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联报名名单贴出来那天，秋风卷着银杏叶在公告栏前打旋。我挤开围观的人群，手指在红底黑字的名单上划过，高二年级的区域果然只列着三个名字，没有我。
“找什么呢？”张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穿着一件熨帖的校服外套，胸前别着“数学社负责人”的徽章，“哦，忘了告诉你，今年高二只有三个名额。”
我转过身，看着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攥紧了书包带：“学校每年给数学社的名额将近20个，为什么高二只有3个？”
她往公告栏上扫了眼，高三区域密密麻麻列着十几个名字，有几个我认得，上次模考连排列组合都算错。“高三的学长们马上要毕业了，”张妍理了理鬓角，语气轻飘飘的，“让他们去试试，也算不留遗憾。你们高二的还有一年，急什么？”
“王浩上次模考才42分，李哲连柯西不等式都记不住，他们去参加高联就是浪费名额！”我提高了声音，周围的议论声突然静了下来，“你是负责人，应该按成绩分配名额，不是看年级！”
张妍脸上的笑容淡了，她往前半步，压低声音：“林晚，说话要讲证据。高三的学长们为社团付出了多少，你刚来半年懂什么？再说了，就算给你名额，你确定能比他们考得好？”
“至少比他们有资格！”我死死盯着她胸前的徽章，那上面的金色字迹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疼，“有本事来一次统考，按排名给名额！”
“随你怎么想，不过我才是数学社地总负责人。”她耸耸肩，转身要走，又回头丢下一句，“反正明年还有机会，你再等一年呗。”
张妍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我看着她走进教学楼的背影，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白，却什么也做不了。数学社的章程里，负责人确实有调整名额的权力，她把一切都做得合情合理。
回教室的路上，梧桐树影在地上晃成破碎的光斑。我刚转过拐角，就看见陈默站在走廊尽头，他手里捏着本竞赛题集，看到我时，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缩。
积压了一早上的怒火和委屈突然找到了出口。我冲过去，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吗？你明知道我为了高联准备了多久，为什么不帮高二争取名额？那些高三的明明……”
“林晚，你听我解释……”陈默的声音发慌，他想伸手碰我，又硬生生停在半空。
“解释什么？”我甩开他的手，“解释你怎么和张妍串通一气？还是解释……”
话到嘴边，那些关于失忆的混乱碎片突然涌上来——愤怒的咆哮，陈默在病房里说的“对不起”，还有梦里那个推我的藏青色身影。所有情绪搅在一起，我像被点燃的炮仗，口不择言地喊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忆？你明明就是欠我的，现在还帮着别人欺负我！”
陈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罪人。
“小晚！陈默你离她远点！”周燃的声音突然炸响，他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一把将陈默推倒在地。陈默手里的竞赛题集散落一地。
“周燃！”我想拉住他，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
“我们走。”他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怒气，却刻意放柔了动作，牵着我往教室走。经过陈默身边时，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只剩对他的厌恶，若不是他，我怎会落到这般境地。
教室里的早读声混着秋风从窗户钻进来，周燃把我按在座位上，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别为不值得的人哭。”他的指腹擦过我脸颊的泪痕，带着熟悉的暖意，“这次真的委屈你了。”
我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的校服外套里，那股淡淡的雪松气息让我稍微平静了些。周燃轻轻拍着我的背，没再多说什么，可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清楚，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盘旋，我死死咬着嘴唇，心里对陈默的恨意又深了几分。他就是罪魁祸首，我绝不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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