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她就是个天才。
训练开始后的第一周，老陈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阿夜的能力。
“麦克斯韦第三方程，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小满正在黑板上写方程，“磁场变化产生电场，公式是……”
阿夜直接说出答案：“磁通量变化率的负值等于感应电场的环量。”
小满停下粉笔，转身瞪着她：“阿夜姐，你是不是以前偷偷学过？”
“没有啊。”阿夜摇头，“但我能理解这个概念的逻辑结构。”
老陈在一旁观察，内心震惊。阿夜不仅记住了公式，更重要的是她理解了公式背后的物理意义。
“那你试着推导一下麦克斯韦第四方程。”小满有些不服气。
阿夜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
“安培环路定律的修正版。麦克斯韦增加了位移电流项，解决了安培定律在变化电场下的矛盾。”
小满瞪大眼睛。这个概念她学了三个月才搞懂，阿夜只用了一周！
更令人惊讶的是第二周的热力学课程。
“热力学第二定律，熵增原理。”老陈小心地说着，避开了“熵”这个词，“孤立系统的无序度只能增加或保持不变。”
阿夜思考了几分钟。
“但局部系统可以通过跟外界交换能量来降低混乱度，生物就是这么维持结构的。”
老陈震惊地看着她。这个推论需要对热力学有很深的理解。
“你是怎么想到的？”
“语言逻辑。‘孤立系统’这个限定词很关键。如果不是孤立的，规则就可能改变。”
第三周，力学课程。
阿夜不仅掌握了牛顿三大定律，还能灵活运用拉格朗日力学和哈密顿力学的高级概念。
“动量守恒的本质是空间平移对称性。”她对小满说，“能量守恒对应时间平移对称性，角动量守恒对应旋转对称性。”
小满完全听不懂，但老陈内心掀起了巨浪。这是诺特定理的内容，连他都只是一知半解！
第四周，信息论。
“香农熵的公式。”阿夜写在纸上，“这和热力学熵在数学形式上相似，但物理意义完全不同。”
老陈已经麻了。
“阿夜，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阿夜停下笔，茫然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但这些理论……我感觉很熟悉。”
她摸了摸脸上的巴别面罩。
“就像我天生就该理解这些。”
老陈沉默了很久。
“也许，”他最终说道，“你失去的记忆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第五周，阿夜开始融合不同学派的理论。
“如果将麦克斯韦方程中的电场看作信息载体，磁场看作约束条件……”她在黑板上画着示意图，“电磁波就是信息在四维时空中的传播过程。”
小满已经完全跟不上了，但她能感觉到阿夜说的话很有道理。
老陈对阿夜说：“我们需要调整计划。按照你现在的进度，一个月就能达到印证师级别的理论水平。”
“那实战呢？”阿夜问。
“这才是关键。”老陈说，“理论再好，没有实战经验也没用。”
阿夜点头：“那我们开始实战测试。”
老陈带她来到第七层的一处废弃仓库。空旷的水泥地面上摆放着各种训练道具：铁靶、木桩、废弃的电子设备。
“先试试电磁学。”老陈指向五米外的一块铁板。
阿夜深吸一口气，回忆麦克斯韦方程组。她伸出右手，掌心向前。
空气开始轻微震颤。
蓝白色的电弧从她指尖跃出，划过空间，击中铁板。金属表面爆发出刺眼的火花，留下一个焦黑的痕迹。
小满在旁边鼓掌：“威力比我强多了！”
但阿夜感到一阵眩晕。磁震副作用让她的手开始颤抖。
“休息一分钟，然后试热力学。”老陈递给她一杯水。
阿夜走到一个装满水的金属盆前。她将手悬浮在水面上方，闭目集中精神。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守恒。她开始想象分子运动的放缓。
水面开始结冰。薄冰层从边缘向中心扩散，发出细微咔嚓声。一分钟后，整盆水变成固体。
“温度下降了25度。”老陈用温度计测量，“超出预期。”
阿夜感到体温急剧下降。熵烧的逆反应让她全身发抖。
接下来是力学测试。老陈将一个10公斤的铁球放在地面上，标记出5米距离。
“用你学到的力学知识，让它撞击那边的靶子。”
阿夜蹲下身，双手放在铁球两侧，但不直接接触。牛顿第二定律，F=ma。她在脑中计算着力的方向和大小。
铁球开始滚动，越来越快，撞向靶子。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仓库，靶子向后滑行了两米。
但阿夜感到一股反作用力冲击她的身体，差点摔倒。
“最后试试信息论。”
老陈拿出一台老式收音机，调到噪音频道。刺耳的白噪声充满了空间。
阿夜集中注意力，想象信号的编码结构。香农熵，信息的不确定性。她开始干扰电磁波谱。
收音机的噪声逐渐变小，最终变成了有规律的嘟嘟声。
“成功了。”老陈关掉设备，“你把随机噪声转换成了有序信号。”
阿夜坐在地上，大汗淋漓。四种能力连续使用让她精疲力尽。
期末考试连考四门还真要命。
“现在你知道学徒级别的实际战力了。”老陈说。
阿夜看着自己造成的效果：焦黑的铁板，结冰的水盆，移位的靶子，安静的收音机。这就是她目前掌握的力量。
老陈走到墙边的等级图前。
“见习生只能背诵理论，没有实战能力。就像小满刚开始那样，只能激发微弱的电火花。”
“学徒级别是你现在的状态，能独立使用基础招式，威力有限但已经能实战。”
“印证师就不同了。”老陈的语气变得严肃，“他们能将理论验证转化为稳定的能力输出。电磁师能释放雷击，覆盖50米，电压5000伏以上。”
