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手指轻敲着桌子。
“人工记忆封印是什么？”
“有些组织会对背叛者或知情者进行记忆封印，让他们忘记重要信息。”
“通常需要语言哲学派的高级术式才能做到。”
“如果是人工封印，你能解除吗？”
“可以尝试。但风险很大。”男人严肃地说，“强行解除记忆封印可能导致人格分裂，甚至死亡。而且……费用很高。”
“多少？”
“一千张证明债券。而且需要你提供记忆封印的相关线索。”
阿夜现在全部财产加起来都不到十张。
“我没有那么多钱。”
“那就想办法赚。”男人重新低下头。
阿夜怀疑对方刚刚在翻白眼。
“记住我的摊位号码，B-17。当你准备好时，随时来找我。”
阿夜有点不甘心，正打算开口还价。正在这时，市集内突然骚动起来。
“记忆猎手！快跑！”有人大喊。
人群开始慌乱地向出口冲去。老痴拉响了警报器，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间内。
在一片混乱中，阿夜拉住小满往出口跑。
“什么是记忆猎手？”
“专门偷取他人记忆的罪犯！他们会强行抽取你脑中的有价值记忆，然后在黑市卖钱！”
但出口早已被这些记忆猎人封锁。
“完蛋了！”
小满咬着唇，转头拉着阿夜跑回中心地带。她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乱糟糟的摊位间穿行。
“这边！”小满喊道。
她拉开个不起眼的金属盖板，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这是个废弃的货物运输管道，内部空间狭窄，充满铁锈和尘埃味。
两人迅速钻进去，小满从里面把盖板重新盖上。小满呼吸急促，心脏因为恐惧和奔跑而剧烈跳动。
阿夜却异常冷静，她凑到最宽的缝隙前偷看。
三名记忆猎手已经控制了局面。
他们身穿厚重的黑色作战服，表面材质能有效隔绝电磁和热能探测。全覆盖式的头盔上看不到任何五官，只有一个暗红色的单眼镜头在扫描着周围。
一个穿着体面的商人没能及时逃脱，被其中一名猎手抓住了手臂。商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他试图挣扎，但猎手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另一名猎手从腰间的战术挂带上取下一个装置。那东西像一只拳头大小的金属蜘蛛，八条节肢锋利而灵活。
猎手毫不犹豫地将蜘蛛扣在商人的太阳穴上。金属节肢瞬间收紧，尖端刺入皮肤。蜘蛛背部的指示灯由红色变为绿色。
商人全身开始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咯咯声，眼球向上翻起，露出眼白。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三秒，随后他像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眼神变得空洞呆滞。
猎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数据终端上显示的进度条。
【记忆文件“稀有金属走私渠道”提取完毕。完整度：98.7%。】
他确认数据后，对着另外两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继续寻找下一个有价值的目标。
阿夜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双手开始无意识地挥动着。
就在此时，外面的局势再次发生变化。三名猎手呈三角队形，包围了一个新的目标。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男人，身高接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穿着一件简单的工字背心。
“你们这群脑子里的蛀虫！”男人怒吼一声。
一名猎手抬手就是一枪，一道蓝色的电磁脉冲射向男人的胸口。
男人不闪不避，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低吼道：“牛顿第三式反噬！”
一股无形的力场在他身前形成。电磁脉冲击中力场，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却在下一瞬间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精准地轰击在开枪的猎手身上。
看来这个男人是力学派的人，物理学还是挺厉害的。
那名猎手踉跄后退了两步，作战服的胸口处电火花闪烁，显然被冲击得不轻。另外两名猎手立刻从两侧包抄，手中的电磁脉冲枪同时开火，封死了男人所有的躲避路线。
男人虽然能反弹一次攻击，但面对两次协同攻击，他也显得手足-无措。
眼看他就要被击中，一道细如发丝的微型雷电从市集二层射出，准确地命中了右侧那名猎手腰间的八足采集器。
“滋啦！”
采集器瞬间短路，冒出一股黑烟。猎手的动作一滞，显然没想到装备会在此刻失效。
二楼的阴影中，一个戴着精密光学目镜的瘦高男人收回了右手。他的食指上，一枚麦克斯威指环正散发着淡淡的余辉。
