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的阳光格外好，周燃帮我把最后一包行李放进后备厢时，我望着医院门口那棵半黄的梧桐树，忽然觉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住院的一个月像场漫长的梦，如今终于能踩着真实的落叶往前走，连空气里都飘着自由的味道。
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是周燃帮我占的，他说这里光线好，又能看见楼下的银杏道。我摊开课本，笔尖在书页上写着写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一个女生站在书架旁，戴着顶灰色的棒球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的帽檐压得很低，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不知为何，那身影让我心里莫名一动，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周燃刚去楼下接电话，说学生会有点急事。我望着那女生的背影，正想收回目光，她却突然转过身，直直地朝我走来。
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她走得很快，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声音，停在我桌前时，帽檐下的眼睛正对着我。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急切像要烧起来的火，恐惧又像浸在冰水里，两种极端的情绪撞在一起，看得我心头一颤。
没等我开口，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卡片，飞快地塞进我摊开的笔记本里。“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意变声的沙哑，说完转身就走，灰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书架尽头，像从未出现过。
我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周燃正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刚才在看什么？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我慌忙合上笔记本，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指尖触到卡片边缘的棱角，“好像看到个熟人，又不太确定。”
他把水放在我手边，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是不是还没恢复好？要不我们先回去？”
“没事的。”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笑了笑，“可能就是看错了。”
那天晚上，等周燃回家后，我躲进房间，小心翼翼地从笔记本里抽出那张卡片。是张普通的白色硬卡纸，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一串网址，下面还有个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密码，字迹潦草得像是在发抖。
电脑开机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把网址输进浏览器，指尖悬在回车键上，犹豫了几秒才按下去。
页面跳转的瞬间，一行红色的大字刺得我眼睛生疼——“该网站因包含色情、血腥、暴力等违规内容，已被依法封禁”。
后面还跟着举报电话和监管说明。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是发小广告的，大概是怕被图书馆保安抓到，又为了勾起我的好奇心，才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我把卡片揉成一团，扔进桌角的垃圾桶。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垃圾桶里那团白色的纸上，像个被遗忘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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