“而构象师更恐怖，他们能自创术式，改变局部的物理法则。我全盛时期能在100平方米范围内完全控制温度分布。”
“律典师级别的能力已经接近神话。他们能修复失典文本，重现古代的强大理论。”
“代宗使可以修改区域内的物理参数。比如改变重力常数，或者光速。”
“至于圣典者……”老陈摇头，“那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能重构整套理论体系，相当于重新定义现实的基础规则。”
阿夜听完后，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楚的认识。
看来她现在的战斗力，只能打打酱油。
第二天一早，小满就拉着阿夜往街区合作社走。
“今天人手不够，主管说可以带你去试试。”小满背着工具包，显得很兴奋，“正好你也能了解一下证明债券的核算工作。”
街区合作社位于第七层的中心区域，是一栋三层高的灰色建筑。门口挂着褪色的招牌：锈带第七层居民服务合作社。
走进大厅，阿夜看到几张长桌，十多个年轻人正在忙碌。他们面前摆着各种实验报告和计算设备。
“这里主要负责验证学徒级别的实验成果。”小满解释，“确认实验数据真实，然后发放相应的证明债券。”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走过来。他戴着厚厚的眼镜，手腕上缠着改装的电磁线圈。
“小满，这是新人？”
“林哥，这是阿夜。”小满介绍，“她想学学债券核算。”
林哥打量了阿夜几眼：“什么学派的？”
阿夜早有准备：“电磁学，刚入门。”
“电磁学好啊。我也是电磁学派，学徒三年了。来，先看看这个。”
他递过来一份实验报告：“法拉第电磁感应验证，申请人要求五张证明债券。你帮忙检查一下数据。”
阿夜接过报告，快速浏览。实验设计很简单：用磁铁在线圈中移动，测量产生的感应电流。但数据记录有问题。
阿夜指着一行数字：“这里的电流值偏高。按照他的线圈匝数和磁铁强度，最大感应电流应该是1.2安培，不是1.8。”
林哥眨了眨眼：“你怎么算出来的？”
阿夜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快了。普通学徒需要用计算器仔细核算，而她几乎是秒答。
“我……习惯心算，可能算错了。”她尽量显得自然。
“不对，你算得对。”林哥拿起计算器验证，“确实是1.2安培。这份报告有问题。”
旁边几个学徒听到对话，围了过来。
一个瘦高的女孩说：“新人眼光不错啊。我是李雨，热力学派的。”
另一个胖男孩介绍自己：“我叫张波，力学派学徒。你叫什么来着？”
“阿夜。”
小满自豪地说：“阿夜的计算能力很强，而且她还会其他学派的理论。”
李雨好奇地问：“真的假的？热力学你也懂？”
“只是基础理论，跟专业的比不了。”阿夜柔声道。
“那你试试这个。”李雨拿出一份热力学实验报告，“卡诺循环效率计算，申请人说达到了80%效率。”
阿夜看了一眼实验设置。高温热源450K，低温热源300K。按照卡诺循环的理论效率公式，最高效率应该是(450-300)/450 = 33.3%。
“不可能达到80%，卡诺循环的理论极限是33.3%，实际效率还要更低。”
李雨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快就……”
“天赋。”小满替阿夜解围，“阿夜姐的理论基础特别好。”
这时，合作社主管走了过来。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印证师级别的热力学派。
“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林哥汇报：“王主管，这是新来的阿夜。她指出了两份报告的数据错误。”
王主管接过报告看了看，眉头紧皱。
“这些申请人胆子真大，居然敢伪造数据。”
她看向阿夜：“不错，眼力很准。不过你是哪个学派的？”
“电磁学派。”阿夜重复之前的说辞。
“那你怎么对热力学这么熟悉？”王主管追问。
“我对各种理论都有兴趣，平时喜欢看书。”
王主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跨学派学习是好事。不过要小心，贪多嚼不烂。”
“明白。”
“既然你这么厉害，就负责复审工作吧。”王主管指向一堆报告，“把明显有问题的挑出来。”
阿夜坐到一张空桌前，开始审核实验报告。
第一份：牛顿第二定律验证。数据造假，F=ma中的加速度被夸大了三倍。
第二份：欧姆定律测试。电阻值计算错误，明显没有考虑温度对电阻的影响。
第三份：这个有趣了。申请人声称发现了“能量守恒定律的例外情况”。
阿夜仔细阅读实验过程。申请人用了复杂的机械装置，声称输出功率超过了输入功率。但她很快发现问题——申请人忽略了系统内部的弹性势能存储。装置工作时积累了能量，然后一次性释放，造成了“超额输出”的错觉。
“这个人要么是骗子，要么是真的不懂物理。”阿夜在报告上写下评语。
一上午下来，她审核了十五份报告，发现其中九份有问题。
“效率真高，我通常一上午只能审核五六份。”林哥佩服地说。
李雨也点头：“而且准确率很高。我刚才验证了几份，你的判断都对。”
张波好奇地问：“阿夜，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普通学徒不可能这么厉害。”
阿夜感到几道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
“可能是天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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