那名装备受损的猎手迅速后撤，另外两人则立刻警惕地扫描着四周，寻找远程攻击者。
“通讯频道被干扰了！”其中一名猎手低声说道。
他的头盔面罩上，原本清晰的战术数据流开始变得混乱，充满了无意义的噪点和乱码。
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的侧翼，他单手向前虚推，一道无形的香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区域。猎手之间的无线通讯被彻底切断。
就在猎手们因为失去联络而分神的刹那，最后一名猎手的身侧，空气发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一道模糊的影子从阴影中浮现，他身上的披风从光学迷彩状态恢复为深灰色。他如同鬼魅般贴近，手中的匕首无声地刺入了猎手作战服的关节连接处。
匕首尖端并未见血，而是释放出一种特殊的催化剂，瞬间破坏了作战服内部的结构。那名猎手身体一僵，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像一座雕塑般定在原地。
这是一个由四名不同学派能力者临时组成的团队，他们的配合看起来天衣无缝。
小满在管道里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可能真的会赢！”小满脸带兴奋，压低声音地说。
阿夜沉默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果然，阿夜的判断很快得到了验证。记忆猎手的战斗经验远比这些义警丰富。
在最初的混乱后，剩下的两名猎手迅速适应了没有无线电的战斗模式。他们放弃了复杂战术，改用最简单高效的交叉火力压制。
其中一人顶着电磁学的远程攻击，用电磁脉冲枪不断射向魁梧男人，逼迫他连续使用反噬防御，极大消耗着他的能量。另一人则完全放弃了抓捕，转而全力攻击作为辅助的两人。
两名辅助的正面战斗能力很弱，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只能不断后退。
原本分散的四人，被猎手们强大的压迫力，硬生生地逼进了一个由几个巨大金属货箱围起来的死角。
“糟糕！他们被包围了！”小满紧张地喊道。
战局瞬间逆转。四名反抗者被困在狭小的空间内，猎手们则堵住了唯一的出口，正一步步地收紧包围圈。
管道内，阿夜的意识已经扩展为一张无形的网络，笼罩了整个战场。
一次跨越三个学派的组合攻击，在她的脑中成型。
阿夜将自己的认知接口调整到最高灵敏度，从无数道电磁波中剥离出三个独特的高频信号源。在锁定频率的瞬间，阿夜调动了体内储存的能量。
她默默祈祷：希望这次不要像上次一样用完就虚脱。
她将所有能量高度压缩，生成了一股与提取器工作频率完全相同的强电磁波束，在这道波束中加载了海量的垃圾数据。
这道无形的数据脏弹，以光速精准地射向三台提取器装置。
在无形波束命中的刹那，三名猎手手中的提取器内部，处理器芯片因无法处理这瞬间涌入的信息洪流而急剧升温。芯片温度在0.1秒内从50摄氏度飙升至300摄氏度。
就在此时，阿夜发动了早已准备好的热力学派能力。
她没有制造大范围的降温，而是将所有的制冷能量压缩成三个点。在三台装置滚烫的外壳上，各自生成了一个温度骤降25度的零度附着点。
极热与极冷的能量在微小的硬件结构上猛烈对撞。
“咔嚓！”
三声清脆的爆裂声同时响起。三台提取器的外壳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猎手们低头看去，只见提取器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
一股烧焦的味道从装置内部飘出。核心装备在同一时间被彻底摧毁。
剩下的两名猎手对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其中一人从腰间拔出一枚圆盘状物体，用力掷在地上。
“轰！”
强光与浓烟瞬间爆发，笼罩了整个区域。
等到烟雾散去时，三名记忆猎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毫不恋战，任务失败后立刻向市集的暗巷深处撤退了。
死角内，四人还保持着戒备的姿态，但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管道的盖板被一只干净的手推开。
小满仍然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她刚才只感觉到身边掠过一丝微弱的静电和一股瞬间的寒意，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她看着阿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夜拍了拍她的脑袋。
“半小时后，打电话给老陈，让他来这里接你。”
“现在你不能出去。”
阿夜推开管道盖板，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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