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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笠掩问虚实

她如游鱼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摊子,左手在那摞叠放整齐的草笠随意一拂。

争吵声犹在耳畔,她已翩然退回齐俊生身边,一顶半新不旧的宽边草笠不知何时戴在她头上,帽檐压得极低,恰好遮住她脸。

她垂下的手里,还提着一顶草笠。

齐俊生见她手法如此迅捷隐秘,只道她是顺手牵羊,他知这是形势所迫,但廉耻心还是让他脸颊发烫。

许观玉冷冷看他一眼,看穿他疑虑:“慌什么?我非善类,也不是那种欺压良善,白拿血汗之物的江湖下三滥。”

那等行径,唯有败类才做得出。

齐俊生这才注意到,那摆放草笠的地方,摊主不曾留意之处,许观玉已押下一块约莫一两的碎银,那是她身上最小也是唯一一块碎银。

她并非窃取,而是强买的意思。

一两碎银已远超两顶草笠的价钱。

“戴上。”她把那顶草笠塞到齐俊生怀里,并往市集内行去。

齐俊生垂眼,懊恼自己竟是这般蠢人。接过带着清苦草味的草笠,连忙扣在头上,宽大的帽檐遮住他眉宇间的不安。

接下来,许观玉目光投向几个正在摊边歇脚,看起来较为面善的老者,低声示意:“找那卖山货的大娘,或是那边纳鞋底的老丈。就问......”

她略一沉吟,将一套说辞教予他:“就说,叨扰了,请问这里是何处地界,我们二人欲往南方投亲,人生地不熟,该往哪个方向走,前面最近的城镇又是哪里,路途可还太平。”

齐俊生立刻点头。他书生模样,语气温和,由他来打听这些,远比许观玉不引人怀疑,也更容易博得这些乡民的同情指点。

他深吸口气,整了整头上的草笠,朝着一位抽着旱烟,面相慈和的老者走去。

许观玉则退到不远处一个卖陶器的摊子旁阴影处,帽檐压得更低,看似打量粗糙的陶碗,实则耳听八方,将齐俊生与老者的对话及周遭一切动静都收入耳中。

齐俊生走上前去,对着抽旱烟的老者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和旅途的疲惫:“这位大娘请了,请问老人家,这里是何处地界?我们兄妹二人欲往南方投奔亲戚,但人生地不熟,迷了方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前面最近的地是哪?路途可还安稳?”

这老者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齐俊生。

见是个眉清目秀,言语有礼的后生,头上戴着的草笠确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模样,戒心去大半。

她咂巴一口旱烟,吐出灰白的烟圈,慢悠悠道:“后生娃,这儿是川河店,归山兴义府管。你们要去南边啊......顺着这集市南头那条土路一直走,约莫大半日脚程,能到鹿林镇。”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不过,近来路上可不太平啊。听说有官差在四处抓人,道上盘查得紧,生面孔可惹眼。你们兄妹俩...唉,年纪轻轻的,路上可得多加小心,尽量避着点关卡驿亭。”

齐俊生心中一紧,面上维持着感激和担忧:“多谢大娘指点!这...这官差抓人,不知所为何事?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避着些。”

老者摇摇头,烟锅在鞋底磕了磕:“这世道,谁说得清呢?有说是抓江洋大盗,也有说寻什么仇杀的嫌犯......你们啊,少打听,少凑热闹,赶紧投了亲才是正经。”

“多谢大娘提醒。”齐俊生连连作揖,他已得了要紧事,不敢再多问以免引人疑心,又客套几句便告退回转。

他快步走回许观玉所在的陶器摊阴影处,小声道:“问清楚了,这里是山兴义府川河店。往南大半日路程是鹿林镇,但老者说,近来官差盘查极严,似乎在抓人,风声很紧。”

许观玉帽檐下的目光微微一凝。

恐怕不止官府,那些名门正派和魔教,想必都在张网以待。

可不管接下来要做什么,都离不开一样东西。

——银两。

她想到自己那数额不小的银票,竟有几分头疼起来,她空怀巨资,却寸步难行。

若要兑换,天下钱庄,无论官营私营,哪一处不是官府和那些名门正派眼线密布之地。她与齐俊生踏足任何一家钱庄,便是自投罗网。

伤药需换,干粮需补。

许观玉目光再次扫过喧闹的集市,眼前以物易物的乡民,售卖山货野味的猎户,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小贩......

