地之上。古老而精致的黄金圣衣,就是在那时沐浴着太阳的光芒而诞生的。但是黄金圣衣总共只有十二件,为了得到象征力量和智慧的黄金圣衣,古希腊的英雄们不断互相残杀,甚至采用各种卑劣的手段偷、盗、甚至抢劫。
“后来,古希腊出现了一位著名的工匠,他利用天然黄金制作了一套可以修补圣衣的工具,并且模仿黄金圣衣打造了许多青铜和白银圣衣,这位名叫代打罗斯的工匠,就是第一代雕具座。
“最初保护女神雅典娜的,只有十二位黄金圣斗士,由于出现了与黄金圣衣功能类似的青铜和白银圣衣,也相应的有了青铜圣斗士和白银圣斗士。经过几代雕具座的努力,终于打造出七十六套青铜和白银圣衣,加上原有的十二套黄金圣衣,刚好是八十八件,这也暗合了全天候的八十八个星座。
“打造圣衣的方法,复杂而又烦琐;而且,因为圣衣的存在会极大的增强一名圣斗士的战斗力个防御力,为了避免这种力量被滥用,修补和打造圣衣的技能只被允许传给雕具座的圣斗士,并且,这名圣斗士必须由教皇钦定。
“可是,你听好了,穆,其实经过圣战一役,圣域损失惨重。除了自神话时代开始就完好无缺的黄金圣衣以外,大部分的白银圣衣和青铜圣衣都被打得破损不堪,事实上,现存的可用圣衣还不到原先的一半。
“……这个秘密,只要我们雕具座和教皇本人知道。我在嘉米尔终日工作,两百多年以来一直试图从圣衣坟场里找出那些破损了的圣衣遗骸,并将他们恢复原状,可是,这项工作进展得很慢。如果不在最终圣战之前修补好所有的圣衣,那么女神雅典娜就有可能处于危险的状况……
“穆,我已经老了,没有余力去完成剩下的部分,所以,我必须在死之前把修补圣衣的方法传给下一代的雕具座,也即是……你。”
灼热的火星不时从火炉中飞出,打落在潮湿黑暗的地板,发出微弱的光芒后,熄灭了。穆听着这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心中充满了疑问。
终于,一件圣衣接近成型了。可是,那位雕具座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把穆叫到了身边。
“现在,要看好了,穆。这是修补圣衣的最后一道工序。圣衣并非单纯的战斗工具,它不仅拥有灵性,更有自己的意志。所以……所以只有用圣斗士的鲜血才能将它真正修复。”他说完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穆的脸颊,突然朝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纵身跳入了火炉。穆还没来得及惊叫,窜动的火苗刹那间高涨起来,吞噬了前代雕具座青铜圣斗士的躯壳。
“你……”穆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炉,脸色苍白无血。他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方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晚上的老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他的老人,就在他这样义无返顾地跳进火炉中去了。而当火焰渐灭,灰迹显露,出现在穆面前的,是一件富有光泽与生命力的雕具座青铜圣衣,是那位老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圣衣!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从天窗中射下的淡淡月光,如同一团冰冷的火焰,映进穆冰冷的瞳孔。
所有的事情能够都太过迅速,使他来不及悲伤,来不及痛苦,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在目睹了越来越多的鲜血所换来的艰难前行之后,他的泪水早已干涸,只是望着冰冷的月光,他觉得自己所肩负的使命又沉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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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颗不甚明亮的星星坠落了。遥望着高渺的天际,身处西伯利亚的卡妙心中不禁一阵颤抖:又是,一位圣斗士消失了吧……?
树梢上的积雪微微颤落,卡妙警觉地回过头:“谁?”
树丛的暗处出现一个背着光的黑影,天蝎座黄金圣衣的亮泽在幽暗的雪地里闪着光芒。
“米罗,你不在米诺斯岛修炼,跑到西伯利亚来做什么?”卡妙转过身,冷冷地问。
雪地里响起靴子踏过积雪的声音,米罗那半卷的长发在空气中飘扬起来,与漫天飞洒的霰雪纠缠到一起。
“前些日子,我回了一趟圣域,在那里碰到了阿布罗迪和迪斯马斯古,你猜,他们跟我说了什么?”米罗无视卡妙的问话,单刀直入地说道。
“我怎么会知道?”卡妙淡淡地说。
“他们告诉我,沙加分别去找过他们,并且,还把他们打得一败涂地!”
“以沙加的实力,当然可以。”
“问题不是谁输谁赢!”米罗低声吼了一句,“圣斗士的修炼地点本来就非常隐蔽,同时相互之间根本不知道对方究竟强到什么程度,可是!沙加不仅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他们,而且似乎事先就对他们的招数知道的一清二楚……想来想去,除了你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帮助沙加了!”
“没错,是我,”卡妙简洁地答道,冰蓝的双眸沉静地望着米罗,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不仅是阿布罗迪和迪斯马斯古,所有人的资料我都告诉他了,也包括你。现在,恐怕沙加已经打败了亚尔迪和修罗他们了吧。”
“你出卖我们!”米罗血气上涌,一个箭步上前抓着卡妙的衣领,“为什么要帮助沙加打败我们?为什么?”
卡妙静静地扭过脸,“为了约定。”
“约定?”
“对,我和教皇的约定?”
“什么?和教皇的约定?”米罗一怔,旋即露出不屑的表情,“少开玩笑了!”
卡妙的眼眸中浮起一层柔和的银光,抬头望着深邃的天幕。
“女神的圣斗士,并非都以战斗的方式来保护女神;有专司修补圣衣的圣斗士,也有负责提供武器的圣斗士,而我们水瓶座,则是掌握着历代圣斗士资料的人。所以我,比你们多知道一些关于圣域的事。”
“那个我知道,”米罗不耐烦地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们的绝招都泄露给沙加?”
“你还记得五年前沙加不知在哪里受了重伤,来到西伯利亚的事吗?”
“我知道,后来我离开以后你就一直照顾他吧。”
“是,我等他把伤养好之后,又和他较量了一次。”
“什么?你和沙加私下里对决过?那么,结果……”
“结果,我还是输了。”
“卡妙……”
“但是,就在那次较量中,我也确认了沙加的实力。”卡妙将目光投向了米罗身旁的针叶林。“我想,他应该就是传说中佛的转世吧,应该是真正的处女座继承人。”
“那又如何?”
“你还不明白吗?十二宫的位置,是按照其职能所排列的:白羊宫是进入圣域的第一关,因此白羊座的圣斗士具备最强的防御力,愈靠近中心的圣斗士,理论上战斗力也愈强,狮子座、处女座、天秤座还有天蝎座,堪称实力最强的四大星座,其中,尤以处女座为最。他和同样处于轴心位置、唯一拥有武器的天秤座合作,将会成为仅次于教皇的领导者。但是,这些实力的排名并非绝对,也必须视各人的修为而定,比方说前代的天蝎座,他就具有极高的资质和强大的野心,一度与处女座并驾齐驱,并因为争权夺利而发起过叛乱……”
“住嘴!你又说天蝎座的坏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哼。”
“培养处女座成为最强的圣斗士,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遵照教皇的指示。沙加他,迟早会击败我们所有人,……包括你。”
“现在下结论恐怕为时过早。”
米罗拂袖而去,冷冷地留下一句话,“照你的说法,如果我不全力应战的话,岂不是对他的不敬?我没那么容易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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