“先离开这。”她声音更低,神情有些焦躁。

两人穿过人群,往集市外走去。

走出集市半里地,在一处荒废的茶棚下,许观玉才停下脚步。

她现下只有找些乡野村店,尤其是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独门店铺,掌柜的见多识广,私下里会做兑换银钱的营生,虽要抽重成,但至少不会立即报官。再精明点的,自然明白破财消灾的道理,不会声张。

况且这种地方,消息传递缓慢,等官府得到风声层层查问下来,她们早已远走。

两人沿着乡间土路向南而行,日头高升,道旁的积雪融化,使得路面更加泥泞。

许观玉因伤势和初愈的高烧,体力消耗颇大,但步伐未见丝毫迟缓。

可跟在她一旁的齐俊生脚步就沉重,他腹中空空,从昨夜至今未曾进食,先前全靠一股紧张劲儿撑着,如今稍一走动,饥饿便滚滚而来,胃里揪着难受。他想跟上,但实在力不从心。

许观玉察觉他的异常,停步回头:“又怎了?”

齐俊生脸上浮起红晕,道:“对不住...我,我有些饿了......”声音越来越小,他觉得自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提及腹饥,实在无用丢人。

许观玉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她千算万算,算追兵,算路线,算如何兑换银钱,却忘了身旁的齐俊生会饿会累会病。

齐俊生因饥饿和虚弱,脸色比平日更白,几缕墨色发丝被薄汗打湿,贴在额角和颈侧。他微微喘息着,唇色淡而干,眸子因不适蒙上层水色。

晨光落在他身上,像竹子修炼成人。

许观玉眯眼,心中的烦躁因这一幕生出恶劣:“你这副模样是摆给谁看?指望路过的哪个心善人,把你带回去好生喂养不成?”

齐俊生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观玉,脸颊瞬间更红,他用力咬住下唇,面上十分难堪,万料不到许观玉会说出这般刻薄言语。

他手指攥住衣角,抬眼却不敢与许观玉对视,只落在她垂下的左手上:“我不敢作此想...我是饿是病,是生是死,全凭你想。”

这番话说得恳切,说是辩解,倒像表忠心。

许观玉眸光闪烁,周身烦躁似乎缓和半分,语气多了分难以言语的复杂意味:“雀儿飞高低,自有线逍遥.....”仿佛只是随口吟半句残诗,转身继续前行,“忍着,找到地方自然有东西吃。”

齐俊生面上**辣跟在她身后。

日近正午,两人一路南行,终于在道旁一处略显荒僻的岔口见到一家孤零零的乡野村店。

这店甚是简陋,茅草为顶,土坯为墙,檐下悬着面褪色且无精打采垂着的酒旗。

店外散乱放着几张粗糙的木桌条凳,偶有赶路的脚夫和农户在此歇脚饮水。

许观玉停步,迅速观察店内外情形。她侧头,不容置疑地对齐俊生道:“在这等着,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许进去,也不许与人搭话。”

齐俊生乖觉地退到路旁一株树下,尽可能收敛自身存在。

许观玉抬手又将草笠压低几分,确保大半面容被遮去,这才踱入店中。

她不走向柜台,目光随意掠过店内寥寥数客。

一个在墙角闷头吃面的黝黑汉子,手脚粗大,像是附近做苦力的。另一个是带着孩子的农户,他正低声哄着哭闹的孩童。还有一个是穿着浆洗发白长衫的老学究,守着半壶浊酒摇头晃脑。

她视线落在最里面一桌。

那里独坐一个人,约莫十九来岁,穿着半新不旧的劲装,腰间挂着把无鞘的短刀。她面前只放了碗粗茶,并未动筷吃食,一双眼不时扫向门外,姿态放松,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这人身上有江湖气,并无官兵那般肃整,也无公门中人的油滑官腔,更像常在外行走,有些阅历却不得志的独行客。

也许是个镖师,也许是某个门派的边缘人物,总之这种人往往消息灵通,最懂得门道。

然而许观玉的目光仅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冷淡移开。

她向来独来独往,深知江湖人士牵扯最多,麻烦也最多。与这等人物打交道,极易暴露行踪。

她视线转而投向店内忙碌的两人。

围着油腻围裙,大声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虽吆喝勤快,但脚步虚浮,眼珠转动间多是市井狡黠,不是能托付机密之人。

再看柜台后慢慢拨弄着算盘珠子的男店家,约莫五十岁年纪,一副精明模样的干瘦生意人模样,太阳穴微微鼓起,呼吸悠长,似练过几年内功,在这荒村野店颇不寻常。

她心下雪亮,能在这地方开店的人物,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有些勾当未必少做。当下步履轻捷无声向柜台走去,即使身着布衣,气度也不容小觑。

那男店家似有所觉,拨算盘的手微微停住,抬眼,对许观玉道:“客官要用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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